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来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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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光靠高希插科打诨、张掌柜诚意解释,都无济于事。
村民们要的是保证,这个保证要足够强,强到让他们认可,心悦诚服地接受才行。
否则,供销合作这件事,还真可能要当场黄汤!
“我来做个见证,大家看如何?”
大家循声看去,原来是胡老秀才拄着拐杖,从里屋走了出来。
“原来是胡老秀才,你呀,就教教书,偷空看看病吧!”有人在嘲讽他。
胡老秀才本职当然是教书,但作为一个秀才他却老爱随便给人看病,这也被村里人诟病。
看起来,他的份量做见证人,还不太够。
“那就让我这个老头子也来做个见证吧!”
又一个老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呼~~”众人都收起了轻浮的表情,不敢再胡言乱语。
“是丁爷爷...”搅局者中的不少人,都是他的孙子辈。
此时,再也无人敢吭声了。
走进来的老者,正是族长丁成远的爷、贵升的爷爷、木铎老人丁满堂。
木铎老人是村民公推出来的德高望重的长者,有权处理乡村事务,这当然没错,不过别以为“木铎老人”只是一个荣誉职位。
《皇明制书教民榜文》中说,“其老人须令本里众人推举,平日公直、人所敬服者...报名在官,令其剖决。”
看到没有,先是村里公推自选,然后官方认证。这可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定的规矩。
丁满堂的一声“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做个见证吧”,能让所有的人都闭了嘴,知道为什么了吧!
“来,老实,我在你的文书上签字,与你做个见证!”
丁老实还在发愣呢,高希已经拿过他的契约纸,放到桌上。
丁满堂郑重地在见证人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实,放心了吧?”丁满堂笑呵呵地看着丁老实。
“满叔,有老大人你做保,我放心,我放心。”
丁老实再无怀疑,抱着布匹就到布行伙计那边办交货手续了。
村民们就像墙头草,木铎老人丁满堂出场做保,实在够份量,风向倒向高希,再无人怀疑。
丁家的家奴们,一溜烟跑回去报告,气得丁满桢口水呛到气管里,差点没咳死。
该排队的排队,该领钱的领钱,该回家拿布的飞奔着回家取布,该涌向丁嫂的重新焕发起热情涌向已经浑身流汗,不,已经浑身流油的丁嫂。
丁嫂手里捏着的十几份供销合作的“道具契约”,也被村民们伸手来抢,几乎扯烂。
急得丁嫂直喊:“勿要抢,勿要抢,那是废纸,废纸,没用的,没用的呀!”
哪里有人听她的,再不抢,银子就发完了!
这边,高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感激地向两位老人深深一揖:“老师、丁爷爷,高希这里有礼了!“
抬起头来,高希看到胡老秀才的脸,感到分外亲切,感激、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原来,那天高希去告假。
胡老秀才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供销合作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高希以为自己全都准备好了,考虑了所有的细节,但胡老秀才却问道:“你可曾请得保人?”
“保人?”
“对,你不请一个德高望重的保人,给这件大事做个见证?那些不识字的村民,怎么晓得你这个毛头小子可不可靠?”
一语点醒梦中人,高希这才悟到老师问话背后的意思。
“老师可愿意做保?”高希是用人用到底,反正你是我老师,我现在也不认识什么“德高望重”的人,就你了!
“臭小子,我这个老秀才总有一天命要送在你手里...咳咳咳......”
“老师,你没事吧?”高希连忙上去给胡老秀才抚背。
“没事,没事。办你的事去吧,为师一个人的份量还不够,但会给你找一个够份量的保人。”
咳嗽暂停,他又说道:”为民办事是好事,课业不要耽误了。忙完这事,该学四书了。”
胡老秀才业已打定主意,次日便直接登门找上了丁满堂。
丁满堂不愧是公推出来、年高德劭的木铎老人。
村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些日子,他听说高家疯小子大闹了镇上最大的布庄,又听说胡老秀才主动收了高希做学生,还说这小子从不识字却三天就当众背出了三部蒙学,再后来就是丁嫂在村里走家串户让织户们参加“供销合作”的事。
听着都是新鲜事,他倒也没一一细问。
直到胡老秀才找上门,他才知道“供销合作”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好事!
以前,织户们辛辛苦苦织的布,不是被来村里收布的牙人低价收走,就是要织户们自己费时费力地送到镇上的布行,却总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被压价是常事,有时候还得寄卖。啥时候能收到货款?驴年!
如今江南田赋沉重,丁家村也不例外。
和历史上相比,此时松江府的田赋已然达到了历史新高。
按照康熙《松江府志》中的记载,松江府从宋朝宋光宗时代算起,到明洪武二十四年,差不多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松江府的赋税增加了五倍。
粮食不够交赋税怎么办?织布,然后以棉布折色冲抵。
村民们不仅要多织一些布,还要想办法多卖掉一些布。
一来可以增加收入贴补家用,二来也可以减轻上缴田赋的压力。
胡老秀才将供销合作的事细说清楚后,丁满堂一拍大腿赞道:“这是好事啊,高希这小子办了一件大好事!这个见证人,我不去做谁去做,走!”
儿媳丁柳氏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上来轻声抱怨道:“爸,高家那疯小子在学堂里还欺负了我们贵升呢!再说,这什么供销什么的,和您有什么关系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关系大了!这个供销合作是村里的大事。你家男人是不是里长,是不是族长?和他关系也大着呢!什么贵升被欺负,他不欺负人就算好的。哼,糊涂!”
当着外人的面,这一顿严厉的训斥,说得丁柳氏的脸那,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啾,绿了吧叽,蓝哇哇的,紫不溜秋,粉嘟嘟地透着那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