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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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熟悉?
咯吱……咯吱……
他往前走,脚下踩着积了一分米厚的雪。冷,很冷,黑,很黑。
他茫然地往前走,他不知道来这的意义,只是麻木地走。
噗呲。
一盏煤油灯突然在左羽棠左前方亮起,他的视线随之而去,身体也开始向那盏灯移动。
昏黄的煤油灯在左羽棠身后的雪地上拉出一条很长的影子,在那灯下,一些血红的画面正在上演。
画面的主角是一男一女,看上去两人发生了矛盾……接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定定地看着那些画面,很熟悉却根本想不起来,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样,连同着他的情感。他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感觉到悲伤和愤怒,但是没有,他继续向前走去。
噗嗤,又一盏灰暗的灯亮起。
这次灯下只剩了一个人,那个女人,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很破败,她手里拿着一个极大的,与她不相配的酒瓶,她正在一口口地往自己喉咙里灌。
后来她好像进了医院,但是他没有继续看下去,转头继续往前走。
又一盏,又一盏……走完了全程,他定定地回头。噗嗤,又是一声,雪地扭曲灯光幻灭,此前的所有场景都同时在他眼里放大,无数的感情在一瞬间涌来,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突然旁边一阵扭曲,左羽棠转头看去。狐狸和左羽棠四目相对,随后狐狸看向了那些扭曲聚集的一个个画面,狐狸的面庞也开始扭曲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狐狸,封尘之地,柯蓝,爷爷……一个个记忆片段在他脑海里跳过,现实的记忆回归,他转头再次看向那些画面。
这一次,他认出来那两个人了,那两个人……左羽棠感觉面颊上有些湿润,他哭了。
——
“不会有事的。”左羽棠握着狐狸的爪子,狐狸的颈部僵硬地挺着,如果不是左羽棠,或许它连爪子都露出来了。
左羽棠,狐狸和洛夕栖商量的最后结果,是参加这场会议。这是不得不行的办法,这学院是对方的地盘,无论做什么都避不开那些想弄死狐狸的人。那就正面应对,他的优势在于,他的爷爷就是院长。
“放松点,温柔点,不要让他们抓住把柄了。”左羽棠提醒道。
“行。”狐狸咧了咧嘴缓和了一下表情。
哒,哒……
洛夕栖的高跟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这个声音,会议室内的话语声消失了,好像所有人都屏息敛声,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左羽棠心又往上提了提,有些莫名其妙,他值得那么多人停下来等他吗?寂静的走廊里多了些凝重,除了洛夕栖的鞋与地面的敲击声,再没有别的东西发出声音。
走进会议厅,面前洋洋洒洒几十人坐在阶梯式的座椅上,中间的走廊把他们分明地分成了两部分。左羽棠感觉自己跟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们的穿着都类似于洛夕栖的旗袍,男生的服饰里也掺杂着许多古风元素,但大多数偏暗色,更显得这个会议厅庄重、严肃。
在阶梯下面,是一个半圆的会议桌,面向台阶上的参会员们。正中央的正是左羽棠的爷爷左庆生,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上面的白鹤图样并没有消去这样的服饰给左羽棠以及在场大多数人带来的威严气息。
半圆桌旁有五把椅子,前四个已经落座,正中的为左庆生,其余三位看上去同样是学院的大佬,
一位庞眉白发,一位看上去有些潇洒散漫,四十岁的样子,却一副骚气的表情在会议厅里扫来扫去,还有一位垂垂暮老的奶奶,至少七十岁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好像已经在通往极乐世界的路上。
“这就是您的新徒弟啊。”那个骚气的中年人斜靠在椅子上,半笑不笑地看着左羽棠。
寂静的会议厅重新活跃起来,阶梯上的两排青年开始窃窃私语。左羽棠发现自己的二师兄就在前排,A1小队的山辉坐在魏煦旁边,微笑着跟左羽棠打了个招呼。
洛夕栖漫步将左羽棠推到了半圆桌最左侧的空位,随后走到魏煦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左羽棠抚摸着狐狸赤色的毛发,忍不住去观察旁边的四人,他刚把眼光瞟向那个风骚的中年人,就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左羽棠感觉那个人的笑容真的很欠揍,他得意洋洋地跟左羽棠挑了挑眉毛,左羽棠尴尬地笑了笑。
风骚的中年人和白发苍髯的老头各自坐在左庆生的左右两侧,老奶奶坐在最右边,枯燥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弯曲的身体依旧毫无动静,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佝偻单薄的躯体实际上是具空壳。
左庆生微抬起手,会议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这位老院长身上。
“下面,请我们的左羽棠同学,来给大家讲一下战胜螭吻的过程。在讲述前,我想告诉同学们一个道理∶机缘巧合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请不要认为左羽棠同学的胜利是凑巧。”
左羽棠没想到这么开门见山,连让他缓和心情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左庆生刻意强调了不要认为左羽棠的胜利是凑巧,但就连左羽棠自己都感觉是意外到不能再意外才能打败螭吻。
在洛夕栖,面瘫魏煦和山辉等一众人的注视下,左羽棠结结巴巴地说完了全程。
他刻意想隐去关于狐狸打败螭吻的过程,但是这次胜利的关键就是狐狸,他再怎么淡化都无法化解众人对这点的注意。
有人举起了手,在左羽棠说完之后。
“请说。”左庆生伸手示意。
“我想知道……”那个男生站了起来,刻意放慢了语速:“或许是我听错了,但我不知道一只狐狸是怎么突然打败了一位上古神兽的。而且这只狐狸竟然还会说话。”
说完这个男生向四周看了看,似乎想找到和他同样质疑这个问题的人。
左羽棠哑然,他下意识看向狐狸。
要说吗?他的脑子一时之间僵住了。
“要我说,一只动物应该不会对你们产生什么威胁吧?”左庆生抬眼看向那个男生,微笑着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它是一位寄生者。”
全场瞬间哗然,只有魏煦三人安静地坐着。
站着的男生再次举起了手:“如果它是寄生者的话,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被它威胁。说实话,我不是很理解院长您的做法。”
左羽棠向他看去,心说这男生的意思不就是说院长老糊涂了嘛。男生的造型看上去很随意,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打扮精致,就连山辉都用橄榄油抹了头发,而这个男生却全然不在意这些,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散乱着,他的眼神告诉左羽棠这个男生是一头孤行的狼,独自走在天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左庆生遥遥与他对视,男生毫不在意地看着院长的眼睛,直到左庆生率先开口说了话。
“吴姨,这是您学生吧,”左庆生微笑着看向最右边的老奶奶。
那副半朽的躯壳沉寂着,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种介于“咦”和“嗯”之间的声音。
“吴琦,2020届学生,也就是今年新大一,与左羽棠同届。”白发苍髯的老头说:“以小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参与这次会议。”
“哦?”左庆生轻笑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小学生会?”
“小学生会是前年才开始出现的大一的社团,往往都是以本届最优秀的学员做会长。”老头说:“你们去封尘之地的那几天里,吴琦无论是笔试,双人对战都夺得了第一,在小队混战里他带领他的小队运用计策,大胆行动,成功获得了第一。他的算术特别好,这也是他在小队混战里能取胜的重要因素。”
“我记得这事我跟您说过的,院长。”老人看了左庆生一眼。
“是吗?”左庆生呵呵笑了笑,转而看向吴琦:“你说的很对,只要一群人边上有一个寄生者,那你就不能确定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但是有一种情况我们可以判断这位寄生者有没有寄生别人。”
“在他第一次寄生的时候,”吴琦立刻说道。
“没错,”左庆生点了点头:“在他第一次寄生的时候,他的本体就会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呆若木鸡,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因为这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到另一具身体里了,而本体只有最初的意识,当他的意识转移了之后,本体也就只是一个空壳了。”
左庆生把手指向了狐狸,看向全场的人说道:“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只狐狸还没有寄生过任何人。”
“可这难保它不想成为一个人吧?”吴琦再次说道。
“你不是狐狸你怎么知道狐狸想不想成为一个人呢?”左庆生笑着反问:“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做狐狸比做人要舒服地多呢?”
“您这样说我当然反驳不了,但只要是寄生者就一定会存在威胁,所有人都保不齐它会不会寄生到某个学生或者某个老师身上。”
“我们难道不应该预……”
没等吴琦说完,左庆生打断了他。
“从现在开始,左羽棠为我的四弟子,左羽裳,也就是这只狐狸,为我的五弟子。我明白寄生者对大家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极端厌恶,排斥的生物,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开放一点。羽裳作为我的弟子我可以保证,它绝对不会寄生任何一人。”左庆生果断而严肃地说完,扫视全场。他的意思很明确了,左羽棠和狐狸他保定了,谁有说法也只能憋在心里。
会议厅鸦雀无声,吴琦张了张嘴想还说什么,被他旁边的人拉住坐了下去。
“那么,我想大家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左庆生再次露出和蔼的笑容:“会议到此结束,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