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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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希瓦瑟醒来时, 室内一片晦暗。
他眨了眨眼，才看清旁边被紧紧拉上又悠悠摇晃着的蓝色窗帘。
是医院。
身份卡牌之一失去意识对于玩家来说其实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大体来说就像是这张卡被禁用了一样，但是被关小黑屋的存在感又无法完全消抹，时时刻刻提醒着玩家“这里还有个家伙正躺着呢”。
因为这场景太过少见, 警视厅顾问六月一日先生还特地借着询问案情的由头跑来了病房, 欣赏七月一日昏迷着的蠢样子。
他甚至胆大包天，在附近极有可能有组织成员盯梢的情况下, 穿着[小黑套装]趁夜色潜入病房, 给七月一日来了个死亡角度十八连拍。
反手就储存进自己层层加密的手机相册，还顺带发了一份给本体大学生备份。
“七月前辈, 你醒了？”
苏格兰提着一壶水进了病房。
在外面, 他们还是装成普通同事间前后辈的。
特别是现在这所医院里，接收了大量在商场爆炸案中的伤员, 不时有警方出入。
还不待克希瓦瑟主动开口询问，猫眼青年便主动告知了他这段时间的事件进展。
劫匪团伙的人除了被他们自己人炸死的, 其他都被逮了回去，包括当时在商场外负责策划指挥的二把手和刚被放出监狱五分钟的团伙老大。
警方对于他们这群率先进行反抗的人质自然也投注了不少目光。
“我们商量了一下，笔录就让诸星大去做了。”
苏格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克希瓦瑟思考了两秒，随后朝他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诸星君去的话确实很合适，毕竟他经验丰富。”
无论是六月一日被绑架的那起案子里, 还是佐野吉染被绑架那次, 诸星大都曾被请到警视厅去做笔录或是了解情况。
当然，这背后有谁的坑害手笔，克希瓦瑟知道，但克希瓦瑟不说。
再加上长野县采风活动那次, 诸星大也直面过长野警方的询问。
想到这里, 克希瓦瑟更加肯定了。
“嗯, 他没问题的。”
“说不定已经有不少警察熟悉他这张脸了，他回警视厅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真正的警视厅公安部卧底苏格兰：……
他并不想在“家”里看见莱伊好吗？！
莱伊最好还是直接滚出他的警视厅！
“除此之外，还有……”苏格兰欲言又止。
“怎么了？”
“警视厅说我们救了那名小女孩，要进行表彰。而且按对方家长的意思，也说要送我们锦旗。”
“其实接到表彰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安室君他们……”
波本他们倒是直接拒绝了。像他这种情报贩子，自然不会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脸挂在新闻头条上。
不过154号那家伙却在其他人复杂的目光之中，兴高采烈地接过了刻着“优秀市民”的徽章和表彰锦旗。
“小女孩的家长那边，我会负责去拒绝的……”
“欸？为什么要拒绝？”
苏格兰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克希瓦瑟打断了。
而且看对方的神情，是货真价实的疑惑。
“露面采访之类的就算了，可我也想要‘优秀市民’的徽章和表彰锦旗。”
这是成就系统中可以收集的有效成就。
苏格兰：“……我知道了。我就不需要了，七月前辈那一份你自行决定吧。”
果然克希瓦瑟和拉姆斯能搭档到一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些犯罪分子一个个的都对“优秀市民”称号这么感兴趣啊？！连表彰锦旗都不肯放过。
走廊上的风又将蓝色的帘子微微扬起。
一阵沉默之后，早已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眼神的克希瓦瑟直接开口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可能是刚才心平气和的谈话氛围开了一个好头，苏格兰不再犹豫。
他用自己那双猫眼认真盯住了克希瓦瑟，一看就是准备去观察对方面部表情的那一点细微变动。
“在商场的时候，七月前辈你的举动……还有从楼上跳下来后说的话……让我很好奇。”
卧底先生忽略他听到的最后那句话——当然，就算他听到了也决定当作没听到，去考虑对方在那之前表现出的样子。
“温柔的罪人”是什么意思？还有对方那时的眼神，似乎是在怀念着些什么，还带着遗憾和叹息。
就连对方直接冲上来抱住自己这种行为……
啊不，还是换个说法。
就连对方冲上来保护自己和小姑娘这种行为都显得怪异起来。
按照组织中人的一贯作风，别说冲出来保护其他人了。
就连他保护小姑娘这件事，万一被哪个多事的组织成员看见了，恐怕都会报给上头的人，让他的身份受到质疑。
在苏格兰往日的观察里，克希瓦瑟正是属于冷眼旁观、放任生死的那一类人。
可这一回，对方却做出了出乎他意料的选择。
而且到现在，克希瓦瑟也没有把他不符合“苏格兰”人设的这一面告知组织的意思。
苏格兰这才决定主动出击，往前进一步。
当然，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件让他有些在意的事。
跳下商场三楼后、被送来医院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因而目睹了护士小姐帮昏迷的克希瓦瑟换上病号服的一幕。
即使只是简单一瞥，也能看见对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就算是对于他们这种游走于生死之间的人而言，也实在过多了。
总体来说，各种类型的伤都有，其中不少落点的位置不是那么致命。
与其说是在某几次行动中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倒不如说，这更像是拷问伤。
克希瓦瑟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团。
除了组织里那些关于他特殊嗜好和古怪个性的风言风语之外，苏格兰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位前辈往日很少在人前露面，组织boss对对方的态度也十分微妙，外人对此捉摸不定。
至于克希瓦瑟为什么很少露面、他加入组织之前是做什么的、他与boss又是什么关系这一大串问题，都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此刻的克希瓦瑟并不知道苏格兰正在想什么，他面对对方的疑问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知道在你们行动之前，我向拉姆斯夸下了海口吗？甚至说出了‘炸弹没问题了’这种话。”红发青年有些无奈，“结果按照事实来看，最后造成最大影响的，还是炸弹。这就足够让我丢脸了。”
“不管他们把炸弹装在哪里，你们要是因为这些炸弹死了，我在拉姆斯面前可抬不起头来。”
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避开了最微妙的部分，没有准备再解释的意思。
“……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克希瓦瑟表情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试探性地问道：“还是说，你更想听，我对你……”
“不，不必了。”苏格兰果断拒绝。
猫眼青年起身离开之前，还特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为了方便干脆转去组织里的医疗室？
“这种恶性社会事件，受伤后住院应该会有政府补贴吧。为什么我要放弃这份优秀市民应得的福利呢？”
克希瓦瑟理直气壮。
将苏格兰打发走之后不久，这间病房又迎来了第二名客人。
“你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谁惹你了？”
克希瓦瑟毫无自觉地望向靠在门框边正双手抱胸、面色沉郁、眼神幽怨的154号玩家。
“你记得当时在长野县，我邀请你下次一起跳崖抄近路时，你的回答吗？”
克希瓦瑟闻言回忆了一下：“我那时候似乎拒绝了你……因为我不像你，血条有那么长……”
“所以怎么了吗？”
“哼，拒绝了和我跳，转头却主动抱着苏格兰这个npc一起跳了。”154号忿忿不平地握紧了拳头，“区区npc……”
克希瓦瑟：……
榜一大佬，你在意的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
无论对方问出这句话时认不认真，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npc当然比你重要。”
“npc能给我好感度，你能吗？”
“npc能给我带来任务，你能吗？”
“npc能逐步向我解锁资料，你能吗？”
一套三连反问让154号捂住心口后退了一步，然后夸张地双臂交叉，在自己面前比了个“x”。
“我觉得自己受伤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但克希瓦瑟却不依不饶：“而且苏格兰做的东西挺好吃的。”
他顺手拿起旁边小桌上苏格兰带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单看在这一点上，我也不想让他销号。”
毕竟是在医院，对方做足了职场前后辈之间的表面功夫。
见此，154号果断地选择转移话题。
“我注意了一下，这次事件没有人把其中的具体细节上报给组织。”
“还有就是，琴酒最近很暴躁。”
“为什么？”克希瓦瑟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组织位于稻井町的那个小型军火库炸了。”154号耸了耸肩，“炸得很干净，看上去用了不少炸弹。”
“而且经过现场勘察，里面的武器少了不少。”
“琴酒他平时会去那个军火库补充武器。”
“再加上这回，完全找不到犯人潜入仓库内的痕迹和运送武器的方法。”
“门上挂着的锁还好好的，没被打开过。旁边巡视的组织成员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简直像是会穿墙的隐形人所为一样。”
“会穿墙的隐形人”面色如常，毫无感情地棒读道：“那还真是让人惊奇啊。”
随后坦然地迎向154号探究的视线。
154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像放弃了什么似的，没再纠结这一点。
“反正我为了抚慰琴酒那可能受伤的心灵，趁机刷一下他对我的好感度，我都把我拿到手的锦旗转送给他了。”
克希瓦瑟：……
道具是这么用的吗？这真的不会让琴酒好感度倒退吗？
但是好像又很有趣……
“把我的那面锦旗也送给他吧。”
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抬头朝154号嘱咐道。
“顺便，那个从波本后脑勺上夺回‘口’字的计划大概要暂缓了。”154号有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他，转而提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他现在对我抱有极高的警惕心，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让我近身。”
“但我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所以？”
“所以借你那把大剪刀一用。”
154号拿出自己的名牌捋直，抄起那把[平平无奇大剪刀]，毫不犹豫地下手，把自己那个“号”字剪了下来。
“给，你自己粘上去吧。”
克希瓦瑟：……
他似乎听见了154号系统瑟瑟发抖的尖叫声。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315号系统也把自己团吧团吧地缩得更小，主动滚进了玩家面板的最角落里，开始自闭。
“……但是，我这样就多了一个‘号’字。”
红发青年迟疑道。
他自己还有一个东拼西凑出来的小型“号”字呢。
“这有什么。”154号大手一挥，“把它单独剪下来，做个夜光灯不就好了。”
克希瓦瑟沉默着思索了一阵。
“你说的有道理。”
原本就十分繁忙，最近因为调查稻井町军火库爆炸事件更加繁忙的琴酒走进了基地一间休息室里。
他时不时会来这边抽根烟，就算作是任务间隙的休息了。
休息室里面的场景他再清楚不过，所以……
“这是什么？”
他死死盯着墙上挂着的两面锦旗。
左边那面上写着“智勇兼备”；
右边那面上写着“英勇无双”。
“啊，这个我知道！”琴酒指定跟班伏特加高兴地说道，“这个是克希瓦瑟和拉姆斯送给大哥你的。还说要挂在墙上，让组织所有人都知道大哥你的有勇有谋。”
“果然很适合大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