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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东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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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就是来跟自家闺女要二百块钱,咋还就要立字据呢

但南雁动作更快,走几步站在宿舍门口喊一层楼的其他工友帮忙,“麻烦你们去请小姚的大哥过来,周末人在家吧刘哥你去请骆主任过来做个见证,人多热闹点。”

其他工友实在是见惯了姚知雪宿舍这闹剧,隔上一两个月都要上演一次,没曾想这次多了个高南雁事情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几个人连忙去喊人,骆主任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二话不说过了来。

至于姚知雪的大哥姚广军听到要立字据黑了脸,“咋的,这么防着我”

骆主任脸上挂笑,“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要不嫂子你再跟小姚她哥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就算有字据又如何回头还真能找自己这个当妈的麻烦

“行了,就是签个字摁个手印,不是应该的吗”

姚广军一脸不情愿的写了名字摁手印,拿着钱离开的时候恨恨的看了眼自家妹子。

回头再收拾这个臭丫头

至于姚母,钱拿到手也没再在闺女这小宿舍里多待。

“嫂子,字据别忘了拿。”

姚母脸上笑意消失了三分,捏着那字据恨不得撕掉,偏生那个骆主任又跟着她一块离开这边,只能忍住这怒意。

姚知雪却是再也忍不住,其他人还在屋子里呢就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南雁见状叹了口气,倒是没立马上前阻拦

哭吧哭吧,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其他工友们见状也是感慨不已。

姚知雪人不赖,死去的老吴也是个热心肠的。

只是摊上不要脸的家人,你能咋办

还真能跟父母登报断绝关系真这么做了往后还咋做人呀。

只是一步退让就是步步退让,老吴死后姚知雪连个依靠都没有,可不是被欺负的找不到北

“南雁,你这留下字据也没用,小姚那嫂子是个泼妇,吵起架来没几个人扛得住,到时候说不定还倒打一耙。”

“是啊,她脾气大的连那老东西都怕,就知道欺负自家亲闺女。你别听她说什么老吴让她娘家妹子让给小姚的,老吴是咱们厂的电工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一眼就看中了小姚,关她张家什么事”

工友们七嘴八舌的给南雁勾勒出姚知雪这些年来受的委屈

结婚被娘家嫂子说抢了自家妹子的姻缘,实际上当时给老吴介绍的对象有好些个,老吴就认准了姚知雪。

死了丈夫被兄长和嫂子霸占了房子,要不是钟厂长强势只怕连工作都要给抢走。

更别提姚母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恨不得把姚知雪的工资粮票都拿走。

南雁想了又想,姚知雪可能上辈子是个包子吧。

再度回到宿舍,姚知雪哭得眼睛红肿一片,“对不起。”

当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电工老吴结婚晚,差不多快三十这才谈婚论嫁,结婚没两年就去世了。

姚知雪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五,虽说整天干劳累的体力活,但岁月对她倒是极为温柔。

长得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模样,像个白白瘦瘦的包子。

“你有啥对不起我的”南雁给人倒了杯水,“只是老吴要是泉下有灵,不知道多心疼呢。”

南雁从小被外婆教育要自立自强,老人家从来没想着要南雁去跟父母修复所谓的亲子关系

没爹没妈怎么了,她疼这个孩子不也一样

该给的也都会给。

某种意义上来说,南雁的确没吃过太多的苦头。

除了没父母疼爱外,物资上从没短缺过,就连房子外婆都给她提前准备好了。

真要说人生路上的坎坷,大概就是国企工作时事业不顺,后来人挪活倒也没那么多遗憾。

人生的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比如后来南雁就学会了打造不同形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国企没有学会的本事在律所倒是用的纯熟,这对她更好的生存大有裨益。

但显然,姚知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把自己的软弱暴露无遗的人,就这么成了血包,想要反抗却又被吸血的家人一拳给打得晕头转向,哪还敢提反抗的事

姚知雪想要反抗吗

南雁得要一个准话。

知道死去的丈夫电工老吴是姚知雪的软肋,南雁故意提及。

果然姚知雪脸上一片惨败。

“哪怕是为了老吴,你也该强硬起来才是。”南雁循循善诱,“不然他泉下有灵也不得安生啊。”

老吴。

姚知雪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吴还活着的时候,家里头倒也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只是会找她借点钱。

老吴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还安慰她说孩子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可老吴死后,家里头开始变本加厉。

再没人护着她。

“南雁,你帮我。”姚知雪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一块浮木,紧紧抓住南雁不肯松手,“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南雁一定能帮自己的对不对

她那么厉害,姜玉兰都对付不了她。

“我肯定帮你。”南雁拍了拍室友的手,安抚她那有些过于紧绷的情绪,“只是也得你自己强硬起来才是。”

她能帮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帮一辈子吗

归根结底,还是得姚知雪做出改变。

“知道怎么强硬吗”

姚知雪下意识地想摇头,这是她遇到事情后最常见的反应。

但触及到南雁那略有些不满的神色,姚知雪就知道这样不对,年轻的女子思忖一二,看着桌上的那张字据,“下次再也不给我妈钱了。”

“那她要是跟你哭跟你闹怎么办”

这下姚知雪不会了,她最怕母亲闹起来。

南雁说道“要是你嫂子过来,因为你不借钱骂你你又该怎么办”

南雁继续说“要是你哥哥过来,因为你不借钱要揍你你又该怎么办”

姚知雪不知所措,慌乱的犹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家人。

“所以你要学会去拒绝他们,你妈哭那你也哭,哭老吴死的早你没有男人护着,被人欺负了都没地说,不如死了好了。”

姚知雪那红彤彤的兔子眼瞪大了几分,仿佛在说还能这样

“当然就是嘴上说说,活着怎么都比死了强。你要自己把握分寸,知道怎么把握分寸吗”

姚知雪迎上南雁那期待的眼神,想到自己过去看到的两口子吵架,“去拿剪刀装要抹脖子”

“对,要表现出真的求死的心但又不能伤害到自己,把人吓到就行了。”

姚知雪连忙点头,一副你继续说的模样。

南雁老师小课堂继续开讲,“要是你兄嫂过来,你得先跟他们吵架。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姚知雪真的不知道。

“要让他们欺负你,还要让其他人看到他们在欺负你这个没了丈夫的烈属,懂吗要往人堆里去,不能关上门任由着人欺负你,得让大家看见。”

她这么掰碎了跟姚知雪说,柔弱的烈属顿时反应过来,“我懂了,要装柔弱博得大家的同情心。”

“对,但也不能说装柔弱,你本来就很柔弱嘛。”

还用装吗现成的。

姚知雪被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一定会改。”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人有时候得学会成长,其实厂子里其他人也都挺心疼你的,但你自己不反抗他们能怎么说”拍了拍姚知雪的肩膀,南雁勉励这个想要做出改变的工友,“慢慢来,要有改变的心,更要有改变的行动,不然你这辈子都被家里人吃定了。”

姚知雪当然知道。

她早前觉得就这样吧,反正是家里人。

然而她苦苦哀求,母亲却还是当着南雁的面那样说她,不给她一点面子,这让姚知雪再也承受不住。

她可以帮家里,可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给她留那么一丝颜面

姚知雪想要努力去改变些什么,就算不能像南雁那样刀枪不入谁都不怕,她能稍微别再这么软弱也是好的。

这厢姚广军拿着钱回到家中,尚且不知道南雁小课堂的学生正在举一反三的认真听讲,研究策略。

姚广军的媳妇祝美芝看到钱心中一喜,等看到婆婆递给自己的字据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端着脸盆下去打水,连句话都没跟婆婆说。

姚广军看到那字据也是心烦的很,二话不说就撕了个粉碎,“她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立字据。”

竟然还觊觎他的房子,咋的要把他赶出去流落街头是吧

姚母拿儿子没办法,“行了你就少说两句,这钱够吗不够的话再想想办法。”

姚广军面色不虞,一把将钱拿了过去,“就为了这二百块都要跟我立字据,咋的妈你还能从小妹那里再要来钱”

姚母轻打了一下儿子,“胡说什么呢。你妹是个心肠软的,就是她那个一块住的闺女是个牙尖嘴利的,一点都不安分。”

要不是那个小高胡说八道,自己能被撺掇着立下这字据

而且还请来了肉联厂的骆主任当见证,把字据一分为三,厂办、小雪那里各自一份。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亲闺女还能胳膊肘向外拐,找她这个老子娘的麻烦

反了天了她

春节越发的靠近,因为周五下大雪的缘故,南雁这个周末都没回去,借用厂里电话给公社那边打电话跟家里说了这事。

刘焕金自然没意见,非要深一脚浅一脚的把人弄回来算啥

南雁在厂里过得好就是了,至于这个周末家里头没肉吃,那都不是事。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日子也不是没有,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南雁没回家,但是没少往干校那边去。

厂子里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南雁跟抚养了钟厂长的老张头投缘,没事就去干校传达室跟老头闲聊。

要不是那次骆主任说破这事,大家伙可不知道这老头还大有来历,听说当初还当过营长呢。

新来的高南雁跑的这么勤快,几乎每天都要去干校那边一趟,这是想让老张头帮忙说好话,回头好往上爬

有心思活络的也动了这念头,这几日里去干校那边拜访老张的人越发多起来,手里拎着怀里揣着,总之就没空手过去的。

但没人能在那里得了好脸色。

那古怪老头瞥一眼,盯得人心头发毛,悻悻的拎着东西回了去。

还没开口呢话都憋了回去。

于是乎厂里头又有了新的传言

“这高南雁有啥能耐,老张头咋就对她青眼有加”

“投缘”

“屁,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张头的媳妇孩子建国前都没了,他一个没儿没女的日后靠谁养老送终还不是咱们厂长虽说没认干爹干儿,但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事儿,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小高瞧上了咱们厂长,想要当厂长夫人不会吧,她男人死了还没多久呢。她不还是烈属吗没这个必要。”

“烈属多了去了,咱们陵县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可肉联厂厂长夫人的位置就这么一个,放眼全省也就这些,不比当烈属好”

“这话倒也没错,老张死了这岗位原本是被后勤的汪解放拿了去,听说都在孙秀梅那里备案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钟厂长要走安排给了高南雁,估摸着是觉得厂长对她照顾有加,就想着照顾咱们厂长后半辈子”

这话惹得一群说闲话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南雁过了二十岁生日虚岁也才22,钟厂长今年可四十有二,要是结婚早生孩子早这年龄差都能当南雁的爹了。

结了婚,可不是要照顾后半辈子

虽说现在钟厂长正当壮年,但到底四十出头的人了呢。

“未来照顾不照顾另说,现在起码先过了做厂长夫人的瘾嘛。”

人说的正在兴头上,哪有注意到其他人那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

“你们说咱们厂啥时候办喜事”

“办什么喜事,给谁办”

“还能给谁啊,咱们厂”扭过头去的工人看到站在身后的钟厂长和吕师傅,脸上神色好看极了。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你给我介绍的对象”

“厂,厂长”

钟厂长看着一个个鹌鹑似的工人,“背后说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小高同志是个女同志,你们这么嘴碎给人造谣,万一小高同志听到了想不开闹自杀,你说你们这不是要背上人命官司”

他语气很淡,却是让一干八卦的人都紧张不已。

背后说人被抓了个现行,面子上过不去也就罢了,就怕钟厂长发脾气回头再跟他们在别处过不去。

“背后编排人,还是用男女关系编排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下次再让我听到,决不轻饶。”

钟厂长挥手让一群人散开,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工人们做鸟兽散,生怕跑得慢被抓典型。

找个理由开除他们还不容易

往后不说了不说了,就算日后真的结婚也绝不瞎哔哔。

“你让小高整天往干校跑,做什么”吕师傅不明白,之前姜玉兰就想揪着这事弄掉小高,现在还这么见天的跑。

他才不相信小高是想要攀附钟厂长就去找老张头闲聊,那姑娘每天忙得要死,单身宿舍那帮子人下班后打牌下棋吹牛皮什么打发时间,但南雁都是在看书,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跟姚知雪讨论。

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恭维老张

钟厂长没想到吕师傅这么敏锐,“你自己的徒弟你问她,问我做什么”

要是南雁肯说,还用得着问你

显然这事不方便说。

不过是去干校而已,有啥不方便的。

他可不觉得南雁是看中了钟胜利这个老瓜皮。

既然不是男女方面的事,那就只有一个缘由。

这事怕不是跟干校那帮知识分子有关。

姜玉兰那人的确是毛病多,但那天晚上南雁真的没去干校吗

她的说辞当然没问题,而且还是跟姚知雪他们一起过来的。

但这事

吕师傅总觉得透着点稀奇古怪。

南雁去干校肯定是得了钟厂长的指示,至于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想不明白。

这桩八卦因为被钟厂长逮了个正着,倒是没有在厂子里流传开来。

越是接近年关,肉联厂这边就越是忙活。

进来的生猪,送出去的成品肉,以及来肉联厂这边排队买肉的城市居民。

腊月二十五,星期天,南雁被加班,去厂门口帮着卖肉,没能回家过周末。

和南雁一起干活的工友调侃,“知足吧,咱们好歹春节还放假呢,其他几个厂都羡慕呢。”

这年头提倡劳动最光荣,而这光荣延续到周末乃至假期。

“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是响当当的口号。

肉联厂这边为啥能放假,那是因为这几天没生猪运过来。

至于为什么没生猪运过来,那大概就得问钟厂长了,这事是他统筹调度的。

南雁大概明白过来,这也得看领导的能耐。

钟厂长有人脉手段乐意给工人放假,其他人羡慕,也只能羡慕。

“你当没人偷偷举报啊”工友乐呵呵的一声,“不过都被压下来了。”

肉联厂供应着整个陵县以及市里的肉食,还要出口创汇。

换了钟厂长,谁顶上来

别以为厂长好当,麻烦着呢。

南雁瞧着一刀下去,精准的切了两斤肉的工友,竖起大拇指,“梁哥你这手艺真不赖。”

“那是,知道咱祖上干什么的吗”

南雁不清楚,一脸诚恳的请教。

小梁呵呵一笑,“曹州府的刽子手。”

南雁“”祖传手艺,小有出入也挺好。

算是基因变异妥善利用。

稳妥。

南雁在这边忙活了半上午。

猪肉定量供应,得有肉票。

最多两斤。

有的人家肉票多,就让家里其他人再来排队购买。

不过这都瞒不过小梁的火眼金睛。

他这人刀快手稳记性特别好,见过的人都能记住。

三言两语就试探出来,倒是让几个想多买点肉的臊红了脸。

小梁喊了一嗓子,“知道大家想吃肉,但是春节嘛,谁不想吃口肉沾沾油水不能都把东西扒拉到自己碗里,再这么胡闹,就不卖你家了哈。”

南雁留意到有人默默离开了队伍,估摸着是怕被人认出来,趁机开溜了。

对此,她十分佩服,“梁哥你不去当公安可惜了。”

这应该是做刑侦的料。

小梁叹了口气,“我不行,胆小,就是个杀猪匠的命,看到死人能吓死过去,还是别了。”

南雁一阵沉默,杀猪你就不怕了

两人搭档忙完,换其他人过来主持这边的卖肉事宜。

南雁刚回去,就看到骆主任在车间门口,“会骑自行车吗”

南雁点头。

“那行,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家去,把春节的福利也一块带走,今天下午就回来,明天一早得出趟远门。”

出远门

马上就要过年,现在出远门

两种可能性,一个是要去谈鸭货的销路,另一个则是要跟着去找佟教授要的那些器具。

其实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钟厂长这人很守诺,既然说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能够安生回家过年,想来鸭货的销路应该不是问题。

倒是那些器具有点麻烦。

实验用具想要搞到手并不是很容易,而且还涉及到一些辅料。

骑着骆主任的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东西,南雁连忙回家去。

刘焕金没想到厂里发这么多福利品。

足足十六斤肉啊,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更别提南雁还弄来了一些猪下水猪大骨什么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肥年。

只是南雁要出远门这又让她担心的很,“必须得去吗”

“工作嘛,我得马上回去没时间,妈回头你送两斤肉到赵大姐、刘部长还有马书记家去。”

林业的爷爷奶奶去世早,刘焕金是流浪到这边嫁给了林广田,据说娘家人早就没了。

没有长辈要孝敬,倒是承蒙公社照顾,送一些肉给人也再理所应当不过。

“行。”刘焕金又加了一个,小高庄的亲家那边也得送上一块肉。

南雁虽然不提娘家的事,但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哪能真的不管不问。

左右就两斤肉,也没什么。

顶多再给两个猪大骨,再多就不给了

刘焕金恪守底线。

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也没说去哪里吗”

南雁也不知道啊,“没事,妈你放心,厂里让我去那是信任我,这说明我好好干能有前途,指不定回头我就能当厂长呢”

刘焕金被这话逗乐了,“当厂长,你还当省长呢。”

南雁纠正她,“现在可没省长,都是革委会主任。”

不过当省长也挺好,那就树立一个小目标,先当厂长后当省长好了。

她飞速的给林蓉检查作业,在那笔记本上写了简单的解题思路,“等我出差回来了再仔细给小妹讲题,让她多看书别偷懒。”

刘焕金看着忙活的人,竟是觉得这孩子刚才不是说大话,倒真有这个能耐。

当厂长吗

管那么多人,多累啊。

南雁也觉得当厂长辛苦,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你看钟厂长这憔悴模样,活像是好几天没睡觉。

她跟钟厂长虽然都往干校去,但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这段时间南雁一直在跟夏教授他们请教问题。

钟厂长则是把精力放在佟教授这边。

他没怎么让南雁管这边的事情,大概是怕万一被人告发什么的,南雁没牵扯太多还算安全。

当然这也只是南雁的想法,至于钟厂长具体是怎么想的,她没问。

这会儿坐在火车上,南雁才知道,这是要去东北。

东北是国内的重工业基地。

去那边的话,之前的两个猜测都不对

应该是跟新生产线有关。

南雁试探问了句,“佟教授这边实验成功了吗”

一同出差的还有佟教授,这位在干校学习的干部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钟厂长弄了出来,和南雁他们坐在前去东北的列车上。

“基本上没问题。”这两年来第一次出远门,佟教授还有些不安。

实际上列车员压根不知道佟敏行是谁,也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眼开的证明。

而那证明,盖了肉联厂的印戳。

鉴于佟教授这人十分谦虚,南雁觉得这个基本没问题就是已经搞定了。

“这么快,那咱是不是引入生产线后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这也是钟厂长组织这次东北之行的重要目的。

他可真是太想要搞这么一条生产线了。

然而肉联厂每年的收入都要上缴国库,虽说能留下一部分,但成立没几年的肉联厂账上又能有多少钱呢。

他打听了下,从国外引进这么一条生产线动辄百万。

实在没这个钱。

穷厂长有穷人的办法,去东北找自己的老战友帮忙。

东北的机械厂多,带着佟教授一块过去,有这位搞机械出身的专家帮忙,弄出一条生产线来问题或许没那么大。

这不就省钱了吗

钟厂长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可厂长你出差为什么要叫着我”

南雁奇怪,有佟教授去就足够了,干嘛还叫着她

“女同志细心一些,而且你不想长长见识”

后面这句话说到了南雁心坎里,谁不想长见识呢

她想得很,见得多了认识的人多了,自己回头做起事来也更方便。

“之前你提那事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等回来后你回家休息两天跟公社那边再好好沟通一下,到时候让公社的人过来跟咱们厂里谈,这事就由你来负责怎么样”

南雁想也不想拒绝了,“还是别吧。”

这拒绝来的突然,钟厂长还有些奇怪,“怎么,没信心”

“那倒不是,瓜田李下的嫌疑还是要避一避,要不让姚知雪负责她这人做事十分细心,处理这事肯定没什么问题。”

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要组建自己的团队,姚知雪就是南雁拉拢到团队里的一个人。

既然是团队,那队员就得有一定的能力。

与公社对接养鸭的事情,正是一个好的锻炼机会。

交给姚知雪来做最合适。

钟厂长倒是没想到南雁拒绝之后就推荐了姚知雪,他很快就明白南雁的用意,想到死了的小吴,“行,不过你也帮衬着她一些。”

“那我替小姚谢谢厂长,她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钟厂长也知道,瓜田李下不过是一个托词,就是想要给姚知雪独当一面的机会,将来对娘家那边也能狠下心来,不至于屡屡败下阵,厂子里想帮忙都不好开口。

但错过这么一个机会,就不觉得可惜吗

这话没问。

钟厂长笑呵着想要拿出扑克牌打发时间,却不想南雁拿出书来,请教佟教授问题,“我之前看书的时候这里不太懂,您能给我讲讲吗”

口袋里抓住扑克牌的手又默默放了回去。

年轻可真好,学习劲头都这么足。

佟教授倒是十分耐心,从机械应力到机械结构,后面不用书本都能给南雁讲的浅显易懂。

甚至于车厢里的其他人都来这边听课,听得十分入迷。

要不是第三天一大早就到了大连这边,只怕这列车上的小课堂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腊月二十八,距离除夕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

从火车站出来就看到四处忙碌的人。

钟厂长很是自来熟的带人去吃了点东西,“你倒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跟着佟教授好好学习学习,说不定日后还能当个工程师。”

“谢谢厂长鼓励,那我朝这个目标发展。”

工程师啊,也挺好。

南雁律师,高工。

嗯,的确是后面这个更可爱一些。

她喜欢。

钟厂长看着笑吟吟吃饭的人,也忍不住乐呵了起来,显然好心情会传染。

“等回头带你们去吃点海鲜大餐,这边的海鲜吃着还不错。”

佟教授自然不敢有异议,倒是南雁很积极的响应,“厂长你说这大话,不怕我们把你吃穷了”

“你这小鸟胃能吃多少”他当兵的时候可没少见过胃口大的,饿死鬼投胎似的。

南雁这秀气的吃法,能吃多少

还吃穷了他。

“敞开肚皮吃也吃不穷我。”

南雁忍不住笑出来,跟佟教授说悄悄话,“看我们厂长又在吹牛皮。”

佟教授知道南雁是个活泼性子,也跟着笑。

他看南雁犹如学生,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容与疼爱,倒是没了早些年的冷情。

在失去了很多东西后,原本司空见惯的都成了一种奢侈品。

虽不是溺水者,但南雁却又的的确确是他的救命稻草。

早饭过后,钟厂长带着两人到了这边的机械厂。

因为多是重工业生产,过年期间受到外界影响少一些,从厂门口到厂区里都拉扯着各种鼓励生产不过春节假期的口号。

南雁想起了万恶的调休。

每每佳节调休大家都骂作一团,然而在这个年代,调休是没有调休的。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国家穷嘛。

对大部分人而言,填饱肚子能多吃几块肉多吃白面馒头那已经是美好生活了。

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大家也知道国家不容易,更多的还是体谅。

正想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行啊之前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倒是来找我了,你还认我这个战友”

机械厂的副厂长抱住多年不见的老战友,揽着人往里去,倒是把南雁和佟教授给落下了。

好在腿长在自己身上,南雁跟佟教授示意保持距离跟上去。

前面畅述情谊的两人走到办公楼门口这才想起来什么。

“这是你们厂里的人”

钟厂长点头,“对,老佟、小高,主要负责生产线。”

“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挑大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南雁可不敢当,自己啥都没做呢,哪能当得起这夸赞。

老代可不这么觉得,他不熟悉南雁还不知道老钟这人

从来一是一二是二,执行命令的时候不折不扣,怎么可能说大话

不可能不可能。

南雁一下子成小高就变成了小高工。

身份变化之快让她目瞪口呆,至于佟总工更是惶恐不安。

钟厂长瞪了一眼,“怕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不这样代海平那东西能答应帮自己的忙

“你们这两天辛苦点,跟车间里的工人多交流把图纸和细节落实下来,能不能搞那胰酶胰岛素就看这次了,老佟你信我一次,但凡你能帮我把这事搞定,回头我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学校。”

南雁想了下,五七干校的知识分子和干部在72年第二季度陆陆续续回到工作岗位。

也就是两年后。

但比起钟厂长说的“风风光光”,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南雁还是相信自家领导的话,本来根据中央指示,干校就要从事农副产品生产经营、办中小工厂。

只是条件所限,又为了避免麻烦,多数都只是安排成从事农业生产。

如果佟教授真的搞出了更为简便的胰酶、胰岛素的生产加工流程,可不是完成了他在干校的使命,到时候钟厂长给他请功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要安排得当,说不定还能搞一波学习干校搞生产创造的热潮,甚至席卷全国呢。

南雁思考着,余光瞥到佟教授那形于色的激动之情。

“不,不用,我只是想要为国家尽点力。”

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怀啊,哪怕是经受了挫折又如何

始终不曾改变。

可敬的佟教授在除夕夜已经在车间研究图纸,全然不顾今天是除夕夜,距离他吃过午饭已经过了八个小时,肚子都咕噜叫了好几遍。

“佟总工,小高工,过来吃点饺子吧。”

蓝色工装打断了正在讨论的两人,南雁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鲅鱼饺子吗”

“对,我老家胶东的,就好这一口,过来尝尝。”

鲅鱼饺子,搭配的青菜是芹菜。

味道鲜美。

南雁狼吞虎咽了一个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谢谢这位师傅,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老关就行。”老关剥了几瓣蒜递过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酒,“要不来点”

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佟教授笑着摇头,“等下还得看图纸,不能喝这个。”

老关笑了起来,“是不能喝,对了佟总工,听您这口音不像是曹州本地人啊,之前在哪个干校”

正在吃饺子的两人都咬着了舌头

完犊子,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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