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卦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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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一文钱。”沈千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喜不自胜地说道：“这王掌柜可是城中出了名的铁公鸡，没想到今日竟如此大方，以免他反悔，我得赶紧回去草拟文书，立个字据好安心。”
“嗯，这倒也是。有文书为证稳妥一些。不过，沈老板，你也知道，昨晚……昨晚客栈发生了那些事，所以这客栈，以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生意上门了。
恕我直言，就算王掌柜一文钱将它给了你，但你重开也是不会有客人的，所以你要这客栈有何用呢？”莫灵萱真担心他昨晚被吓傻了，怎么说他这人还是不坏的，所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点他一两句的。
沈千源呵呵笑道：“多谢姑娘提点。不过我买这客栈不是为了重开客栈，而是了他那块地。”
“地？什么意思？”莫灵萱不解。
沈千源沉思片刻说道：“昨夜一事，我感触良多。想当年我也是贫苦出身，父母早亡，多年辛苦打拼才有了如今的家业。
从前没有钱的时候一心想着若今后有了钱要扶危济困，多做善事。谁曾想钱是越赚越多，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却再也没有兑现了。
历经昨晚一事，我才发觉周遭居然有这么多的孩子早早丢了性命，心中甚是不安。因此我决定买下一块地，建一所金童庙，供奉那些无主小童的牌位，同时定期在庙中发放钱粮救济贫苦乞儿。”
“哦。原来你有这个打算。”沈千源一席话，不禁让莫灵萱肃然起敬，突然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一下，问道：“沈老板，如今你怎么说话如此流利？我记得昨晚，你一句话说五个字都挺费劲儿的。”
沈千源脸红笑道：“我也不知道，这口吃的毛病也是自小落下的，为此没少受人嘲笑。也许是昨晚因祸得福，今晨早起后就如此了。我想也许是神明庇佑吧，也就更想做些事以报神恩了。”
“嗯。一定是这样。”莫灵萱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谢枫，问道：“昨晚那位尿裤子的大侠呢，他怎样了？”
提到谢枫，沈千源摇头笑了：“他没什么事，就是精神不太好，已找大夫看过了，说是已无大碍，只是今后胆子会小很多。不过那黄胜隆和许耀宗就不妙了。”
“他俩怎么了？”莫灵萱兴冲冲问道，对这俩仗势欺人的二世祖，她可没有半点好感。
“听说那黄胜隆是疯了，现在见到小孩子就说是小鬼儿来抓他了；许耀宗好一点，虽然没疯，但看见吃的就吐，他那身子骨本来就弱，现在更是只剩一口气了。”沈千源叹了口气。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有这样的下场也怪不得人。”莫灵萱说道，沈千源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街头出现一阵骚动，莫灵萱和沈千源也好奇地上前凑热闹，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飞鸿赌坊的冯不二和盛丰年米行的万有临，这二人也是好歹也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如街头地痞般厮打在一处，而这两方的手下却各自杵在一边都不敢动手。
这年头的喽啰都精明的很，各自主子都是价值万金的身子，他们自己互相打都没事儿，大不了闹到衙门也是各打五十大板，若是被他们这群下人伤根汗毛，那可是搭进小命儿都不够赔的。
只见这俩人互相掐住了彼此的脖子，转眼之间，两张脸由青白变乌紫，眼见着就要翻白眼儿了，沈千源看不过去，冲上前去硬生生分开了二人，他身子虽沉重，力气倒也不小，这俩人一旦分开，两边手下赶紧插上前去拦住了各自的主子。
“两位老板，大家好歹也相处了十多年，即使不是朋友也是乡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们二位也是有身份脸面的人，这样岂不是让人笑话。”沈千源高声说道。
冯不二瞪红了眼睛，骂道：“呸，他有什么脸面？派人到我赌坊捣乱还坑了我十多万两银子，我跟他势不两立。”
万有临喘着粗气回道：“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派人去只是以防你使诈，坑你十万两的是七指光。倒是你，暗中指使手下烧了我几处粮仓，使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
冯不二破口大骂道：“老子敢作敢当。你几处粮仓是我找人放火的，不过我没让他们真烧，就让他们做做样子，放出烟引来人。不像你，缩头乌龟，敢做不敢认。”
“你你你。”万有临指着冯不二的手都在发抖：“你这泼皮无赖，明明是你自己得罪了人不自知，却还想来冤枉我。我再说一遍，你的十万两与我无关，要找人你找七指光去。”
冯不二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找他，那厮现在还在我赌坊地牢里关着呢，能在他身上翻出银子我还来找你？”
“是那七指光说受万老板指使的？”沈千源问道。
“这倒没有，我那帮手下原本在他出了赌坊以后就跟着他，谁知走到半路就全被人打晕了，他们醒来之后再去七指光家中找他时，那厮正在家中呼呼大睡，可是那十万两银票却怎么都找不着。
再问这七指光时，他竟然死不认账，说从来没见过什么银票。”冯不二恨恨说道。
“那既然如此，就和这万老板无关呀。为何你认定是万老板呢？”沈千源不解。
冯不二哼了一声：“我那群手下好好的半途能被人打晕，就代表这七指光一定有帮手，我就让手下去查那晚赌坊里有没有什么生面孔，结果一下就查到几个外地人，才来一日就敢来我飞鸿赌坊，拷问了几句就什么都招了，就是这万有临指使的。”
万有临急忙说道：“我只是指使他们见机在你赌坊生事，引你回去而已。你也知道他们才来一日，又怎么会和那七指光扯上关系？我雇这几人也不过是五十两，若他们有赢十万两的本事，又怎会听从我的指示？我劝你莫要在这里和我胡搅蛮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真正指使七指光的人。”
“什么真正指使七指光的人，那人就是你，你这老腌臜贼喊捉贼，我才不会上了你的当。”冯不二破口骂道。
“好。你既不信我，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咱们上衙门去，找县令大人断断这案子。”万有临拔腿就要往衙门方向走。
“哼，衙门？”冯不二嗤之以鼻：“县令大人是你表亲，我找他断案，你当真以为我脑子被驴踢了？”
“那那那”万有临干脆调头，转向长史大人府上的方向：“我们找谈大人断可以吧？你总不会信不过谈大人吧？”
“你以为我没找过谈大人？但凡他一个月内能下得了床，我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冯不二咬牙暗自说道：“这谈夫人下手也太黑了，只一个晚上就把大人弄得半死不活。”
“那你想怎么办？”万有临也是没办法了。
“好说，你还我十万两银子，咱们就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冯不二昂头说道。
“呵呵，十万两。”这次轮到万有临冷笑了：“沈老板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我盛丰年所有存在他柜坊的现银有没有三万两。但凡超过这个数，各位在场的，都可做个见证，我在永利柜坊的所有现银都归你冯不二所有。”
冯不二看向沈千源，沈千源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么大的家业就这么点现银？想蒙谁呢？”冯不二完全不信。
“我的米行的每一两银子都是一袋袋米换来的，每一粒米都是佃农辛辛苦苦耕种出来的，你以为都像你那些生意一样可以无本生利？
去年大旱，今年洪灾，朝廷还要征粮，你以为我有多大的家业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你若逼死了我，你也不会好过，我盛丰年若是倒了，今年的江浙的米价必涨无疑。
你想用满城百姓的命补你飞鸿赌坊的血，也得看看他们答不答应。到时这满城吃不起贵米的饥民就能踏破你飞鸿赌坊的门板。”万有临硬气地说道。
一听米价要涨，之前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的拳头都硬了，纷纷虎视眈眈看着冯不二那帮手下。
万有临说的一点都不错，这几年不是天灾就是兵祸，米价已是高得让人不堪重负，江浙两地算是鱼米之乡，普通百姓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可是每年仍有大量灾民不断涌入，若是米价上涨，真是要命的节奏。
想通这层道理，几个壮实的汉子对万有临说道：“万老板，你不用怕这冯不二。他若敢逼你，我们就拆了飞鸿赌坊。大家伙儿说，对不对？”
“对。”周围人群一呼百应，不知人群里是谁又高喊了一声：“拆了飞鸿赌坊，赶走冯不二。拆了飞鸿赌坊，赶走冯不二。”接着，众人竟齐声高喊起来，并齐步向冯不二及其手下逼近。
冯不二见这群情激奋的阵势，也有些慌了神，单打独斗他没再怕的，但没想到这万有临居然玩起了挑起众怒这一招，俗话说的好，瓷器不和瓦片碰，他可最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了，真惹急了这帮穷鬼，恐怕真的会拆了他的飞鸿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