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太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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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乍听见观月的问题，夏油杰下意识地牵紧了她的手。总感到这是分手的开场白，或是彻底的离别。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观月也没有催他尽快回复，她们又开始慢慢地往什么地方走。
说出口的问题因为没有纸张记录，如果没有再提起，不会有人知道它刚刚存在过。
有没有问题想问她？当然有的，有很多很多。为什么来高专？又为什么隐瞒自己会使用咒灵操术？那些被收集起来的咒灵，你都用来做什么？——应该问这些的。
身为咒术师，夏油杰对咒术界的动向从不缺乏了解。咒灵居然开始有组织地袭击咒术师是咒术界如今重点关注的事件，甚至五条悟在国外都会因为此事缠身。
现在咒术界多猜测背后有人在操控，自然而然也联想到他的咒灵操术。出于自身谨慎考虑，高专派人专程来询问他术式内容时，他说了不少真话，也撒了几个小谎。
事实上，有一点他绝对没说谎，像这样大范围、高强度的咒灵操纵，光靠一个普通咒术师无法完成。
两种情况，第一，背后的操纵者本身咒力强劲，并且拥有一只未知的、目前来看应该是最强的特级咒灵，很有可能具有灵智，能够控制低级咒灵，这对主仆以挑战咒术界为乐;第二，有一群有组织的咒术师使用咒灵操术却秘而不宣，并且不知何故不愿与咒术界为友，反而群起攻之，可从她们的行为来看，她们也不是要与咒术师彻底对立，因为几乎从来没有咒术师丧命。
在天台目睹过观月使用咒灵操术后，她的态度、过去种种让夏油杰开始怀疑，观月是否是主谋，或者从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和那件事一定有什么联系。
可尽管起疑，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过一个字。
那个人似乎在做坏事，那个人真的很奇怪，那个人……那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走在前面的人停下，夏油杰意识到自己一直亦步亦趋，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观月来到学校天台。
橘红色的晚霞笼罩着天台，可惜的是水泥砌成的粗粝表面不会映射，晚霞对它们来说，也不过是阴影而已，是近乎影子的光。
观月轻盈地跃起，坐上天台宽宽的长栏，垂下腿前后摇晃。
围栏不算特别高，是胆小的人光是靠着就会觉得危险的高度。很明显观月和夏油杰都不是胆小的人，所以观月坐在围栏上，夏油杰靠着。他的手臂旁边就是观月轻轻晃荡地小腿。
要是有人从远方看，没准会觉得这真是一副青春美好的画像。
两个少年在由橘变粉的晚霞里彼此靠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女生一低头就能亲吻男生，男生伸长手臂就能抱住女生。
谁也没说话，因为她们都知道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
他会问我什么？观月的心绪飘得很远。
观月在想我会问她什么吗？夏油杰胡乱思考着。
隐约中，他并不愿意相信观月在做什么错事，可能只是有些怪。以前，观月不主动跟他说，他可以自己尝试去理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现在她终于问他:有没有想知道的事。他有莫名的预感，不论他问什么，观月都会如实回答，通往真相的道路摆在他面前。
本来应该问出那些冠冕堂皇的、为整个咒术界着想的问题的。但是他看着她，春天的傍晚携带凉意袭来，她的目光静静的。
夏油杰开口，说的话却比脑海里盘旋的诸多想法更快一步，他问她，“你喜欢我吗？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约会呢？”
问出口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最想问的问题、唯一想知道的问题是这个:你喜欢我吗？
观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竟然只想问这个。
连卡因都没反应过来:你小子怎么突然好纯爱。
“你是想让我帮你守住秘密吗？”没有听到观月的回答，夏油杰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道。
那双有时温柔如湖水、有时冰冷如蛇类的眼睛，从怔愣中回神，聚攒出一抹化不开的笑意。
“如果我不想让你说话，有更简单的方式，不是吗？”
观月没有回避夏油杰的目光，她会根据问题实话实说。
让夏油杰闭嘴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死他，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他会不会说出去，因为就算他说了，也只是给她、给观月氏族带来一点小麻烦而已。
“那么……”夏油杰斟酌着，似乎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好。
既然不是想利用他，就是真的喜欢他。
他假装看了看天边的云彩，没想到云彩就此缠上他，爬上少年白净的脸颊。
夏油杰不好意思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什么“啊，原来你真的有点喜欢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病房里那次见面又浮现在眼前，观月藏在阴影里的表情自始至终都看不清，只听见她说，“拿走吗？”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观月是被落在游戏里的独一无二的女主角，他想做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那个npc。
夏油杰把自从上了天台就揣在裤兜里耍帅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拉了拉观月的手，又对她表白了一次:
“如果我是你的钥匙的话，就把我拿走吧。”
观月忽然跳下围栏，用力推了夏油杰一把。她没有丝毫顾虑，更没有手下留情，围栏对夏油杰来说有些低矮，靠着围栏上的他猝不及防，向后仰去。
失重的惊险感在一瞬间来临，明明还没有翻身坠落，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摔下楼的画面。
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咒术师了吧。夏油杰没来得及固定住身体，又被观月猛地拉回。推拉之间，他已经失去了自主的力量，任由自己倒向观月。
观月伸出手扶住了他，两只手绕过他的脖颈，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像一朵什么花冲动掉落，轻轻拂过路过之人。
恐惧和柔情同时占据着夏油杰，他曾经疑心过可能会扫过玻璃窗面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眼皮，痒痒的。
狗尾草一样的发梢开始缠绕他，夏油杰莫名地联想到美杜莎的蛇发，如果睁眼会变成石头。他闭上眼睛，淡淡的香气比绚丽的晚霞更具实质性地笼罩了他。
惊恐、美丽、又温柔，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