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直球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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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帕特赶到案发现场时,池央已经成功揍完了棠棠生物学上的人鱼父亲。
雨在下，这颗星球又添了一个伤心人。
阮辛捂着被揍破的嘴角面无表情坐在破损的墙角，池央拳头通红,站在阮辛对角线最远处，神色冷酷。
棠棠一脸焦急地像个小陀螺一样这里转转那里跑跑，恨不得自己变成治疗药水让爸爸妈妈伤口一秒消失。
残破的建筑前忽然跑出一个中年刀疤脸男人，他熟门熟路越过重重断壁，来到今天曾来过一次的建筑之外。
当场，便被室内的场景镇住了。
帕特先是迅速看了眼“情况惨烈”的当事人池央,尴尬咳嗽两声后,立即上前捉住小陀螺似的棠棠，把小崽崽抱了个满怀。
“哎哟，爷爷的乖乖孙,没受伤吧”
“爷爷qaq”棠棠热情地回抱,坐在爷爷怀里指着阮辛和池央道，“他们不听话，打架。”
上一秒关心伤口的贴心小棉袄,下一秒见到更年长的来了,居然开始打小报告
阮辛和池央的视线转瞬间盯向棠棠,眼眸中的情绪复杂。
可棠棠把头一转，埋进爷爷的怀里继续道“其实,是不能打架的，打架，棠棠会、伤心。”
人鱼崽崽声音清亮奶嫩，小嘴利索“刚刚棠棠做错事情就、直接承认错误辽，爸爸和妈妈，泥们打架也是错哒”
“妈妈泥看,爸爸嘴巴都破了，爸爸泥康，妈妈身上青青红红本来就、就不舒服辽，泥怎么可以和妈妈打架”
小崽崽越说到后面越生气，嘴巴崛起，可以挂酱油瓶。
听着童言无忌的话，深知两人刚刚在做什么的帕特忍不住别开脸。
他又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好了，棠棠你看，他们现在不是没打了吗不过他们的确也做错了，这样，你和小罗去旁边玩，我留下来教育他们，可以不”
棠棠想了想，点头答应。
棠棠才没兴趣听爷爷教训人呢
小罗当即道“棠棠，上我机甲。”
“好哒，谢谢哥哥”
两个小朋友又手拉手一起去玩，阮辛看着欢快离开的儿子，暗自记下了些东西。他又想了想不知是否可以控制状态的自己，索性沉默地放任棠棠撒欢跑走。
雨已经转成朦胧细雨，轻飘飘像棉絮一般打在人的身上，带着一股缠绵悱恻的阴沉。
帕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池少将。”
他道，“棠棠不能和你前往首都星。而且，我必须严肃告诫，哪怕是你，最好也不要再前往首都星。”
让联邦少将拒绝回到首都星，这无疑是直白的邀约。果然，下一句，帕特直接开门见山“你想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需要联邦实验室定期药剂，所以，来流亡军团吧。”
“以你的能力，哪怕是换了阵营，也能很快拥有立足之地。”
池央静静地帕特听着说话，没有打断。
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种奇特的熟悉感，但不可能是他知道的那个男人。
池鳞叛变一事引联邦上层哗然，当初为救母亲答应换血实验的池央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被联邦重重保护，防止池鳞将实验中发生基因异变的高级实验体掳走。
结果，风平浪静几十年。
往日里光辉灿星一般的联邦二军团长叛变后便再没有消息，联邦的学者认为池鳞叛变后流亡军团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并没有获得重用。
毕竟，骁勇善战之人，遇不到像联邦这么好的雇主，也无法扬名万里。
池央原是不信联邦官方的这些说辞，可在一次围剿星盗的活动里，他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
玩伴随着脱离联邦的父亲加入星盗，现在年纪轻轻已成家立业，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告诉池央，他曾在十多年前劫掠流亡军团的时候遇到过池鳞。丧妻且孩子被联邦劫持的男人一蹶不振，整日以酒消愁，骨瘦嶙峋，咳嗽时都让人担心是否骨架散开。
联邦昔日的星辰，早已在变故中萎靡不振，暗自陨落了。
池央冷静询问“池鳞在哪里让池鳞来见我。”
帕特叹口气“加入流亡军团，他自会来。池央，我很疑惑，联邦对你不好，你为何还坚持为联邦身先士卒”
池央的神色微变“我是为联邦的子民而战。”
他继承了池鳞的意志，爱护每一个鲜活存在的人民。
帝国和联邦，帝国皇室凋敝，摄政大臣才是实际掌权人。乔斯麦心思缜密，为人阴险，仅将视线放在争权夺利，不顾民生，若加入这样的视力，还不如在联邦位居高位，在同样令人厌恶的高层里寻找同盟，共同为民做出贡献。
流亡军团只是一股散乱的力量，连自己的根据地都没有，若池央现在加入，除了免费为对方新增一个打手外，对方无法任何能实现能他夙愿的支持。
帕特看着渐渐长大变得十分优秀的儿子，心中相认的想法渐渐淡去。
池央能有今天的优秀，全部都是池央个人努力的成果，而自己作为父亲，一直没有陪伴在孩子身边，他是罪人。
等最后替薇薇安报完仇，他就安安静静地去陪她。
帕特轻轻看了眼坐在角落的雄性人鱼，心里对池央的担忧渐渐放下。
人鱼对另一半忠烈无比，就算是只有一丝人鱼血脉的薇薇安，也自始至终保持着这份对爱情的忠贞。
在当初兵荒马乱之时，帕特被牵制，无法保护刚生育完的亲子，是阮辛用人鱼圣药救下奄奄一息的池央。
人鱼带着孩子离开的背影让帕特思考了很多。
这条成年人鱼强大又凶残，但从未离开过水域，因而思想不复杂，不懂人类的弯弯道道，恪守人鱼法则。池央若是阮辛在一起，哪怕最后退无可退，蓝星的人鱼城堡，也是他的未来归宿。
这也是帕特对两人情感纠纷不做干涉的原因。
“联邦的子民，流亡军团的子民，不都是一批人吗”
池央道“流亡军团没有驻地，也没有子民。”
帕特“不，它现在有了，31星球就是它的第一颗领星，随后，军团的火焰会燃烧，烧尽世界上所有的污秽，给人类更美好的社会。”
31星球这不是本次军演直播的奖励吗怎么就是流亡军团的所有星球了池央面色逐渐凝重“31星球”
“是的。”帕特承认道，“帝国和联邦用世界公有的星球来打赌未免也太高傲，我们可没同意过在你们通过更为和平方式确定领星时不采取进攻。”
“而且，你不知道吧这次军演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帝国和联邦两个无耻的国家都在背后派遣小股兵力偷偷占领31，要不是流亡军团在，这两国还得撞上。”
池央的拳头微微握起，对联邦军部及高层的厌恶再深一层。
当初他明明说可以领兵打仗攻占31，非得他来参加这个可笑的军演。
不是没军费吗现在看来，军费显然是有的，那到底是为什么
“可怜。”帕特嗤笑一声，一语道破，“阿拉德是不是说没有军费池央，你好好想想，你作为实验体，本身值得科研人员重视的就是高活跃的基因强度，而如今，没有了这个，你觉得等待你的是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和原本保持一样的战力，但，我想告诫你，如果你真的因为基因活性永久性下降，甚至低于普通人水平，战斗能力接近于零，那你想想看，参加如此高危险性的军演，等待你的是什么”
“你签过生死状对吧是的，要么死，要么颜面尽失。到时候，星际人对你的质疑会如雪花般出现，你的所有过去的贡献都可能在联邦军部的操作下成为另一个人的战果，你想过这种结果没有”
“来流亡军团吧，你可以相信你的父亲，他选择加入这里，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他想看的未来。”
池央沉默了许久。
他并不好奇帕特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这么多联邦辛秘。而且，正是因为说得太准确，分析得也很到位，池央才会如此沉默。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军演背后真正的目的，但是，如此斩钉截铁告诉他结果的人，只有帕特一个。
就像是一记警钟敲响了梦中人，让大梦初醒的人怅然若失。
池央的思绪不再沉迷于过去，而是想到了更远的未来。
棠棠这个孩子这么小又这么乖的孩子，哪怕最后被他托人乔装改扮送入首都星，但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随着孩子的成长，人鱼的身份如论如何也会被曝光。
他一个人孑然独立，哪怕军衔再高战功再多，因为没有权力，没有属于自己的兵力，也无法保障棠棠的安全。
现在不同于他那个时代，当时联邦留幼小的自己一命，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克隆技术的不完整，所有的克隆体都是在阴差阳错下出现的。
但现在，克隆技术普遍提高，棠棠又不像他那般自身有强悍的实力，这样幼小的孩子一旦落单，后果不堪设想。
“让我考虑一下。”
少将低垂下眼眸，看着刚刚撕破后被丢在地上绣有联邦军团徽章的碎衣，沉重地闭上眼睛。
帕特没有再催促，他把刚刚捎带来的机甲放出“朱雀我带来了，你还是把智慧内芯装上吧，星际里声名赫赫的机甲如此蠢笨不堪，有失他的威风。”
银白色的机甲威风凌凌站在细雨中，放在池央裤袋里的芯片感受到本体的到来，微微发着热。
池央跨步走进机甲，他转头，看向角落一言不发的人鱼，沉默了一会。
“上来。”
最终，少将还是没忍心让挨了不少揍的人鱼单独留在这里。
毕竟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一会儿棠棠问起来，他可不想解释。
少将理了理战斗中弄得打结的头发，淋了雨，铂金色的发湿哒哒地贴在沾满星点暧昧痕迹的胸膛上，随着少将手部的动作，阮辛留在少将脖颈间的咬痕若隐若现。
“谢谢。”
无礼的人鱼渐渐摸清了与人打交道的方法。
他坐上机甲，站在池央身后寸步不移地看着少将穿上新的衣服，遮掩住他留下的痕迹。
待完全遮住后，阮辛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发情期本就是最后两日，澎湃的激情远没有前几日来得疯狂，被池央激烈拒绝了两次后，阮辛不再准备强迫对方做不喜欢的事情，他要靠自己压抑本能。
人鱼一路沉默，临至流亡军团的休息场地时，阮辛开口道“所以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做我的伴侣”
在刚刚谁也不怎么留意的角落里，成年人鱼不仅学会了说谢谢，还学会了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