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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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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的战不会刹停。

对迎头轰砸的巨剑,葛瑞昂避得很快。可猎杀的火网已收拢,圣徒的剑更似猎犬紧追,哪怕葛瑞昂尽力侧身,烈焰的白光仍从他右臂掠过。“啪”声响,整条手臂化为飞灰。

纵火狂攻的圣徒撑剑喘气,五枚黯淡的黑金钉似在说他太过老迈。葛瑞昂则趁势冲出火网,远遁后自查伤势。没冒血的断肩并不致命,得益于炽热的火,肩连着的胸廓都飘着肉香,熟透的组织恰好止住血,非常幸运。

“呼…很疼,”瞟一眼肩膀后,葛瑞昂无奈地咬紧牙,“不错的圣器,真烫啊。”

呼吸平复后,圣徒浑浊的眼泛起冷厉:“低贱的污血者,对祈信之力坚定的我而言,你的能力根本无法影响…”

葛瑞昂没急着作答,反从肩膀扯了丝熟肉,嚼两口吐出:“呸…可惜,如果方才你和他们同死,就能帮我节省时间了。”

“我说过,愚蠢的只会是你这污血贱种…哼,不去治疗你的伤势?可有两千不怕死的朝晟人在你身后。”圣徒俯视新兵们和对准他的火炮,握剑的老手静脉凸起,“倘若你坚持战士的骄傲,你将会死。痛苦而绝望的…死。”

“若没有足够的底气,尽量别作太张狂的发言,”顺圣徒视线看向还在叫骂的新兵们,葛瑞昂蹙紧眉,“你在恐惧,恐惧杀掉我之后,会有别的前行者来将你解决。”

黑金钉在闪烁,圣徒在沉默。直到有滴落的碎裂声,他才低头,发现只是汗珠爬过了老脸的褶皱,砸上护甲罢了。

“真可怜。唉,甚至他们的炮火都能在一秒內送你面见帝皇,对吧?”烫满红斑和水泡的脸带着些怜悯,重伤的葛瑞昂竟在同情敌手,“不若让我割去你的头吧。假如真死在士兵随意的炮击里,你的名誉可会丢失彻底,恐怕连怯懦的第三圣灵都要看不起你。至少他能活着,不是吗?”

语毕,优雅的笑又映入圣徒的浊眼。很快,他握剑的手指喀喀响,张开的口掀动层层皱纹:“他妈的贱臭东西,还在狗笑什么了?!”

抡飞的剑激亮白光,爆出火柱捅破天空。通天烈焰似天谴逆流,蒸发出无尽热浪,吓得围观新兵失声高喊。

“哇!快开火!炸掉这死老狗啊!”

赵无秋觉得夺目的白光很好看,引火的圣器更好看。离高温最近的圣徒该是有那柄剑保护,才没被烤成熟肉。虽很想看如伞倒张的火焰威力如何,但他知道圣徒马上会被齐射的火炮消灭,否则新兵们就得变成灰烬飘往四方了。

可新兵们没有攻击,是命令没有传达?不少急躁者已开始叫骂。

“等个屁!开火!开火!”

借网的视野,赵无秋见那木精阿尔在催促搭档开炮:“等什么,炸死那疯子啊!否则,我们会烧成和秘苓要塞同样的灰烬!”

“我他妈的也想啊!没命令我哪敢开炮?!唉,等等?快看,网里来声了!”

“啊?我看看…”阿尔欣喜地抖着耳朵,可看清网的命令,他的长耳直接立起,“严禁任何攻击?帝皇在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别的新兵更破口大骂,暴躁的喊叫直呼山头,令注视圣徒的葛瑞昂叹气:“年轻人总是太焦虑,不知轻重。”

千百人的叫骂此起彼伏,连重样的都没有。

“这他妈不是等死?”

“指挥的蠢猪听着!换条傻狗都比你强!”

“上面的,干不过就吱声!再憋着屁不放,

可要害我们给你垫背了!”

“别管他们,开火,他妈的开火啊!”

在急虑的脏话中,烈焰烧去云层,通天的光照亮山镇。圣徒眼底的浑浊起了漩涡,他开始抡转高举的剑。涌落苍天的火被剑扭动,自底飞旋,舞成贯通天地的龙卷、苍白的烈焰龙卷。

咒骂的新兵全部闭嘴。阿尔抓紧炮兵的肩,支撑着颤抖的腿,轻声低语:“帝皇啊,为何给他们留存只能制造死亡的圣器?”

炮兵拍了拍吓傻的搭档,明白那孤身焚毁要塞的传闻并非胡诌:“完蛋了,咱们又得死一块了。”

“帝皇在上!我…我才七十一岁,”给热浪带走眼泪的哭相,让阿尔像装哭的孩子,“忘记我先前的祈求吧!我真的不想今天就去陪伴弥啊!”

“呃,今天咱们不都死过两回了?兴许过会儿又活了呢?”

“那是帝皇的圣器!圣器!这次确实死定了!”

“你们这些木精神叨的怪话,我们梁人真没法理解…”

“帝皇!帝皇啊!恩赐奇迹吧,恩赐虔诚的信徒奇迹吧!”

收回视野的赵无秋,看向烈焰风暴下的葛瑞昂,发现他依旧自若,并没进攻或逃跑的意图。赵无秋想不懂,已是最适合的时机,却不见其他前行者出手,还藏着的家伙们究竟想弄什么?

网不解答,他也只能仰望白炽的火龙卷,期待会有好戏上演。

“笑…”

在圣徒眼前的葛瑞昂,即便被热浪点燃,依然笑得优雅,甚至还更加自信,露出十分惬意的…嘲笑。

“干他的死贱种,笑你的臭狗屎!”

五枚黑钉彻耀金光,圣徒的祈信之力涌入剑身,令苍白的火燃至极限,更挥出火龙卷吞噬山镇的一切。烈焰如千万锐利火刀,让风暴席卷过的空气都燃烧。在弯如鞭的龙卷甩落地面前,靠近山头的混凝土建筑已炸开裂纹。离圣徒最近的葛瑞昂更让热辐射成碳黑色,外表的焦皮一片片揭起,飘在空中化至不见。

看着先前自信的敌人遭受折磨,圣徒开始狂笑:“愚蠢的贱种,我说过你不该触怒我…今日,帝皇的圣器会把你同无知的朝晟人一齐葬送!享受最后的痛苦与光荣吧!”

蜿蜒的烈焰长鞭盖过山镇的高空。已望不见天的阿尔选择合上眼等死。等待许久,只有舒爽的凉风抚过,却没死亡的热浪压盖。睁开眼,阿尔只见到无云的蓝天。放平视线后,搭档那瞪圆的眼告诉他,真的有奇迹出现。

看清过程的赵无秋不认为那是奇迹,只觉得圣器着实有趣。

他看见苍白的火龙卷在最后一刻消去,不,是收回,白火与炽热在瞬间钻回已钉入大地的剑身。将那柄巨剑插进土地的自然不是圣徒,而是早该烧成飞灰、却如来时完好且自信的葛瑞昂:“很好的圣器,从此它属于我朝晟。”

之前葛瑞昂所在的位置,跪着块缺失右臂的人炭。跌落他身前的五枚金钉已失去黑色,无声宣告失败者的名:第五圣徒。

“蠢的东西,我没讲错,”葛瑞昂走向已跪倒的圣徒,拾起五枚还发烫的金钉,“愤怒、狂妄和恐惧蒙蔽你的理智。浪费本源的无谓宣泄,终于让你获得符合我预期的死。”

落败,是落败了。在新兵们的欢呼中,第五圣徒不仅没有悬念地战败,更会成为第一个被生擒的帝国元帅,耻辱地结束他的铁血生涯。

探着圣徒的鼻息,葛瑞昂揭去那烧焦的皮层和肌肉,闻了下便扔掉。见躯体内部的血肉依然鲜红,葛瑞昂满意点头,在圣徒的耳旁低声讽刺:

“想学习我们的战术?你未免过于自负。靠着盟友的情报,我们才能借网隐蔽沟通,在最好的时机突袭圣灵的指挥部。只凭侦察到的些许动向和博萨人的说辞,你就敢亲身上阵,还以为是在对付古板的瑟兰精灵?也不想想博萨人更乐意帮谁。

你这种崇信帝皇的老家伙,不适合同朝晟交手。真不知奇罗卡姆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会用你替换第一圣痕,让最强的帝皇利刃去攻打最无价值的瑟兰,让最老的废物迎战最凶悍的敌人。他攻破晨曦城的那年,圣灵被我们打跑。他被逐出瑟兰的今年,你也被我们俘获。来日他重回博萨,也会被我们败亡。

我想,朝晟或许是你们帝国元帅的坟场,终会把你们虚伪的力量与荣誉统统埋葬。

呵,你的眼还未瞎?真深厚的本源、哦,祈信之力。身体坚韧至如此,寻常的强化能力可做不到。是圣器的作用吧?可惜它不再属于你这猎物,而是我这猎人的战利品。

说真的,当我现身的一刻,你就该尝试自尽。备好陷阱的猎人,若给猎物挣扎的机会,只可能是待它无力后方便屠宰,或令有所求而已。

稍后会有前行者挖出你的大脑,以他们的本源问清你知晓的一切。指挥部的位置、军队的驻地、既定的计划,都会告知我们的将军,把帝国使者溃败的老节目,重新演绎一遍。”

最后的阵风刮过,山头几欲熄灭的余烬亮起火星。

“好毒的嘴,还婆婆妈妈,像女生…”看着葛瑞昂的行为,赵无秋猛地想起两位朋友,强忍头痛告诉网,“呼…他没发现。等我杀了圣徒,该你们兑现——”

话未说完,他已瞧见圣徒的本源被白火引遍全身,新生的血肉刹那间顶落熟透的组织,濒死的躯体不仅重生,更获得反击的力量。没等长出皮肤,圣徒已嘶吼着飞扑,用快要胀裂的骨与肌肉勒住敌人:

“贱种!自负的是你!对圣器一无所知的蠢货,看你会拿几个朝晟人和我抵命!”

赵无秋知道,本源能力并非强化的葛瑞昂已不能脱身,更没法阻止圣徒的自尽。除非挑选几名新兵替死,耗到藏身的前行者来帮忙。

如他所料,就算用出最强的灵力,葛瑞昂仍无法掰开圣徒的臂膀。而看见圣徒正爆裂的没皮血脸后,葛瑞昂的神情也微怒:

“愚蠢!好,我就拿人与你抵命!但在挖出你的脑子前,你不会有痛快的死,只能被片成肉丝,喂给野狗来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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