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偷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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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夜晚的风比白天凉爽,海滩的人也没有白天那么多。
观月从国王游戏里脱身,她想一个人去吹着海风散散步。
脱掉鞋踩着还残留着白日余温的沙子,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这片海滩并不全是沙子,有不少灰色的礁石还有植物。
观月找到一块铺满青草的礁石,本来她穿一条舒适轻盈的白裙子,此时也不在意,任由裙摆铺在柔软的草叶上,自己趴在石头边听海浪轻轻拍打着石面的声音。
礁石并不高,手臂稍稍一垂下就能触碰到水面,蓝色的海水和夜空重叠,双重迷人营造出波光粼粼的仙境。
观月闭上眼睛,她走的似乎有些太远,已经不能听见远处人们的欢笑。
海浪声也怕惊扰静谧似的,只是温柔地推前推后,她几乎要被这摇篮曲一样的节拍哄睡着了——如果没有听见小孩的哭声的话。
她来不及把脱下的鞋拿上,就去寻找哭声的来源,好在海滩并不是迷宫,她又可以用术式共感,很快找到了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坐着哭的小女孩。
她很小,长着一双很倔强的大眼睛,头发是栗棕色的,剪的很短,脸上满是泪痕。
观月看到她时松了一口气,确认她没有受伤以后,她在女孩面前蹲下来,尽量让自己能够平视女孩。
“你怎么啦?怎么哭了?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呀?”她会说英语,只是不知道小女孩是不是英语国家的人。
小女孩不说话,继续抽抽搭搭地哽咽。
“听不懂英文吗?”观月又确认了一遍。
“听……听得懂。”小女孩说话时打了一个哭嗝。
也可能是太过于伤心了,以至于观月第一遍问她话时她没有回答。
她很可爱,观月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可以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吗?好晚了,没人陪你一起吗?”
她讲话太温柔,又总是笑着,小孩子天然喜欢这样的人。女孩在这待了太久,实在想找个人倾诉委屈,断断续续地打着嗝说出来。
原来是白天她要捡贝壳带回去,被父母阻止,傍晚淘气跑出来到海滩找贝类。她一个小孩,哪里记得请自己在哪个海滩,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反而还越走离人群越远,怕得躲在这里哭。
“你叫什么名字?”
“卢安娜。”
“还记得自己住的酒店名吗?”
“记得的,我就是不知道路。”
“记得就好,我会帮你找到路的。”观月伸手帮她抹掉脸蛋上挂着的泪珠,“好啦,现在站起来,我牵着你,我们一起走好吗?”
小孩狠狠吸了吸鼻子,把小小的手放进观月的手里,一和她牵手,她就感到安心了一点。
观月要带她回去,先要往人多的海滩边走,女孩说的酒店她以前来的时候去过,找到应该不是难事。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七海建人。
她们实在人烟依然稀少的地方相遇,观月想起他之前带灰原雄去买啤酒,但他现在身边并没有人。
“七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她,七海有点局促,但他向来没太多表情,表现得并不明显。
“我——想散一会儿步,灰原先回去了。”
他不自在地试图把目光移向别处,不可避免地看到观月牵着的小个子女孩。
看到他投来疑惑的眼神,观月轻轻晃了一下她和女孩交握的手,“这是卢安娜,迷路的小女孩。”
卢安娜一只手被观月牵着,睁着大眼睛仰头看个子很高的七海建人。
七海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捏着两个漂亮贝壳,他指了指她的贝壳,对女孩摇了摇头,“这是不能带走的。”
女孩马上露出警惕又不满地神情,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
但七海不为所动,他是个较真又守规则的人,“法规规定不能带贝壳出入境,抓到会罚款的。”
“原来是这样吗?”观月从前没了解过,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夏威夷,但她对贝壳不感兴趣,从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为什么不能带走呢?这个贝壳不是活的。”听到罚款和法规,卢安娜有所动摇,她已经是能够理解“规矩”“惩罚”的年纪。
她用小小的手捧着贝壳给七海看,“我只是想带一些纪念品回去给朋友。”
七海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听居民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暴脾气女神pele的身体发肤,包括沙子、贝壳,谁带走谁就会倒霉。”
西方人们相信神的存在,小孩子更是不经吓,听到这里一个激灵把贝壳扔到地上。
“安娜,不准备带走了吗?”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没事。
卢安娜的目光黏在贝壳身上,还是咬着嘴唇说,“我妈妈说女神是不可亵渎的。”
“女神会保佑你的。”七海微微笑了一下。
这还是观月第一次见到他笑。他笑时弧度不大,但很好看。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女孩的头什么,但大概觉得不妥,又有点笨拙地收回了。
尽管免于给自己带来霉运,卢安娜还是有点不太高兴,她给朋友的礼物算是打了水漂。
七海已经蹲了好一会儿,他没有马上站起身,低下头把被随意扔掉处于混乱状态的两只贝壳规规矩矩地摆好。
从观月的角度俯视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金色的头发并不因为没有太阳照耀黯然失色,他的鼻梁高高的,线条很好看。
他单膝跪着,有点像骑士正在向两位公主行李。
观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泥沙的脚和小花猫一样脸蛋脏兮兮的卢安娜,感觉是落难公主。
——她有些为自己的想法发笑。
贝壳就在她脚边不远处,七海摆好了它们,手突然变得有点不知所措,伸展了一下又蜷缩起来。
“怎么了吗?”观月奇怪地问。
“我……”七海的声音卡卡的。
他抬起头来,因为半跪的姿势只能仰视观月,观月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是蓝色,那种有点清淡的蓝。
“我可以……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把那个摘下来吗?”他指了指观月的裙摆。
观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发现裙摆上站了一些青草,应该是之前躺着礁石上沾上的,她不禁失笑。
“这些草。”她有些无奈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摘下。”
这倒没什么可扭捏的,养尊处优的观月已经无意识习惯了别人的服务。有时候她想不起有的事她自己可以做,尤其是有人提出帮她做的时候——她向七海走近了些。
“好了。”七海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不太习惯一个女生靠这么近,或者说他不习惯跟观月靠这么近。
“太近了吗?”
“是的,”七海点头,很快又摇头,“不,不是的。”
“我只是……”他不怎么会讲话,最后只对她说对不起。
不过观月没有在意他的不善言辞。
他得到默许,最后还是犹豫了一下才伸手触摸观月的裙摆,真是奇怪,明明是舒服又柔软的面料,他触碰到时竟然像被玫瑰刺扎到一样缩了缩手。
正如同观月向他靠近时他后退,他的手指在靠近裙裾也不得不后退。
怕惊扰到她,他不敢用多大力气,轻轻摘下和掸去青草渣。
他动作那么轻,观月觉得就像只是一阵风在帮她整理裙摆。
不用多久,风停了。
“好了?”
“好了。”
七海站起来,长时间的蹲立让他短暂性缺氧,为了使得血液循环再次畅通,心跳似乎加快运作了很多。
“谢谢。”被清理过后的裙子已经没有任何瑕疵的,观月小幅度地转了小半圈,给卢安娜看她的裙摆。
她光洁的脚踩着沙砾,七海忍了一会儿,“那个……”
他实在不知道叫她什么好,他不想叫前辈,但叫她的名字也并不合适,只能省略掉人称直截了当地问,“鞋呢?”
“啊!”他一提醒,观月才想起,“我放在礁石那边。”
之前去找卢安娜时她忘了拿,现在她们已经离礁石有些距离,踩着沙滩光脚倒是没什么,只是等会儿她们还要走路去酒店、帮卢安娜找到母亲和父亲就有点不方便。
七海想了一下,“你们去问问海滩的人卢安娜住的酒店怎么走吧,我去商店买双鞋再回来找你们。”
观月想说不用,但七海已经跑开了。
“他真好心。”卢安娜说。
观月没说话,她和卢安娜继续往回走。
……
因为太担心女儿,卢安娜的母亲和父亲带着一些警卫到处寻找女儿,好在观月出现得及时,没让他们走太多弯路。
七海回来找她们的时候,卢安娜的妈妈正抱着女儿给观月道谢。
他踌躇着没有走过去,到观月看到了他,示意他过去。
“妈咪,这个哥哥也帮我忙了。”卢安娜对母亲说。
她从妈妈怀里挣脱,跑过来抱了抱观月,又抱了抱七海。
七海摊开手心,给她看自己捏着的加工过的贝壳饰品——刚从商店买来。
“卢安娜,送给你。”他认真地说,“这是可以带走的。”
卢安娜快乐地大叫,尽管那只是几只贝壳。
观月又一次看见七海露出笑容。
说了很多道谢的话以后,兵荒马乱家长和孩子打道回府,观月和七海站在海滩上看她们离开的背影。
等看不见人影,七海弯下腰,把新鞋轻轻地放在观月脚边。
“谢谢。”观月向他道谢,稍微表现得有点苦恼,“不过可能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七海朝她身边走了几步。
她们面对面站着,七海的表情很严肃,像木头人一样直挺挺,观月把身影和他错开一些,把手搭在他的瘦削的肩膀上。
她只是想着有一个支撑点会让她的动作更方便,只不过很显然这个支撑点还没准备好。
七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需要有人做支撑,他只做了一个起势,就马上停止。
“你不太习惯别人靠你这么近吧。”观月调侃他说。
她感觉到手下搭着的他瘦削有力的肩膀紧绷。
“没关系。”
因为观月低着头的缘故,有一些被捋到耳后长发散落,遮挡半张脸的月光。
七海感到有点不安,担心手指是不是被沙滩上的蚂蚁咬过,所以有轻微的痛和痒。
“好了,”观月抬起头,头发又顺从地回到耳后,她穿好了鞋,手也就从他的肩膀处离去了。
他松了一口气。
“现在要回去聚会那边吗?”观月问。
七海摇了摇头。
“我想再走走。”
他的回答似乎合观月心意,她弯起眼睛笑,转过身面对海面,拥抱习习凉风。
“那我也再待一会儿吧。”
她们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地走,偶尔说话。
她柔软的、顺从地长发时不时被海风吹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有一股花的香气。
观月走在前面,七海走在后面,其实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飘扬的长发——但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明朗的月光快把金黄色的沙滩变成雪白色。
观月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忍不住说,“七海,你是很可靠的人呢。”
但被夸奖的人只是摇头,“我是个无聊的人。”
“不是无聊的人。七海现在是可靠的年轻人,以后是可靠的成年人。”
她在笑。
这次七海没再说话,她们之间只有风声和海浪声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