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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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的赏善罚恶考量，自上古鸿蒙初开、三界既定时应天道而设，何来的不公、何来的冷血？
单凭感情用事，这三界岂不乱套了？
凡人胡搅蛮缠起来真是不可理喻！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江起云的寒眸中闪过一丝薄愠，他用手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抱慕小乔而移位的吊脖绷带，对慕小乔如此激动的反应显得有些无措和不适应。
还是让她自己先平复一下心情吧！
作为掌管人世生死轮回的一界之君，却丝毫不懂怜悯慈爱之心，判罚过苛众鬼部吏官不敢谏言……
江起云望着一脸愤懑的慕小乔，脑中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下凡前紫微老头儿对自己的那番训诫。
难道，真的是自己管理的问题？
因为勾陈大帝下凡历劫的失败，引起了九重天上面的格外重视，他老人家才回去没几天，冥府就收到了肃清整改的文书。
只是才开始着手处理，自己就被紫微老头儿直接丢到了凡间。
也不知现在整改的情况如何？
如今自己几乎跟凡人无异，根本无法随意召唤冥界的阴吏，白无常除了每隔七日一次的固定拜见外，平日里也很难碰到他。
而且就算白无常前来拜见，冥天子殿上的事他顶多例行公事做个汇报，其他的事多一个字都不说，若无紫微老头儿的授意，他定不敢如此放肆！
看来紫微老头儿是存心要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若不乖乖历完这次劫，恐怕想短时间内归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天上一个月，得在凡间待好几十年，本就度日如年，现在想来更是漫长得紧啊！
还是尽早让慕小乔爱上自己吧……
“妹夫！你咋把小乔惹哭了？”
伴随着慕云凡的大嗓门，江起云后背上丝毫没有防备地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咳咳咳……”
江起云一通猛咳，慕小乔见状瞪了慕云凡一眼，怪哥哥他下手没个轻重。
虽然挺生这家伙气的，可他有伤在身，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不干他的事，只是我有些气不过，哥……咱们走吧！”
慕小乔红着眼眶刚跨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随后赌气径直从江起云的面前走了过去，直接挽住慕云凡的胳膊。
什么冥界帝君，一点都不称职！
只看结果不问缘由的判罚，就是政治老师在课上有提过的政府执行力的弊症之一：
懒政！
宋茜老师当时做了实名举报的决定，便已经完全不计后果地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赌了进去。
可惜，她的勇敢终究败给了这个恶念丛生的世界。
没有直接证据能定罪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反而被有心人将整个事件故意发酵闹大，社会舆论和网络上出现了各种难听的编排和恶意揣测，最后几乎都是一边倒地在指责宋茜老师的不轨之心。
舌不过三寸软肉，却是这世上最锋利、最恶毒的刀，甚至刀刀杀人不见血，句句杀人诛心啊！
宋茜老师百口莫辩，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再加精神上的极度折磨，很快整个人就垮掉了。
而那张莫名出现在办公桌上威胁她妈妈工作的打印字条，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了保全妈妈，她竟默认了所有的恶，最终选择结束了自己年轻而短暂的一生。
“我妈是无辜的，请你们放过她！”
这是宋茜老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慕小乔是如何知晓的，那是弥纱亲口告诉她的——
宋茜老师终日徘徊在宋老师的身边，藏身于阴暗无光的地方，她口中反复念叨的就是这句话。
也正是因为她的怨念深重、始终无法消散，魂魄始终不愿踏上黄泉路，成了跟弥纱一样的异类。
失去生命的鬼魂没了人的七窍玲珑心，反而更纯本。
执念，成了唯一连接阴阳两界的羁绊。
“若是好姑娘，怎么会三更半夜在街上乱溜达？”
“同她一起的那个姑娘死了，听说还是她硬拉人家晚上出去的！”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听说她跟那伙混混都是老相好，死了的那个是被她骗出去的，结果逃都没得逃，跑的半路上出了车祸……太可惜！”
“她就是怪物！不然全车人都死了，怎么就她一个好端端的，这也太邪门了……公安那边出的通告说是那些人的死亡原因是因为车上电路漏电所造成的心脏麻痹导致，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她爸可就是警察，还是个小头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
嘈杂的人声嗡嗡作响，闹得慕小乔脑袋阵阵发晕，她紧闭双眼定了定神，耳边的幻听才渐渐消散。
失去事发当晚所有记忆的自己，根本无法说清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后来通过蛛丝马迹回想起不少事情，但总在关键的记忆点就会卡住，直至那次深夜江起云闯入卧室，强行吻了自己，自己才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可那又如何，当时逞了一时口舌之快的陌生人，他们从来都不是为了真相而发声，更多的是只想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真相。
何况，真正的真相还如此灵异，就算说出口，也不过又是新一轮的风暴罢了。
而自己又将成为那个风暴的中心，再次被缚上沉重的枷锁。
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疤，不想再一次被撕开！
还好，自己有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陪自己度过了那段痛不欲生、不见天日的日子。
自己虽侥幸逃过了一死，可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一样幸运……
“哥，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坏人逍遥法外，那些受害者真得就诉求无门、毫无办法吗？”
慕小乔把头轻轻靠在慕云凡的胳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
慕云凡脚下一顿，步伐缓和了下来。
“小乔，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他们逍遥法外，只是虽迟必到！……等你哥哥我换上纯数字警号时，势必要将这些作恶之徒早早绳之以法！”
慕小凡疼惜地抬手轻轻地顺了顺慕小乔的头顶，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信你，哥！你一定会成为像咱爸那样的好警察！”
许久，慕小乔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
自己出了那场意外后，爸爸便主动请调了岗位，从派出所去了看守所，虽然爸爸没说缘由，但自己也不难猜到。
爸爸，还是对自己的事很内疚，觉得是他连累了家人。
那个为了追捕偷电缆的小偷巡守三天三夜，最后在下水道里将其捉拿归案，弄得自己一身污血泥垢的英雄，最终为了保护家人，还是选择了妥协。
慕小乔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大人也有大人的骄傲，还是不要去戳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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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乔！”
慕小乔过了地铁安检，刚打开手机准备刷卡进站，结果被身后急促地喊声连名带姓地叫住了，身旁的慕云凡咧嘴一笑、不禁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又怎么了？”
慕小乔撇撇嘴，回头看到单吊着胳膊的江起云大步赶了上来。
“那个、那个……”
江起云故意清了下嗓子，避开慕云凡好奇的眼神跟慕小乔低声说道：“我的公交卡找不到了，你知道我没手机……出门又没带钱，你要是不管我，我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
慕小乔一时语塞，本来打算好一天不理江起云，可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可怜巴巴地抿着嘴、晃了晃吊着绷带的胳膊，自己就开始心软了！
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一样。
“哥，你等我一下！”
“哦！”
慕云凡把手肘往闸机旁的护栏随意一搭，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小乔气鼓鼓地扯着江起云的袖角去了自动售票机。
有戏！
一定有戏！
“……关于你那个宋茜老师的事，本座会让白无常去阴司督查的……人在世间为善亦神自知之，恶亦神自知之，本座自有公允定夺，还她一个公道！”
尽可能不漏判、不错判，不让勾陈大帝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江起云心中默默又补了一句。
刚准备扫码付款的慕小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
“真的吗？”
“嗯，本座来凡间前已经在着手完善阴司的赏罚细则了……只是你那会儿太激动听不进去，本座就……”
江起云侧身靠在自动售票机旁，扭头跟慕小乔解释道。
“太好了！太好了！宋茜老师她人特别好，真得死得太冤了！如果真有因果报应，那些欺负人的坏蛋才该受剖心之刑……”
“犯□□贪欲的罪者是受炮烙之刑送往寒冰地狱的，不是剖心……”
江起云嘀咕的话并没有影响到慕小乔好转的心情，她冲着自动售票机重新一通操作，将原本打算购买的单程票退掉换成了公交充值卡。
“喏，拿着！本小姐心情好，这张卡赏你啦！”
才从取卡口拿到海贼王小鹿乔巴的公交充值卡，慕小乔直接往江起云手中一拍。
这变脸速度还真是有点快呢！
原来白无常说得没错，女人确实要哄……
不过，他那么懂女人，无常婆咋还在半个多月前赌气跳了轮回井？
算算到凡间也有十几年了吧……
“走啊，带你回家！”
慕小乔一回头发现江起云还在原地发呆，转身倒过来一把拉住江起云的手但并没扯动半分，她仰头不解地望向江起云。
“慕小乔，如果你已经消气了，那本座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