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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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陈夕睡到半截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去将窗户关严。
鼻子有些堵，呼噜呼噜的感觉自己快要感冒了。
年纪大了，不能和小年轻一起瞎胡闹了。他一边将被子掖严实一边反思着自己。
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一直亮着屏幕。
一排请求添加好友的申请。
另一边，江凌又退出了一个软件上的账号，并点开下一个，重新注册账号再登录，添加陈夕为好友，乐此不疲。
所有账号头像选的都是刚刚陈夕帮她拍的。戴着生日小尖帽的江凌，小脸上还被抹了几道奶油，和只小花猫似的。
江凌表面上嫌弃，却嚷嚷着让陈夕赶紧发给她。
抓着手机的江凌笑了下，将手机扔一边充电。
坐在小书桌前的她伸了个懒腰，这时的她仍没多少困意。
她的目光在书桌上扫过，那洋桔梗被她找了个小瓶子装点水养在了小书桌上，一旁摆着几个潇潇小时候的相框，还有一个相框是她最近找到刚放上来的，相框里的人是陈夕。
江凌笑了下，将那个相框捧起来。照片上站在树下的男人高高瘦瘦，穿着衬衫长裤，单手揣兜另一只手将外套披在肩上，笑容青涩。
这张照片是两人拍婚纱照时拍的，当时摄影师说要拍独照，陈夕想躲，被她揪了出来，好说歹说才同意拍了这一张独照。
江凌看了会，将相框重新摆好。忽然心血来潮，在抽屉里翻到了笔和空着的练习册。
匐在书桌前的江凌，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再一点一点的添上细节。记忆中那个爱笑的少年以漫画风格逐渐在纸上呈现。
完工的江凌呼了口气，甩了甩拿笔的手腕，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她手早生了。少女将纸稿捧起，静静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发了会呆的江凌被雨点拍打玻璃的啪嗒声给惊醒，走到窗边时她忽然有了点关于未来的方向。
次日，醒来的陈夕鼻子彻底不通了，头晕乎乎的，嗓子还很干。
窝在床上睡也睡不着，还特别渴。于是便挣扎着起了床。
“你怎么了？感冒了？”擦着脸的江凌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离远点，会传染的。”裹着衣服正倒水的陈夕声音都哑了。
江凌挑了下眉，仍旧走近，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很快又想起来家里还有额温枪。
“等着。”江凌噔噔噔的跑到了茶几边。
坐在餐椅上的陈夕鼻子上已经被她塞了两个纸团，看上去很滑稽。
嘀，看着绿色的屏幕，江凌松了口气。
“还是不吃药？”江凌挑了下眉，她知道他啥破习惯。
“嗯，能抗就抗。”陈夕点了下头，小感冒而已。
“去床上躺一会不？”
陈夕摇了下头，喝了点热水，感觉已经好多了，起码嗓子没那么难受了。
“那就去沙发上坐好吧。”江凌说着去洗手间拿盆接热水。
看着端盆，手上搭着毛巾的江凌走近，陈夕正欲摇头，却被她瞪了一眼。
事实证明，江凌也没有多少伺候人的本事。虽然是很细心的在帮他擦脸，陈夕却觉得她是在给人搓澡，脸被刮的生疼。
“刷牙自己刷，就在这。”江凌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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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盆被摆在地上，一根挤了牙膏的牙刷，还有漱口杯很快也放到了他手上。
虚弱的陈夕只能像木偶一样老老实实听她摆布。
江凌走到厨房的时候，锅里的热水刚刚烧开。一把挂面撒了进去，添了点味，顺便卧了两鸡蛋。
鼻子里塞了两纸团的陈夕老实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厨房拉门没关，热腾腾的水汽飘到了客厅这边。
江凌的动作利索，很快就忙完了，呆站在灶台边像是在想心事。
窗外的雨淅沥沥下着，等江凌端着碗走出来的时候，陈夕忙低头假装在沙发上找着遥控器。
“先吃饭。”江凌拍了他一下，“这么大个人了…”
嘴里嘟嘟囊的江凌不知道在小声念叨什么，一边弯腰在沙发上找着遥控器。
“你不吃吗？”陈夕端起筷子，侧头看她。
打开了电视机的江凌摇了下头，将遥控器放在陈夕的手边，“我去外面一趟买点菜，顺便在外面吃得了。”
“下着雨呢，还是点外卖吧。”
“没那么矫情。吃完了碗就放茶几上，等我回来收拾。水给你倒这了啊，记得趁热喝，别等放凉了冰肚子。要想睡就赶紧去床上，千万别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给冻着知道不？都记住了没？我出门了啊。”江凌说着套起了鞋子，临出门前还不忘一遍遍嘱咐道。
陈夕点了下头，等听到关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总感觉怪怪的，这是把他当小孩训呢。
这女人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啰哩啰嗦。
吃完了面条，陈夕捧着水杯小口小口抿着水。电视上放着战争片，可他在出神。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丢人。
哒哒哒的枪声听长了有点吵，陈夕将声音调小了些。
明明放着电视在，却忽然觉得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
陈夕不由得将披着的厚衣服裹紧了点。他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倒是蒋薇…
她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很容易感个冒发个烧什么的。陈夕不知道于倩是什么时候搬进去的，而且以于倩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和蒋薇那不愿意麻烦人的犟脾气。怕是生病时她一个人在咬着牙苦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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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夕一想到在某个深夜，她一个人裹在被子里不停咳嗽，心便感觉被揪了一下似的难受。
这个倔女人。
一部电影看到一半，愣神的陈夕听到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江凌将塑料袋和伞放在地上，走了过来探手在陈夕额头上。她这会儿也没想起来还有个额温枪。
那小手冰冰凉凉，陈夕觉得还挺舒服。
“还要倒点水不？”江凌的声音轻柔。
“不了，嗓子不怎么难受了。”
江凌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陈夕关了电视，沙发边压着本小说，他拿了起来，记住江凌看的页数，又扫了眼封面，浮生六记。
窗外的雨声大了些，拍打在窗户上连绵不绝。陈夕能听见厨房里的动静，能听到自己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尽管身子仍虚弱，却觉得屋内温暖如春。
陈夕翻过译者写的序章。刚看到两人新婚之夜，沈复劝芸娘吃点东西，芸娘不肯，沈复不解，一问才知芸娘仍在斋期，沈复得知起始算算时间，原是因他那年起水痘，芸娘此举是为他祈福。
“把这个喝了。”江凌捧着一碗东西走了出来。
陈夕本以为是药，闻了闻才发现是生姜煮可乐。
这是他的习惯来着，也不是信那些偏方。就是感冒了就想喝这个暖暖胃。想不到她还记得。
“这次破例，平时的时候不给喝饮料，尤其是碳酸的知道吗？！”江凌拉着小脸道。
“哎。”陈夕忙不迭的点头应和。
江凌就静静的站在旁边，接过陈夕的空碗才又走向厨房。
陈夕接着看书，虽然很早以前就看过一遍，知道结局，但他仍想重温一遍沈复和芸娘之间的故事。
林语堂大师曾感叹过芸娘乃人世间最理想的女子，若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三生有幸。
陈夕从没憧憬过芸娘，只为她觉得惋惜。
如果她和沈三白能在这样一个时代相遇，又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可惜芸娘在前清，回首往昔时的沈三白或许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提笔时却只能叹一声芸娘福薄。这样一个故事看的人心里堵得慌。
在陈夕这个读者眼里，芸娘嫁与能说出“来世卿当作男,我为女子相从”的沈三白，幸，也不幸。
但不论如何，芸娘大抵是不会后悔的吧。
无人调护，自去经心。
这便是世间最美的情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