第5章 丹阳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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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秋去春回,墨乡细雨如霏如画,浇润着后山片片茶花。可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花儿开了六次,转眼间就过去了六个年头,夏华已成长为十九岁的青年,当年的女娃娃也已出落成十二岁的少女。这六年里,夏华先是练了一年的五技拳和墨门心法;随后练了两年的五行掌;最后钜子才传授他墨侠剑法、香墨经,这已是墨门上乘剑法和内功,他整整练了三年。夏华资质尚好,能够触类旁通,更可贵之处在于肯下苦功,自然进步很快,虽然入门最晚,却得到钜子亲自教授,武功实已在雷虎、金彪之上,算得上是如今二十七代弟子中的翘楚。
山中无日月,世上有纷争。这日,墨门弟子来报,祖逖招兵买马,进驻芦州北伐。李天翔大喜,通知墨乡各首领议事。众人来到尚贤堂,李天翔在正中坐下,“机关圣手”万长海坐在左首,“墨辩”传人苏天云坐在左边次位,向下依次是万长海大弟子胡天民、二弟子王天众。右首是霹雳刀陈天成,向下依次是神机枪刘天远、教书先生刘天河、铁剑银星赵天青。其他晚辈弟子都在后排有序站立。
赵天青开口说道:“据扬州行会弟子来报,祖逖已发兵北伐,进驻芦州,咱们墨门是否前去相助,还请钜子定夺。”钜子李天翔平静一如往昔,问道:“大家的意思呢?”
霹雳刀陈天成起身道:“匈奴人占据中原已久,咱们准备多年,早该与他们一战了。天民、天众,弓弩炮仗准备妥当了吧?”胡天民点头道:“天成师兄,我们几十人日夜赶工,三百支连弩、十门小炮已做好了。”后排几个年轻弟子连声叫好,大家摩拳擦掌,似乎明日就要开战一般。
苏天云见大伙士气正盛,想想说道:“钜子,苏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天翔道:“师兄但说无妨。”苏天云缓缓道:“济世救民原是我墨家的精神。虽说咱们主张非攻,可如今乱世,出兵北伐也无可厚非。但我刚才想了想,还有两处疑惑,请钜子指点。”
李天翔抬手示意,他继续说道:“一来,在十一年前,咱们也是得到消息,解救并州之围,结果却中了埋伏,损兵折将,差点全军覆没,现在还没查出是怎么回事。二来,虽然江南仍是汉人天下,但大晋朝算是名存实亡。最近皇室南迁到江南建业,司马睿自封了晋王,挺多算是偏安一隅。依我所见,司马氏多依仗江东豪族,君臣各自想着自己的小算盘,恐怕难成什么大事。我听说祖逖并不受司马睿待见,若没有粮饷支援,任咱们能耐再大,结局也是不好预料。”苏天云是首席墨辩,在墨乡威望甚高,他通晓谋略,这几句话辩理清晰,讲的大家哑口无言。
万长海见状缓缓道:“大家既以钜子为首,就要听从钜子号令。老朽不问世事,沉醉于机关数术,战与不战,都决于钜子。只是我墨乡的基业是程良钜子含辛茹苦开创的,至今已传了五代,莫坏了咱这一片净土,小孩子们多多读书劳作,就不要出去打打杀杀了。”
李天翔想想道:“师叔、师兄讲的不无道理。我墨门一向兼爱众人,赵国侵犯中原多年,百姓死伤无数,要是我们坐视不理,谈什么兼爱呢?当初墨门长居于此,也并不是为了避难。两年前,祖逖招兵买马,就曾邀咱们共同北伐,如今要是反悔,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他已有了主意,起身走到中间慨然道:“并州之败,我已想了多年,虽然尚未查出叛徒,
但这件事情应该与先师失踪有关。这次去芦州北伐,正好一并调查此事。现在胡汉皇帝刘聪沉湎女色,国政不兴,确是北伐良机。至于粮饷,墨门既然兴义勇之军,也不在乎饷银。这几年咱们各处行会经营尚好,攒下不少粮食,支撑半年军粮没什么问题。”
他向刘天远身后弟子说道:“铜算盘,算算咱有多少粮食?”铜算盘齐鹰是刘天远的徒弟,这把铜算盘既是武器,平日里又可算账。只见他翻着账单,双手飞快打着算盘,一会儿功夫回道:“禀钜子,行会所结余粮食可供墨门四百人吃上七个月。”李天翔点头道:“墨门四侠及弟子全部赶赴芦州,明日启程。墨乡日常事务,由苏师兄代为处理。”
翌日清晨,墨门四侠带着雷锤子、铜算盘、金链子和夏华这四名嫡传弟子,又挑选十名好手,走出了世外的墨乡,走进了滚滚的尘世。冯桃木这次是钜子挑选的十名弟子之一,他虽然武功平平,但机关术已得万长海真传,想必能派上用场。清扬年纪尚小,便由教书先生刘天河照看。这孩子听说父亲等人要出远门,身边没了亲人,好一阵哭泣,令人怜惜不已。
大家动用两条大船,沿着九曲长河出山,夏华望着两岸如歌如画的风景,想来不觉间,自己住在墨乡六年多,山中花开花谢,经年不变,世上却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短短六年里,大晋已经灭亡,当年父母惨死、送司马明珠赴建业等种种往事浮上心头,也不知明珠现在怎样了。他侧身望着赵天青,见这中年汉子虽增添几缕皱纹,却精神焕发,较过去又成熟几分,更显侠客风骨。
一行人走了数日,来到丹阳境内。这时墨者分会送来一张请柬,上面写着:“丹阳派马修成敬邀江南武林群雄,六月初六齐聚曲阿,共议北伐大计。”李天翔知丹阳派虽非武林大派,但盘踞丹阳一带已久,经营漕运生意多年,自己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问送信弟子情况,原来丐帮、峨眉等大派已到,听说天下第一剑客周止水也要到场。心想,墨门是江南武林大派,这次江南武林名流尽数到场,正好与武林诸位豪杰商讨北伐大事,遂率众人赶赴曲阿。一路无事,这日来到丹阳派门外,大伙见门庭雄伟,宅院宏大,十几名弟子在门外招呼客人。夏华心想,丹阳派虽然名气不大,可依靠长江水运,南北易货,倒置办不少家产。众人随钜子登门,早有人禀报,马修成率弟子迎了出来,钜子向马修成逐一介绍众人。
马修成神采奕奕道:“墨门四侠今天到齐了,真是给足马某面子,明日咱们商量北伐大业,定能马到成功。”
钜子问道:“马兄过誉,不知各派可到齐了吗?”
“峨眉、丐帮、钱塘派、洞庭帮、百草门等都到了,青城派、岭南派较远,今日晚些时候到达。”原来这次马修成邀请了十几家门派。
钜子心想,峨眉、丐帮、青城都是江南大派,大家如能同心协力,北伐成功就有希望了。又问道:“南剑周止水来了吗?”
“周大侠已答应来此聚义,只是还没有音讯。不过他一向独来独往,也不稀奇。他老人家重名重义,我料想明日必会赶到。”
钜子一笑,心想周止水比我还小一岁,竟成了“他老人家”,看来马修成并不认识周止水,他行踪难觅,说不定早就到了。而李天翔自然是认识周止水的,十几年前,周止水在武林大会上连胜七派掌门,一时声名鹊起。那时的李天翔还是个青年,随上任钜子高长山晚到了两天。高长山一向淡泊名利,不喜欢在人前露面,便单独约了周止水晚间切磋武艺。那晚,李天翔就在现场观战。周止水当时还不到三十岁,以一套“七虹剑法”与高长山“墨侠剑法”斗了两百招不分胜负。后来,高长山讲到,周止水二十七八岁就能达到如此功力,真是武学奇才,他七虹剑法尚未大成,否则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周止水已经四十多岁,七虹剑法早已大成,天下能与之一战的,恐怕只有北面敌国的“北刀”了。
次日,江南群雄齐聚丹阳派正院。夏华见庭院甚大,四周桌椅都已安排妥当,足有两百来个座位,却不显得拥挤,分列着峨眉、丐帮、青城、墨门、钱塘派、洞庭帮、金刀门、百草门等旗号,以示区别。北首摆着五张雕花大椅,早有人请钜子落座,峨眉、丐帮、青城掌门各坐一席,中间的椅子却一直空着。
丹阳派掌门马修成移步到庭院中央,抱拳朗声说道:“承蒙诸位武林同道厚爱,今日大驾光临,丹阳派先行谢过了。”四周的丹阳弟子也一并跟着致谢。“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丹阳派虽微不足道,可咱们江南武林力量聚在一起就强了,就能干一番大事业。”院内气氛活跃起来,有的年轻弟子叫好,有的喊道:“江南武林门派众多,杀回中原,赶走匈奴人。”
马修成微微压手示意,接着道:“丹阳派这些年经营长江漕运,不瞒各位,挣了些银子不假,那都是江南各派给足了我们面子,才能吃喝不愁。有钱大家赚,今儿,也是借此机会感谢各位。”言罢一拍手,两侧出来八名弟子,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中各盛有数锭纹银,向各派奉上。李天翔眉头一皱,与北首三位掌门面面相觑,不知丹阳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洞庭帮、金刀门、岭南派这些小门派则连连夸赞马掌门仗义,笑盈盈地接下银子。
丹阳派的管家指挥着众弟子发放银两,夏华见他面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这时见钱塘派马车停在西侧碍事,管家指挥着弟子说道:“把车拉走。”夏华听到这声音,脑中一闪而过,忽想起来这人,竟是当年去往建业途中,抢自己马车的恶霸陆金山。他心中嘀咕着,这等地痞无赖怎么能混进丹阳派呢?想到此节,便留心查看四周,只见这院落虽大,却只留有两个出口,各有不少弟子把守,四周都是高墙,颇有一些古怪。
此时马修成喊了一声“上酒,”弟子们端上一坛坛上等的黄酒,院内顿时热闹起来。夏华拉着冯桃木,低声道:“我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咱俩出去看看。”随即喊道:“哎呦,昨晚吃多了,肚子疼啊。”说着朝冯桃木使一眼色。冯桃木搀起夏华,说道:“师兄,俺也内急,咱快去找茅厕处理干净吧。”守门的弟子见是两个年轻小子,也没在意,放他们出了院子。
庭院里大家把酒言欢,马修成斟满一碗酒说道:“今天众位英雄齐聚丹阳派,容马某敬上一杯,多谢各位鼎力相助,这碗先干为敬啦。”言罢一饮而尽。各派连声叫好,有人赞道:“马掌门真是仗义呀!”有些好酒的江湖人士喝了两碗,还吧嗒吧嗒嘴嚷嚷着:“好酒好酒,这可是上品的花雕呀。”
墨门讲究苦行节用,素不饮酒,各人兀自喝茶。过一会儿,马修成见众人有说有笑,说道:“有道是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江南好汉众多,总得推举个盟主,以号令大家,共同进退,才能成就大事,大家伙说是不是?”众人点头称道。有的说道:马掌门言之有理,选个盟主杀回中原。还有的说道:“定海无双”周大侠武功盖世,我看选他最好。
马修成接道:“天下第一剑客周大侠武功绝伦,选他当盟主原是极好的。可他一向独来独往,不喜热闹,诸位看中间位子就是留给盟主的,周大侠不喜欢坐,咱们只能另觅人选了。”
院中丐帮弟子最多,其中一位六袋弟子站起来说道:“我们韩帮主带领丐帮在江北三战胡汉,斩杀匈奴百人,德才兼备,武艺高强,做盟主最适合不过。”话音未落,青城派弟子已起身反驳:“你们一群叫花子也配做盟主,我青城派名门正派,岂可与你们为伍?”双方争执不下,火药味十足。
洞庭帮一位堂主说道:“丐帮、青城各位弟兄莫急,你们两派素有纠葛,还是暂且放下,如今大局为重,赶紧选出盟主才是。”众人纷纷点头。那堂主接着说道:“我洞庭帮虽立派不久,但徐帮主广交名流,治帮有方,这些年南北江湖豪杰、各路好汉都有来往,官府商贾都能给咱们一份面子,号令各派也自是方便许多。”那边钱塘派舵主发话了:“洞庭头,钱塘尾。咱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去年你洞庭帮越过荆州,来到柴桑和我们抢生意,是也不是?”洞庭帮反驳道:“柴桑怎么成你们钱塘派的了?你们不在富春江呆着,跑柴桑来做什么?”双方又僵持不下。
权力是个神奇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如此痴迷,可人的内心一旦被权力反噬,往往无法回头了。李天翔一看眼前架势,心想江南武林也忒不成气候,一个小小盟主之位,也要争个剑拔弩张,如此内斗,怎能同心北伐呢?他素来仁厚,却未想到马修成故意挑拨这一节。
那马修成见各派已起纷争,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依马某之见,按照咱们武林的规矩,须选一位武功最高的英雄来担任这个盟主之位,大家便心服口服。”四周不少人随声附和。这时一人冷冷的说道:“不知马掌门安的什么心,却要我江南武林自相残杀?”此人虽声音不大,但内力充沛,全场都听得真切。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乃是峨眉派掌门柳逢春。
马修成眼珠一转,不慌不忙接道:“峨眉派乃是蜀中名门,柳掌门神功盖世,您若不愿比试,咱大伙儿也不强求,恭迎柳掌门做盟主便了。”柳逢春心想这马修成真是居心叵测,自己有口难辩。他本就不善言辞,再争辩下去反而成了峨眉武功技不如人,只好愤愤说了句:“柳某岂是贪慕虚名之人?”
马修成见柳逢春不再多言,接着说道:“我丹阳派武功低微,今天哪位英雄武艺能力压众人,咱们就奉为盟主。日后钱粮供给,丹阳派自当尽力而为。”李天翔心想,不知马修成什么意思,但看今天架势,各派动手一战怕是难免。想到这里,起身说道:“各位江湖朋友,现在中原被胡汉占据,我们江南武林理应同仇敌忾、光复中华才是。今天大家虽是推选盟主,但应点到即止,莫误了抗击匈奴的大事。”他扬名江南多年,这番话又句句在理,大家都拍手称道。
马修成朗声道:“诸位请到场中赐招。”随即闪在一旁。岭南派久居交州,与江南交往不多,掌门陈龙心想:正好借此机会让各派熟悉熟悉我岭南人物。不一会儿,岭南派阵中走出一人,中等身材,提一条铜棍,来到场中。抱拳道:“在下岭南派陈虎,向各位英雄讨教。”李天翔听说过陈虎这号人物,乃是陈龙胞弟,岭南派二当家。
金刀门主王二青见陈虎手提重棍,但步伐沉健,外家功夫颇有火候,恐弟子迎战有失,亲自提金刀入场道:“在下金刀门王二青,请赐教。”他以一门之主如此说话,已是极为客气。王二青手持金刀,一招“力劈华山”,陈虎不敢怠慢,挺棍相迎。王二青知陈虎力大,刀锋半路陡转,一弯腰来个“秋风扫叶”攻其双腿。陈虎一惊,向后跃出,随即还了一招“白蛇吐芯”,这本是一招枪法,但他外家功夫扎实,这一棍戳来,也是虎虎生风。两人都是外家功夫高手,一刀一棍上下翻飞,招式大开大阖,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多招。王二青心想自己以掌门身份迎战,斗的太久脸面上恐不好看,察觉陈虎虽力大棍沉,但下盘不稳,便唰唰唰递出连环三刀,分朝百会、云门、华盖三处大穴砍来。这招一刀三出,乃是三十六式金刀中的上乘路数,陈虎只得守住门户,挥棍抵挡,下盘便露出空隙。王二青早有准备,一个扫堂腿踢中陈虎小腿,随即收刀。陈虎心知对方相让,一声不吭地回到座位。
洞庭帮帮主徐胜见状走出,他手持两条精钢短棍,向王二青一抱拳,只说了个“请”字,立即双棍挥出,来了一招“夜叉探海”。王二青忙持刀格挡,刚才并未提防,这下被徐胜占了先机,连出五六招攻手。此时夏华和桃木已从外面回来,夏华虽武艺有成,但实战经验还是欠缺,看着两人比试,招式进退之间体会颇多,可有些关节又不甚懂。便问金彪:“我看这使刀的内功不俗,怎会如此狼狈?”金彪行走江湖数年,实战见的多了,笑道:“洞庭门主徐胜心思狡诈,知王二青已斗一场,上来便抢攻,想捡个大便宜。我看金刀门主王二青内外功修为都在徐胜之上,守住这番猛攻,便可扭转局面。”果不出金彪所料,王二青守住几招后,静气凝神,三十六式金刀施展开来,如猛虎下山,劲风阵阵。夏华见他内力充沛,刀身挂风,徐胜双棍渐渐处于守势。两人约拆了二十多招,王二青右手出刀,使一招“回头望月”,待徐胜左手棍上前格挡,疾伸左手夺其右棍。这一招擒拿用的恰到好处,两旁不乏武林高手,都齐声叫好。不料王二青左手刚搭短棍,急忙缩回,发出一声怪叫。他惊慌之下,门户大开,被徐胜一棍戳中胸口,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呕出。徐胜不退反进,纵身一棍直击王二青头顶要害,紧要关头,钱塘派主尤德凯一剑挡出。
尤德凯呸的一声骂道:“无耻小人,枉你也算一派掌门,出手暗算算什么本事。”徐胜怒道:“我们两人比武,你从中插手,这又怎么说?”
马修成忙上前说和道:“两位息怒,今天咱们以武会友,莫伤了和气。”金刀门众人早将王二青扶起,见他左手手掌和小臂共中了四枚丧门钉,受伤之处淤黑,显然是中毒之证。金刀门人一同喊道:“快拿出解药。”
徐胜本就理亏,今天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失了身份。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说道:“我有言在先,今天比武没说不让用暗器,在下本无意冒犯王兄,解药你们拿去,红瓶内服,蓝瓶外用。”尤德凯持剑说道:“按照今天的规矩,徐掌门胜了方才那一场,就由区区在下领教高招。”说罢右手持剑诀,静待徐胜出招。其实金刀门与钱塘派素来交好,尤德凯便要替金刀门出了这口恶气。
徐胜心中叫苦不迭,本打算赢了金刀门后就下场休息,现在却是骑虎难下,钱塘派近来与洞庭帮颇多间隙,他知对方不肯善罢甘休,便道:“在下虽愿意领教尤兄高招,但刀剑无眼,不要伤了和气,我看还是比试拳脚为好。”
金彪小声啐道:“这只老狐狸,钱塘派以一套观潮剑法闻名江南,他棍上的暗器刚才已被看破,知道在兵刃上占不着便宜,便要比试拳脚。”夏华听金彪讲的颇有道理,隐隐替尤德凯担心起来。只见尤德凯说了一声“好”,还剑入鞘,便和徐胜动起手来。尤德凯一招一式如大潮起伏,显然内功不弱。
徐胜则像一条洞庭大泥鳅,虽屡屡遇险,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溜脱,转眼间已拆了二十多招。只见尤德凯使出一招“五丁开山”,左掌叠在右掌后,聚力击出。徐胜仍旧是侧身溜过,突觉右腕一紧,已被尤德凯左手拿住。原来尤德凯已瞧出这套泥鳅功端倪,故把左掌放在后方,突然变掌为爪,钳住徐胜手腕。右掌力道不减,只听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徐胜右胸重掌,连退五六步,脸色惨白。尤德凯手掌之上则多了两枚丧门钉,没想到徐胜袖子里也安置了这路暗器。两人同时下场,尤德凯边走边骂,徐胜则内伤较重,一时不能说话,早有弟子扶了下去。这些比试只是前奏,而真正的战斗,就快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