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理谁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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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菜馆的隔音极差，隔壁包厢里发出的哄笑声让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压抑。

抽完烟的大头又举起了杯子，三人无声的碰了一下。

“都是我自己作的。”仰头一口闷下去的大头苦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老袁和陈夕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将剩下的那点白酒给瓜分干净。

“我追了她四年了，四年才肯和我在一起。那段日子里我做梦都能笑醒。实习的时候，她在外地，那时候我又没多少钱，经常吃着方便面坐一晚上火车就为了见一面。”大头又点了根烟，缅怀起了那段傻乎乎的时光。

陈夕点了点头，关于这事他有那么点印象来着，但光记得大头在追一个大学同学追了挺久，那个女的还真没见过几次，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好不容易这些都给熬过来了，结果快结婚的时候她说以后不想要孩子。我家里又比较传统，就为这事愁的我都想疯。”

“后来我想通了，人不就活一辈子嘛，后半辈子与其烦那堆破事，到老了都还得操心，到头来却讨人嫌。不如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完一生了事，这也挺好的。”

“就这样我俩给瞒了下来结了婚，没几年实在瞒不住了给我俩家里长辈闹了好久，她也受了不少委屈。就这两年关系才缓和了一点。”

“按理说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俩能消停消停安稳过日子了，可我，我就是觉得没刚开始那种感觉了，你们懂吗？”

老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陈夕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这两人没要孩子，和恋爱时同居区别不大，除了变成合法的了。但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我们两个平时工作都忙，回到家就躺床上各玩各手机，有时候三五天都讲不到两句话。这才八年啊！那以后呢？就这么着过一辈子吗？我也想过，要是能有个小孩，两个人会不会再多点共同话题，而不是像这个样子连话都不说。”

“唉，有时候也吵，每次吵到最后，她就说给你生个孩子就能不闹腾了吧？！我觉得好笑，特么的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了是吧？”大头说完后更是郁闷，想再找酒，却发现桌上已经空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想去喊服务员。

“哎！你还喝干嘛啊？不要命了吗？！”陈夕连忙拉住了他。

“就是啊，也犯不着吧，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袁也跟着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起码得想想你父母吧？他们养你那么大容易吗？”陈夕看大头已经喝了那么多酒，生怕他出事。

“就是就是，你怎么也得考虑考虑你老婆还大着肚子吧？你想得酒精肝来报复她吗？”老袁跟着附和。

陈夕当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按着大头的手松了劲，老袁顿时被压在椅子上惨叫一声。

“不是？你刚说什么来着？”陈夕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酒精肝？”

“我跟你说这个了吗？！大头他到底啥情况？！”陈夕忍不住指着栽倒在老袁怀里的大头大骂道。

“他老婆回娘家养胎了啊，所以今天晚上才有空请我们吃饭啊。”老袁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那，你！你特么是怎么说的啊！又是解脱，又是脱离苦海了啊！搞得和离婚了一样啊！”陈夕指着老袁气的直哆嗦。

“没人管…哪怕是暂时的，不也是解脱和脱离苦海嘛…再说，我也没说过他俩离婚了啊。”抱着大头的老袁感觉自己很委屈，明明没有毛病啊。

你是真的苟啊！指指老袁的陈夕没再说话，给气的不轻。

喝了点茶，又给架去卫生间吐了的大头缓了不少，虽然他一直摇着胳膊说自己没事，两人也放心不下。老袁离他家近，当即表示送他到家，等代驾来了，两人把大头先塞车里，完事陈夕也没上车，再三叮嘱老袁要给他送到家再回条短信后，陈夕晃着马路准备走回去。

这一番闹腾，陈夕酒也醒了不少。摇了摇头又觉得好笑，还真是一场闹剧。

大头两口子有了孩子后就能转移注意力，然后万事大吉没有问题了吗？不见得。

婚姻不一定得是发生了那些龌龊，不可原谅的的事情才会崩塌。有时候就是由无数个琐事累积，期间谁也不愿妥协，等到又一件小事发生将这些通通点燃爆发，迅速被击溃。当然这也只是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双方家庭矛盾或者别的什么一对小夫妻所不能左右的事情。或者奇葩一点，我嫌你天天睡觉打呼噜磨牙脚还臭，我嫌你化妆和变脸一样，天天买买买不干家务活还指使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更多的时候就是双方各退一步的事情，或者开诚布公的来聊一聊就能解决，但陈夕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情侣和夫妻不同，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可能会挽回那个人，让这段感情重新生温。但我们离婚吧这句话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

谈恋爱时总是美好的，就像是憧憬中的童话故事正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童话故事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大部分结局都设定在一场浪漫的婚礼。

婚后…不是说不能浪漫，但毕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买了捧鲜花她说浪费顺便还数落起你充钱氪游戏。她新买了件衣服你翻过身挠挠屁股，顺便给小视频点了个赞。

营造的气氛被无视，赞美的话语沦为敷衍。再积极的人也难免会心灰意冷，原以为是够特别的我们，不过又是一对不幸的行尸走肉。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陈夕快晃到了街头，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计划，找到了家口碑不错的零食铺子挑挑拣拣一番。

年纪大了考虑的难免会多一点，买夜宵回去还指不准会被各种埋怨，太油了太辣了，长肉啊冒痘啊巴啦啦听的脑壳疼，自己还受气。

称点小零食不同，晚上不吃放那又不会坏。你爱啥时候吃，明年吃都行，挑不出毛病。再挑点她喜欢的，小细节上还能证明你在意她。不一定管用，但起码不会讨嫌。

拎着一袋零食的陈夕在街上晃着，路过了一家店，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还是送件礼物吧，老朋友之间也很正常的一件事。

走进小区后，昏暗的路灯，居民楼内零星的灯光与外面的热闹迥异。让人只想快点回家舒舒服服洗个澡再躺床上卸掉一身疲惫。

走到楼下仰头，同是一片天空，却感觉月亮和星星比外面要更明亮一些，自家灯还亮着在。

有个人在等自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