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使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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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想着, 和诸伏景光分别后，波本便去找了几个熟人。
因为像他这样大的孩子是不可以找兼职的, 所以他就只能另辟蹊径, 通过帮助周围的人做点什么来赚取零花钱。
而幸运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拒绝他。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 波本很快便凑齐了一小笔钱。
“一、二、三……”某一天，他专门抽出时间来数了数，发现这比钱与他平时一个月的生活费相比, 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收获了, 但是, 对于那条价格昂贵的围巾来说，却还是远远不够。
于是, 想了想，他又去执行了几个组织里的小任务，并如愿地获得了一些伤口，以及一笔丰厚的报酬。
“……终于集齐了。”终于，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初雪飘飘的夜晚里，波本带着他的那一笔钱，再一次来到了上次的商店。
“欢迎光临。”而巧合的是, 上次接待他和景光的那个店员居然正好在那里。
“啊, 是你啊。小弟弟。”见到他之后, 对方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于是便低头问道, “这次想好要买什么吗？”
“嗯。”没有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称呼, 波本点了点头, 直截了当地看向了放在橱窗里的那条围巾。
“你是打算买这个吗？”见店员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随后便有些惊讶地说道，“价格……可以吗？”
“可以的。”闻言，波本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好钱了。”
“……那我这就去给你拿。”似乎是看他很有决心，犹豫了几秒后，店员便将那条围巾从橱窗里取了出来。
“要帮你包起来吗？”她问。
“嗯。”波本说。
“稍等。”这样说着，店员便把那条围巾装进了一个漂亮的牛皮纸袋子里，然后递给了波本。
“……谢谢。”小心翼翼地接过袋子后，波本说。
“是要送给重要的人吗？”或许是因为难得见到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来买一条如此昂贵的围巾，于是店员便忍不住有些好奇。
“嗯。”闻言，波本点了点头。
“女孩子？”店员又问。
“……”几分钟诡异的沉默后，波本默认了。
“啊，青春啊青春～”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听了她的话后，店员立刻便有些感慨地捂住了脸，“收到你这份礼物后，估计那个女孩子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会吗？”然而，与店员料想中的不同，听了她的话后，眼前的小男孩非但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还十分没有信心地低下了头。
“当然了。”不忍心见他如此，于是店员十分笃定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蹲了下来，直视起了他的眼睛：“要有信心啊，毕竟这份礼物是这么的漂亮，而且……它是你努力了很久才买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闻言，波本握着手里的纸袋，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
“别的先不提。”顿了顿，店员小声地说，“……因为这条围巾真的很贵啊，抵得上我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就连我买下来也很困难，更别说像你这么大的小孩了。”
“要攒那么多钱，一定很不容易吧？”这样说着，她像深有同感似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嘛，总之，既然是你用心挑选的，那就充满信心地把它送出去吧。”最后，她又笑眯眯地鼓励波本道。
回家的路上。
由于是冬天的夜晚，所以外面的温度很低，不过波本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围巾，倒是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兴奋的红晕逐渐蔓延上了他的脸颊，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对方见到这份礼物时的样子了。
然而，令波本没有想到的是，天不遂人愿。
走着走着，他竟然遇到了几个过去与他有过冲突的孩子。
“……呦，这不是降谷君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其中一个领头的孩子见到他这副急匆匆的样子，便忍不住冷笑一声，走上前来嘲讽道。
波本认识对方。
他是他们隔壁班的一个孩子，按理说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后，就开始若有似无地针对起他来。直到现在，那种若有似无的敌意甚至都演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欺凌。
大概是因为他是混血儿的缘故吧。
虽然无人点明这一点，但波本却心知肚明。
这个国家，霓虹，似乎是对外来血统有着一种发自内心且根深蒂固的排斥感一般，他们并不在乎他是不是从小就在这个国家里长大，是不是真心地把自己当成这个国家的一份子，而是仅仅因为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的外貌，从此便把它排斥在了外面。
明明、明明他也爱着这个国家，明明他也很想与其他人一样。
垂落在身旁的手紧了紧，波本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能和他们计较。
一心想着要早点回家，赶快把礼物交给夫人，于是他便低下了头，想着赶紧走过去。
然而令波本没想到的是，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又或许是基于过去的习惯，对方很是不长眼地把他给拦了下来，并且嘴上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今天怎么老想着逃啊，小杂种，以前不是很能反抗的吗？”
“……”听到那个称呼后，波本的眼神不由得一变。
“住嘴。”他说。
“我就不。”然而对方却笑嘻嘻地说道，“有本事上来和我打一架啊。”
“……是啊是啊，有本事和我们打一架。”
闻言，他的小弟们也附和道。
“……”这已经不是波本第一次被他们这样挑衅了。
有好多次，他都因为忍受不了对方的污言秽语而和对方拳脚相向，但是奈何他们这个小团伙的人数太多，他每一次都占不到优势，反而还会带一身的伤回家。
“……让开。”然而这一次，波本不想与他们过多的争执，因为他和夫人约好了要准时回家。而且，难得的一次圣诞节，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切，还挺嚣张嘛。”结果，眼见着挑衅不成，那些孩子便上手了，并且开始对他推推攘攘——
“喂，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他们看到了他手里的那个明显很高级的牛皮纸袋，于是便想要抢下来，而波本则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然而，波本灵巧的动作却似乎更加激怒了那几个孩子，于是，他们便更加地变本加厉起来。
两拳难敌四手，最终，在他们的的推搡间，那条刚买的的围巾从牛皮纸袋里掉了出来，并且在眨眼间，就掉在了地上。
顷刻间，颜色素雅而又美丽的围巾便被溶化后的雪水打湿了，不仅如此，还连带着沾上了许多路面上的泥土。
“……可恶！”见状，忍无可忍，波本便撸起袖子来和这些孩子打了起来。
……
【滴、滴、滴——】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逐渐有了人群，然后便传来了警车的声音，那几个找事的小男孩见状，便害怕的地跑了，徒留波本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咳、咳咳。”有些痛苦地喘息了几下后，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办……”于波本来说，他并不在意自己那被打得淤青肿胀的脸和因为被按倒在地而变得脏兮兮的衣服，他在意的只有那条围巾。
——那条被他花了很多钱才买下来的、原本精致而又雪白的围巾，如今却被弄得污浊不堪。
这样的话，恐怕夫人就不会喜欢它了。
这样想着，波本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条围巾，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
“……”反应了一会儿后，波本开始拿着围巾在自己的身上疯狂地擦拭，试图把上面的污渍擦去。
“快点、快点变回来啊。”他一边擦，一边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然而这却并没有什么用，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样做非但没有把围巾弄干净，反而还让它在泥土缠身的基础上，又沾上了他的血迹。
“怎么办……”见状，波本忍不住蜷缩着身子，蹲了下来。
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件礼物，结果却……无法送出去吗？
“……零？”
于是，等到琉珈终于找到波本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小小的金发男孩抱着一个围巾蜷缩在角落里，冬日的初雪飘飘悠悠地落在了他浅金色的头发、眉梢、与睫毛上。夜风很冷，但他却像浑然不觉一般，只是有些委屈地看着手里的围巾，眼眶与鼻尖，还有些发红。
就像一只被丢下的狗狗一样。
见状，琉珈忍不住想到。
无法对这样的波本置之不理，于是她便连忙走了上去，伸手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怎么了，零，为什么不回家？”这样说着，她微微下蹲，将自己的伞倾斜到了对方的头上，替对方挡住了那还在不断下落的雪花。
“……夫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后，波本似乎是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你赶紧把伞收回去，会冷的！”然而下一秒，意识到了对方把伞全部都撑给了他，波本连忙说。
“没关系的。”然而琉珈却摇了摇头，她穿得很暖，所以并不觉得冷，倒是对方，本来就穿的不多，现在又干坐在雪地里，那才是真的让人担心。
“究竟是发生什么了？“这样说着，她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我。”然而面对她的问题，波本却无法回答。
他看着眼前眉目精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少女，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事实告诉对方。
……明明、明明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忍不住想。
差一点、还差一点，或许他就可以鼓起勇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对方了，可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下了头。
“疼吗？”见他实在是说不出来，琉珈也没有再继续逼问他，而是静静地盯着他脸上的伤口，问道。
“不疼。”波本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
“真的不痛吗？”然而她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真的不痛。”波本说。
然而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问一次还好，一旦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当事人真正的感情就会逐渐地暴露出来。
眼睛开始不自然地感到有些发涩，但尽管如此，波本却还在极力地与自己的生理状况对抗着。
不行哦、绝对不可以。
他这样对自己说。
本来就是没有做好自己决定的事情，而眼下，他又怎么能让完全不知情的夫人替他感到担心呢？
所以，绝对不可以。
于是，这样想着，他伸出双手，拍了拍马上就要冻僵的脸颊，强行给自己提起了精神。
“没什么。”这样说着，他把围巾往背后一塞，笑着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太逊了。
然而即便自己已经压抑住了辛酸做到了这种程度，波本却还在内心中不断地谴责自己道。
夫人她……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就比如，他那马上就要从嘴边溢出来的哭腔，以及身后那条早就变得脏兮兮的围巾。
“一定很痛吧。”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少女却像妥协了一样，叹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他揽进了怀里。
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做，所以，被对方怀抱住的那一刻，波本完全地愣住了。
“让你久等了，零。”少女说，“现在，我们回家吧。”
好温暖……
真的，好温暖。
沉浸在对方的怀抱中，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感觉，波本忍不住想到，随后便眼泪决堤。
狐狸试图讨好小王子的第一天，他本来为对方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是这份礼物却被森林里的其他动物给毁掉了。
狐狸很伤心。
于是他便忍不住，在小王子的怀里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