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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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号你们离开的时间太久, 他们已经发现不对了。]
154号盯着不远处正碰头小声商议着什么的几名匪徒，向克希瓦瑟发出了这条消息。
[154号所以你那边好了没有？他们可能要准备去找人了。]
收到对方的示警时，克希瓦瑟正欢欢喜喜地把组织军火库中品质优良的武器塞进自己的系统包裹里。
他的手一顿, 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节奏，只在聊天频道里轻飘飘地回道
[315号炸弹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你们要动手随意。]
[315号不用管我，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
[154号[ok]。时间确实很紧迫，那我们就先行动了。]
154号的感觉没有出错。
他虽然不知道外面警方进行到了哪一步，但有这么多人质，想必也处处掣肘, 进展必然缓慢。
而眼前的匪徒们明显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履行自己的承诺。
他们恐怕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准备在放出第一批人质时就趁机混在人群当中溜走。
然后抢在人质与警方反应过来之前，在极短的空隙时间内, 由外面一直暗中盯梢、观察着各方动向的同伙按下启动炸弹的遥控器。
从而将剩下的人质和可能已经潜入商场内部的警方先头部队一同葬送在杯户中心商场内, 用一场绚烂而又残忍的焰火吞噬一切。
所以不能只指望警方，他们这些位于内部的人质需要主动出击。
一旦下定了决心, 再加上克希瓦瑟已经排除了最麻烦的因素，那剩下的行动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154号的手背在身后, 冲剩下的这群组织同伴打了几个简单而有力的手势, 把克希瓦瑟所探明的情况传达给他们。
代号为威士忌的三人都是聪明人，想必很快就能明白现状和自己的意图。
这些人虽然在平时相互之间极不对付，但干起正事来却一个比一个果决, 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或拖后腿。
在两名匪徒结伴离开、去卫生间寻找克希瓦瑟和先前那名同伴后，压低了自身存在感的154号抓住剩下匪徒站位分散且松懈的时机, 一个暴起便撂倒了离自己最近的持枪男子。
这名可怜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他的脑袋撞上大理石地面时, 他的手才刚刚触摸到冰凉冷硬的枪身。
不需要提前说明, 剩下的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动起手来。
莱伊直接抄起放置在他腿上的那支被鉴定过的游戏用模型枪, 像甩棍一样敲上了周边几名匪徒的脑袋；
而波本则是面色冷硬地直接以手作拳，狠狠照着武装分子的面部挥去。哪怕有黑色面罩挡着，都能让人隐约看见面罩之下因为冲击而变得狰狞的五官，甚至还有一粒牙飞了出来；
苏格兰的身形十分灵活，他板着脸严肃起来时，表情又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被他追逐着的匪徒明明装备更优，却莫名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窒息感和背后凉意，仿佛自己是只无论怎样逃、都难以摆脱对方紧咬追踪的猎物。
然后下一秒，惊慌的匪徒就踩上了一摊混杂着番茄酱的未干血迹。再加之大理石地板足够光滑，他直接失去平衡，在地面上摔成了一个趴着的“大”字。脸也毫无缓冲地狠狠砸在了冷硬的地砖上。
见到这一变故，原本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苏格兰逐渐停了下来。
他挂着满头的小问号，缓缓举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挥出的拳头，前后看了看。
因为还有诸多人质在场见证，几位组织成员都没有第一时间掏出自己身上的枪械。
只是借着几番打斗，做了些许假动作，让他人误以为这些枪械都是从匪徒身上收缴到的。为此莱伊还特地去模型枪堆里滚了一圈，顺手把那支狙击步枪给换了回来。
动手的几人武力值都非同一般。再加上出其不意占尽先机，就算没有使用热武器，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倒了驻守在这一片区域内的所有匪徒。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迅速，就连一些人质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154号等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这一片区域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周边及下层的人。
原本原本充斥着恐惧与死寂的商场似乎又重新“活了”起来。
其他的人质见此纷纷开始自救。
外面的警方也察觉到了商场内部的变动，顾不得暴露行踪的问题，开始加快救援行动，力图为商场里的民众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逃生通道。
计划被破坏的匪徒还来不及气愤开枪，就极其精准地被人一个个从人群中分别拎了出来，随后再送上一记足以致人昏迷的直拳。
二楼的匪徒得到消息要慢一些。
毕竟三楼的同伴都没来得及用对讲机通知他们就纷纷扑街，他们只能通过上方响动来推测情况。
只不过在他们后知后觉慢的这几拍里，三楼扶梯处已经有人跳了下来。
扔出的烟雾弹阻碍着匪徒们的视线，打断了他们下一步的行动，也隔开了他们与人质之间的距离。
这足以为提前知道他们人员分布状况的154号等人留出解决对方的时间。
下方入口附近已经有冲得快的警察们突入了进来。
哪怕知道这里面有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但为了让商场内的民众们安全撤离，他们也不得不逆流而上，为这些蒙面匪徒们送上一副副银手铐。
眼见局面变得混乱起来，不断有警察进入，154号等人也有意识地逐渐减弱自身存在感，试图混入混乱起来的普通人群。
虽然其他人还在担忧着那不知何处的炸弹，但这对154号倒是没什么影响。
毕竟他早已被克希瓦瑟喂了一颗定心丸。
因此，154号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望着拧着眉头行色匆匆的众人，他内心的小人早已叉腰大笑、扬扬得意地宣告着别多担心啦，反正不会炸了！
似乎是在为他的内心活动捧场，下一秒，商场内部响起“砰——”的一声，连地面都被震得抖了几抖。
154号……？
他默默拉开私聊窗口，向克希瓦瑟发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154号你说“炸弹完全没有问题了”？可是现在商场炸了。]
几乎搬空组织军火库、正准备回程的克希瓦瑟见到这条消息，有些迷茫地回头看了看被自己分散摆在仓库各个角落的定时炸弹。
随后也回了对方一个巨大的问号。
154号循着爆炸中心的位置找去，避开沿途满地的人体组织碎片，面色逐渐冷硬。
[154号我知道为什么还会爆炸了。]
[154号那群疯子，在自己人身上也装了炸弹。]
而引爆炸弹的，估计就是在外面握着遥控器盯梢，发现动向不妙的同伙。
危机的来临让撤离的众人都变得慌乱吵闹起来，随之翻涌而上的火舌和不断落下的碎石更是让他们一边尖叫，一边相互挤着往外跑。
154号没有紧跟在人群后，而是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身上的手枪。
[154号总之，你也赶紧撤吧。不能再让他们炸下去了。]
苏格兰在越燃越大的火焰中急速搜寻着。
在先前行动时，他被留在三楼，负责接应去探明情况的克希瓦瑟。
他当然表示过抗议，因为他并不想和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盯上了他的人一同行动。
怎么想都应该是克希瓦瑟本来的搭档拉姆斯留下来更加合适吧！
但拉姆斯却振振有词地说，他负责和克希瓦瑟联络，一边留一个能第一时间知晓情况的人是必要的。
苏格兰他又在最开始与克希瓦瑟搭档配合过，在剩下几人中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这也不是威士忌组内部的商讨。如果没有154号在这儿，他还可以和波本配合把任务推给莱伊。
他再次避过一簇跳跃的火舌，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深切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被遛了。
毕竟整个三楼已经空了。
这位组织前辈真的不会在爆炸的第一时间就自己开溜了吗？
更重要的是，苏格兰在整个三楼转了一圈后，根本没有看见克希瓦瑟的人影。
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方还在和他玩捉迷藏吧！
当然，苏格兰想了想这位前辈平时不怎么样的身体素质以及那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假设克希瓦瑟他被爆炸的浓烟呛晕过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出于某种诡异的担忧，他将飘忽的视线转而投注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苏格兰似乎在转角之后听见了一些响动声。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抱着任务即将完成的情绪走过了那个转角。
“克希瓦瑟你……”
话说到一半，苏格兰就猛地止住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自觉地瞳孔紧缩，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在放置在组织军火库里的那些定时炸弹被引燃之前，克希瓦瑟就拍拍屁股用自己手中的电子地图转移回了杯户中心商场内。
“哇哦，还真是不小的火势。”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呛了好几口浓烟。
正如苏格兰所想象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克希瓦瑟的体验不会很好。
他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脏器似乎都在炙热地燃烧着，牵连出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但他没有太在意。捂在嘴边的手移开之后，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着上面的血迹，一边还有闲心站在原地给622号发消息。
[315号那个家伙起码已经引燃三次炸弹了，想必现在很得意吧。]
[315号你可以注意一下附近适合观测地方，看看有没有笑得格外恶心的家伙。]
[622号okkk）我已经到了。放心，很快。]
而此刻的人行天桥之上，一名拿着望远镜的中年男子正撑在侧面栏杆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派笑容。
他是劫匪团伙之中的二把手，也是这次劫持活动的策划指挥。
同伴们身上之所以会装炸弹，是为了能随时恐吓他人，增加威慑力。不过往常他们装的都是不会燃的假炸弹。
这回，他悄悄换成了真炸弹，就是为了在利用他们救出老大后，方便他灭口。
没办法，谁让他和老大约好了，干完这一票就拿着这些年抢来的财物金盆洗手，去国外过悠哉的好日子。
为了避免有知情人来打扰他们触手可及平静的生活，当然要在最后把多余的碍事者灭口。
眼前的爆炸烟火仿佛是庆祝他迎接新生活的贺礼。就在他畅想着未来的美好时，他似乎听到了机车的轰鸣声。
嗯？轰鸣声？
这名策划者瞬间从沉浸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自己左侧，正对上沾着尘土的黑色轮胎。
被轮胎阴影笼罩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哪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家伙？！竟然开着机车在人行天桥上飞檐走壁！
“嗨嗨～您的外卖订单已送达，请查收～”
清亮的声音在人行天桥上响起，与这道声音完全不符的是一辆扭满油门、毫不减速的机车将“顾客”创飞了出去。
女子抬起头盔的遮挡镜，露出一张甜美的娃娃脸，歪了歪脑袋“我可是很遵守交通规则的。”
“不信你看我的头盔，系得很牢哦。”
她拎着一根白色棒球棍下了车，一端抵在地面上，随着她慢慢往前走，“滋滋”地划出一道白痕。
“您的餐品，棒球棍一根——”
622号还特地拖长了声音。
等警察们接到报警电话赶来天桥上时，现场只剩下一名满头是包、被打得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倒在地面上。
他脖子上被人用绳子打了个蝴蝶结，上面还粘着一张白纸。
纸上有人用清秀的字迹写道
[我还忙着去送外卖，再等下去就要超时了。事后我会抽空去警视厅补笔录的]
落款则是
[一名兴趣使然的过路外卖员]
苏格兰转过拐角的第一眼，就见到一名小女孩正站在火焰当中哭泣，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被烟呛得咳嗽。
她不过七八岁的年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脸上是流着泪也掩饰不住的茫然无措。
当然，让苏格兰感到惊异的是对方身上绑着的东西——定时炸弹。
他没想到那些匪徒竟然还把炸弹藏在了小孩身上！
而且那上面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几秒！
如果他只是诸伏景光，那么他不需要犹豫，就会上前帮小女孩拆下炸弹保护她。
可作为苏格兰，最优解应该是立刻转身离开这个可能受到波及的地方。
只是……
他几乎没有停滞地就重新迈开了脚步向小女孩跑去。
也许利弊需要思考衡量，但是本能不需要。
而且这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本该在这一层的克希瓦瑟也不见踪影。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小姑娘被炸死。
他在几秒之内把炸弹从小女孩身上粗暴地扯了下来抛远，随后抱起对方就往与炸弹相反的方向跑去。
“3、2、1……”
在他内心计着秒，估算爆炸时间时，他身边的落地玻璃窗突然被子弹打碎了。
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烟雾之中，苏格兰都没能看清来人，只在眼前飘过一抹红。
随后，一个裹挟着火焰与硝烟味的怀抱将他和中间的小女孩牢牢笼罩住，带着他们往窗外跳去。
这一处的窗外有一个自二楼延伸出来的玻璃平台。
他们先是掉在了二楼平台上，再随之滚落至一楼地面，半晌才停下来。
但那个身影始终抱着他们没有放手。
“克希瓦瑟……前辈？”
苏格兰面露惊异地看向对方，试探性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而抱着他的人闭着眼没有说话。
在苏格兰都要以为对方晕过去了的时候，克希瓦瑟才皱着眉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随后有些虚弱地睁眼看向对方笑了笑。
可能是背后有火焰映衬，苏格兰突然觉得对方这一次的笑容真挚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总是不怀好意。
“其实……我并不讨厌温柔的罪人。”
他轻声说道。
映着烟尘和火光的眼中似乎陷入了什么悠久的回忆，视线无落点地在辽远的天空之外游移。
苏格兰一愣。
他很快注意到对方好像又在说些什么，于是面色严肃地凑近了红发青年，想要听得清楚一些。
“而且……”克希瓦瑟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
而且你是我的重要任务nc啊！
我包裹里的碎片还没集齐呢！
所以你现在不可以死！
玩家……玩家就无所谓了，反正血条长。
可惜的是，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确实不怎样，话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的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