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京官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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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参领带上一队精兵出京，佯装操练，暂驻扬美城外，以备不测。刑部又一次广发通缉文书，对进出京城的各处通道严加盘查，继续搜寻虬须凶犯下落。夏侯恩派人暗中四处打听高比穆政绩，不想竟打听到扬美城不久前曾经发生过一起外乡人被毒死后抛尸不成的案子。翻阅公文，此案虽然已经上报刑部，但文书之中尚有三两处存疑，高比穆呈上的奏折对此语焉不详，寥寥数语更像是敷衍打发。

梳理一遍案情之后，尤和颜大感兴趣，率队离京来到扬美城外的军营随营驻扎，马不停蹄传命高比穆到军营述职，以示上官恩威。

高比穆随命而至。几个官场的老油条见了面，少不了一阵嘘寒问暖，热乎的情形让年轻的夏侯恩看得傻眼，心说大家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治一治这人的吗？现在怎么又好言好语了？心里就有了几分怨忿。寒暄罢了，稽考进入正题。三位上司落座，高比穆拿出唐瞬乙写的绝妙好辞朗读起来，读毕躬身肃立，但听长官评论。

夏侯恩沉不住气，先开口道：

“高大人，你经略扬美城十数年，方方面面殊有条理，百姓安居乐业，勤事经济。这一年，拥戴你的人还是那样众多，你辛苦了！”

高比穆谦恭道：

“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尽心竭力，平日上传下达，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下官不敢妄言做了多少事情，幸得所有皇恩都能泽芳百姓，其实这全是仰赖皇上体恤百姓，将百姓冷暖放在心上，所以扬美城的百姓深感皇恩浩荡，因此谨守本分，心甘情愿为我大沱所驱使罢了。”

官场上现成照抄的套话，虽是令人鄙夷，可都有绝佳用处。夏侯恩有备而来，本就没打算让高比穆轻易过关，当下脸色一沉，提高声音说道：

“一叶岂可障目！你在扬美城领受皇命，有无尽心竭力，并不是这里的百姓服了你便就算了的。皇上力求平息匪患，涤荡清平，特着刑部追剿流窜各地的江洋大盗，以及各色杀人嫌犯，高大人作为一城之长，统领六部，对此又是如何做的？！”不等高比穆回答，紧紧追问，“我听说高大人竟然任由强人在扬美城四处闲逛，随意穿梭行人之间——令人惊诧！难道举国通缉的重犯要犯到了你扬美城就可以网开一面？”

高比穆大惊，慌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为自己申辩：

“夏侯大人，高某为官多年，知道缉捕逃犯乃是刑事之重，对此高某差遣捕快每日遍查大街小巷，从无倦怠，为的也是告诫城里城外所有居民，要他们对陌生人多加留意，扬美城的百姓虽然心地善良秉性纯朴，但是也都知晓趋吉避凶，一旦见到怀疑的人，必定会告知官府，断断不会养虎为患。下官不知夏侯大人从何处听来此言？望能明示。”

尤和颜在案前摸出那张通缉令，摆在桌上，眯着小眼，声音轻淡：

“高大人！夏侯大人呢，也没有让你跪下的意思，大家本是一场同僚，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你起来把话说得让我们都明白了，我们在皇上面前也好交差是不是？”

轻敲通缉令，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这个人命重犯，曾有人亲眼看见他在扬美城里往来自由，畅行无阻，丝毫不用避忌，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无异，让人怀疑他就是城中一员。”

高比穆心里七上八下，飚出一额头的汗。自从从八珍齐讹到钱财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寝食不安心惊肉跳了。夜半不怕鬼敲门已成往事，

总是做梦被人抓到把柄，最后丢官败命，被盛怒的皇上以欺君之罪廷杖而死。

当下暗暗告诫自己，自己只是紧张得过了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三位上司看出自己的窘状。故作镇静走到尤和颜桌前看了一眼，认得是那张水江口杀人犯的通缉令，舒了一口气，退后两步，向三个稽考主官都行了一礼，淡定自如：

“三位大人，扬美城于半年前接到这份通缉令。当时我除了按例张贴，广为警示之外，还下令要求所有捕快公差穿门入户，向扬美城所有百姓申明此人穷途末路秉性凶残，要求一看到有可疑人物出现务必马上报官。但这么长时间了，城里城外都不曾有过他的消息，想来那人是近些日子才来到扬美城，在扬美城出现的吧？！”

察看三位上司脸色，除了夏侯恩黑了一张脸，显得比较关注外，其余二人面色如常，对自己刚刚说的什么，似乎并没有特别留意。

由是心中料想，朝廷这回既然还派人过来稽考，兴许还不会有什么破绽给人家拿捏，只是夏侯恩当初曾经马踏扬美城夜市，违例惊扰百姓，之后在自己面前放了危蔟忌一马，多少有些曲意。看来这厮量窄，心里遗留的疙瘩还未能化解。要担心就只担心他了，此子说不定会继续挑毛病出来针对自己。

认定黄口小儿不足为虑，道：

“下官回去自当命人再印通缉令，携所有公门人等，深入大街小巷广布眼线，查访案犯踪迹，只要那凶犯敢在扬美城落脚，下官一定不会错过消息，必当布下天罗地网，将他手到擒来。”

尤和颜斗透达面无表情，高比穆自顾自笑了笑，继续给软钉子：

“呵呵，只是还请三位大人通融数日，让我回去把扬美城上上下下翻它个底朝天，查一查那人究竟藏身何处。下官不才，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向三位大人复命。”

尽管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有些狡猾，但这个时候这样表露真性情，高比穆觉得正好。

“好你个老滑头！”

夏侯恩暗骂，脸色一变正想训斥，斗透达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哈哈笑道：

“高大人，你办事历来雷厉风行，一撸到底，从不拖泥带水，是我吏部难得的楷模，先帝在世之时，屡次三番对你嘉奖，本座也一向在皇上及诸公面前拿你出来为我们吏部夸耀争先。只是，今年你呈上了一份刑案具结的折子，字里行间有一些地方出乎我们意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扬美城多年来一向太平，人死尸抛的案子发生得太过突然，致使高大人忘记刑案的断案的章程了，整篇折子写得让人看了觉得是生手捉刀。尤大人主掌刑部，你不解释清楚，他这一关你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