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突的拜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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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狄安娜强忍着困乏的感觉,从皮箱中取出一些研磨工具,她看着从桌子上的药草,闻着那不属于它们的酒香味,神情充满纠结。
“没关系的,用净水清洗一下就好。那些酒我已经尝过了,虽然有些特别的香料,但是并不蕴含魔力。”狄安娜小声地自我解释,“老师说过,在神秘学上,酒液作为谷物的延伸,可以等价逆溯为之前的物品,只需要加上对应的符文和咒语就行,没问题的。”
处理完药草,看着装在陶瓶中的灰绿色汁液,狄安娜揉搓着因为使用研磨钵和药碾子而有些发酸的手掌。
“剩下就是绘制了。”
在只有自己时会自言自语是狄安娜在学院里养成的习惯,过于压抑的环境中如果不用交流缓解的话,很容易出现精神问题。这对狄安娜没什么难度,虽然自认为没什么朋友,但是交流对象还是有的,比如她自己或者是阿尔忒弥斯——一只她养的猫。狄安娜偶尔会觉得阿尔忒弥斯比自己聪明,毕竟那只笨猫比自己提前过上了不愁吃喝还有未来的日子。
在胡思乱想中,狄安娜在地板上铺着的一整张蜡黄皮革上,用刚刚做好的草药汁绘制了一个诡异的图案。这个充斥着神秘学符号和怪异线条的法阵狄安娜绝不会画错,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够把它画下来。
弄好一切之后,狄安娜从腰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她自己的巴掌。她小心翼翼的把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图纹装饰的木盒,放在那个隐隐指向某个不详存在的法阵中间。
将木盒的盖子抽出来后,盒子里只能够看到一盒黑色的粘稠液体,一股仿若腐朽墓园的味道从盒子中散发出来。
手里握着装着之前采集到样本的试管,狄安娜一边说着“你要是味道能再好点就好了,用了那么多草药,却没有一点清香味,难道说我在草药学方面其实没什么天赋?”,一边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到法阵之中。
同样的事情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做过无数次,为了培养一个合适的帮手,狄安娜在这盒液体身上没少花费心思和金钱。
“快点长大吧,等你再大点就能帮妈妈……呃……帮姐姐打架了。总是这样自己动手很没面子的,混蛋爱伦坡每次都嘲笑我能者多劳。”回想起刚才的经历,狄安娜的胸口隐隐作痛。
随着魔力的注入,皮革上的药草汁迅速干涸,接着残余的粉末也开始逐渐融化,渗入到皮革之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狄安娜打开试管,等到盒中的液体开始不安的沸腾时,她将试管中已经被处理成鲜红肉汁的样本倒入木盒中,红色的液体先是随着黑色液体不时翻滚,然后迅速被吸收,再也看不到痕迹。
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狄安娜站起身,看了眼一旁指向一点半的时钟,伸了个懒腰。忍着困意换了身睡衣的狄安娜躺进了被窝里,她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边,对着旁边地上木盒内依旧翻滚的液体说:“妈……姐姐我要睡了,你帮我守夜,不准让任何人打扰我的休息,也不准离开这个房间。明……天……我……”话没说完,她便陷入了沉睡。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偶尔响起的液泡碎裂的声音。
确认自己身后没有追踪者后,墨丘利回到了罗勒旅馆,检查过房间没人入侵之后,他将房门反锁。脱光衣服例行检查过身体之后,墨丘利赤裸着身体对着镜子坐了下来,他尝试回忆过去一段时间和凯兰特商会的人的接触经历,
但是想不到什么头绪。仰起头,看向窗纱外天空中朦胧的月影,墨丘利再次想起了之前巷口中的战斗画面。
毫无疑问狄安娜的身手出乎了自己的预料,那个小个子大学生的‘生活’经验差到极致,连最基础的追踪和反追踪都没学过。只是第一名袭击者发起的偷袭还是被她避开了,虽然有些极限,但是毫无疑问的,她发觉了那个人的攻击,并提前进行了躲避,是某种警示类护身符?还是范围较小的场域警备术?考虑到她是那位罗彻斯特女士的学生,最坏的可能是心灵读取或者区域回溯。
作为“黄雀”的墨丘利在狄安娜离开酒馆之后就缀在了她的身后,那些暗影仆役追踪的水平一般,能看出些许训练过的痕迹,但是很明显没有刻意钻研过,战斗时的身手虽然说得过去,不过杀伐的意味并不浓。这种不上不下的水准也符合珀尔家的定位,将一些学徒培养成战斗方向的打手,但是碍于资源和人口,没办法形成像教会审判所或是十字军那样的战斗专员。
按照狄安娜的说法,那些暗影仆役应该是由转移到其中的意识来时时操控,他们的身手对应着一个真实存在的珀尔家的学徒。考虑到珀尔家的规模,就算所有幸存者都被他们发现了,最多每人派出一个追踪者就是极限了。
‘所以,那些人是追着阿波罗而来,守在酒馆外边的时候碰巧抓齐了所有人。他们原本只是打算盯梢,但是因为没有抓住我,而狄安娜的反应又太过诱人,所以才会选择下手。’
而作为合作者,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碰面的情况几乎不存在,对方是这里的地头蛇之一,任何非面对面的情报交换,都有可能意味着信息被截获或是失真。他们只需要抓住任何一个人的尾巴,就能找到所有人,隐秘行动的可能性近乎没有。
考虑到像狄安娜那样的菜……新手还有至少三个,墨丘利就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些绝望,但是狄安娜展现出来的战力和知识又是他不能轻易舍弃的。那三名旅者的存在同样棘手,旅者的成长速度和他们的疯狂一样出名,一个学者百年岁月才能达到的水平,他们可能十几年就能轻松超越。不管是出于投资目的还是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墨丘利都不允许把他们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叹了口气,重新全副武装的墨丘利躺在了床上,他只能期待明天的行动有所收获,如果能直接就此离开就再好不过了,神秘世家和神秘组织的影响性往往都是区域性的,大不了以后远离这里就是了。
犹豫了一下,墨丘利重新坐起身,从外套中取出一个刻有古怪图样的木制烟盒,拥有足够学识的人或许能认出烟盒上用某种猩红颜料书写的某种凯尔特文字,代表着一只名为萨米尔的魔鬼。用一把仪式刀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划了一道伤口,用力握紧左手,让血液滴落在烟盒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随着血越低越多,烟盒上的文字变得愈发鲜艳起来。
在一声不知从哪里传出的鬼祟笑声传入耳畔之后,墨丘利将左手拿开,在一旁的手帕上随便擦了擦,接着打开了盒子,里边是七发颜色惨白的子弹。它们完全由白骨刻蚀而成,弹头看上去温润洁白。弹壳由于镂雕了大量的铭文,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边奇怪的红色液体装药,这让子弹后半显得有些许粉嫩。
取出其中两枚子弹之后,墨丘利解开了自己左手的袖子,这段袖口被他重新裁修过可以在不脱掉衣物的情况下直接露出小臂。
墨丘利的左臂显得和他的身体有些不搭,整条小臂上看不到任何伤疤,只有手臂内侧正中的位置,有一条近十公分的血线,看上去就像是一处既不渗血也不愈合的伤口一样。
口中诵念着奇异的咒语,沿着那条血线,一个殷红的纹身显露出来,看上去像是一副阴笑的狼面。墨丘利像是子弹上膛一样,将那两枚子弹推入这条血缝之中,接着右手食指从血线上滑过,狼面便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的墨丘利处理了一下左手手心的伤口,然后和衣睡下。
从噩梦中缓过来的阿瑞斯来到罗勒旅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四点半了,夜色能让最熟悉的道路变得陌生,更别提对阿瑞斯来说,这是来这儿的第一天。
看着前台正在不断点头称赞的半大小伙儿,阿瑞斯没有叫醒他,白天的时候他花了一张华盛顿交上的朋友已经告诉了他墨丘利的住址。
他蹑手蹑脚的从前台旁走过,沿着靠墙的楼梯,上到了二楼,墨丘利的房间就在左手边的第三个,走廊中段。站在门前,阿瑞斯先是趴在门上侧耳聆听了一会儿,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猜测墨丘利应该正在睡觉。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毕竟凌晨十分的访客往往都不怎么受欢迎,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并不太好,被墨丘利嫌弃总好过丢掉性命,更别说自己也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思考了一下,阿瑞斯敲了敲门,又有些担忧墨丘利不理会自己,就再次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留意里边的动静。
再次敲了敲门之后,他听到里边的呼吸声变轻了不少,便适时地小声开口:“墨丘利你在的吧,是我,阿瑞斯。”这是噩梦之后他一次开口,紧张加上焦虑,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阿瑞斯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遍门的时候,里边传来了墨丘利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声音立刻直起腰板的阿瑞斯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随后他停住顺势迈进去的右脚,利索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因为他看见,正对着门的床边,墨丘利蹲伏在床后,左手藏在肋侧,右手握着一把左轮正对着自己。
“呃……虽然我也清楚这个时间不太合适,但是考虑到咱们多少还有点交情,你这样拿枪对着我,是不是不太合适。”阿瑞斯脑子快速的转动着,尝试用话语打动对方,同时埋怨着这个世界的土著都这么反应过度嘛,“我承认下午在地宫的时候我的语气有些冲,但是你应该理解,毕竟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你直接说了我的名字,我多少都会有些情绪的。”
早在阿瑞斯没到门口的时候,墨丘利就已经被惊醒——他在房间门两侧各自拉了一条细线,线的另一头困在了自己床下的两个铃铛上。看着眼前双眼泛红喋喋不休的阿瑞斯,在确认了门外没有其他人之后,墨丘利收起了枪:“进来吧。”
看到危机接触的阿瑞斯松了口气,刚才墨丘利盯着自己的眼神绝对不是开玩笑,如果自己表现出任何异样或是攻击性,他刚才一定会开枪。
顺手关上门的阿瑞斯走进了房间里,他留意到墨丘利衣服上的褶皱还有左手的伤口,看着床头亮着的煤灯,阿瑞斯不由得猜测到,‘他这是刚回来?还是没有睡?’。
倒了一杯水递给阿瑞斯的墨丘利,留意到他盯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随口说道:“晚上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小意外,跟人发生了点冲突。”
“你是说那些举行仪式的家伙再次找到了你?”阿瑞斯的注意力立刻从墨丘利的手上转移。
“这就是第二个坏消息了,袭击我的家伙不像是凯兰特商会的人,具体身份我还不能确定,对方很狡猾,我没能留下他。”墨丘利不动声色的进行了隐瞒和欺骗,对方是疯狂且稚嫩的旅者,虽然这个看上去有点小诡计,但是还不值得通力合作。
“也就是说,除了凯兰特商会外,还有其他的追杀者?”阿瑞斯急切的说道,“我这么晚来找你,就是因为也有人打算袭击我。要不是被一个噩梦惊醒,对方可能已经得手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在看到我醒了之后就‘啪’的一下消失了。搞不好那个噩梦也是对方的手笔,我猜你们这些那边的人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不太清楚“‘啪’的一下”是如何消失,但是墨丘利还是明白阿瑞斯所说的应该是伦妮那群人,‘看样子伦妮他们打算通过入梦的方式套取情报,她的技艺已经能做到造梦了吗?以后得离那女人再远点。不过这就是旅者的抗性吗,刚刚看到‘界线’就能够抵抗一个神秘学者的‘造梦’,确实是让人羡慕的天赋啊。’墨丘利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一边喝着,一边对阿瑞斯说:“神秘学者,我的意思是所谓的我们这边的人。刚入门的被称之为学徒,能够自立的被称之为学者。不过不同教派和学派也会有差异化的称呼,总之神秘学徒和神秘学者这两个称呼还算通用。”
看着听到自己消息没什么反应反而为自己科普起基础知识的墨丘利,阿瑞斯有些呆滞。
“我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但是对于咱们而言,不知道袭击者身份就意味着束手无策。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记在心上然后丢到一边,既然对方在你醒后就立刻撤退,说明他们只是想从你手上获得一些情报,而不是要你的小命。”墨丘利劝慰着阿瑞斯,看样子他确实吓得不轻。
“该死,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啊,我也没说我不打算说啊,偷偷摸摸像个贼是怎么回事。”阿瑞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看着对面刻意夸大自己情绪的阿瑞斯,墨丘利暗自点了点头,对方的理智和聪慧是双方合作的基础,不是那种彻底的疯子就好。他思考了一下,对阿瑞斯说:“情报往往意味着可能的知识,而知识是对神秘学者最重要的东西之一,通常来说仅次于自己的生命。凯兰特那些人想要抓住咱们,是为了从咱们身上拿走什么或者用咱们重新续上那个仪式。而另外那群身份不明的家伙,则是可能垂涎于凯兰特商会的这个仪式,或是身为‘仪式制品’的咱们,也就是所谓的小蛋糕。”
他放下杯子,调整了下坐姿,继续道:“对于那些未知者来说,前者需要咱们脑子里的东西,后者从你还活蹦乱跳来看,应该也是活着比死了有用。”虽然清楚地知道阿瑞斯口中说的家伙是谁,但是从他能安全地来到自己这儿来看,珀尔家暂时还没有对自己这群人下手的打算,只是监视和观察的话,压力就会小很多,至少这几个菜鸟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睡在我这儿。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我睡椅子就行。”想着借机拉近与三名旅者关系的墨丘利,向阿瑞斯释放着善意。
阿瑞斯十分意外地看向墨丘利,下意识地开口:“我不搞基的。”说完自己就有些后悔,但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他还是坚定地看向墨丘利。
被阿瑞斯话语搞得满头黑线的墨丘利咬牙切齿地解释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需要彼此之间的信任,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我的诚意。还有,我对你的屁股没兴趣。”
“那就好,那就好。你看,误会了不是,说开了就好。”阿瑞斯打着哈哈,然后也不客气,脱下鞋子之后直接躺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立刻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墨丘利看着装睡的阿瑞斯也不戳破,将杯中的水喝光之后,熄灭了房间里的煤灯。
另一边,理所当然扑了个空的哈迪斯偶遇了同样来找阿瑞斯的拉斐尔,心有不甘的他在丢出一**肯之后,成功的让守夜的服务员患上了选择性失明。没抱什么希望地翻动登记簿的哈迪斯在看到最新一页的一个名字后愣住了,这是今天傍晚入住的客人,虽然没有年龄性别,但是“白月”这个东方味十足的名字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一次用一**肯对服务员进行严刑逼供后,他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这个镇子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亚裔女孩。
留下没有反应过来的拉斐尔,哈迪斯冲上了二楼,站在狄安娜的房门前,用力地敲了起来。
“狄安娜!你开门啊!别躲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