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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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力达大主教昏睡过去后,就对神降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他是我国船队清扫战场时,在一片甲板的碎片上找到的。
发现他时,他正在海面上安详地沉睡着,原本正值壮年的大主教大人却已是白发苍苍,形容枯槁,身体情况就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作为亚达克国唯一直视神明还存活的参战者,科力达大主教的供词几乎是当局对战争情况了解的唯一资料。
科力达大主教场沉睡时所不知道的,主船上的将军与高级神官们,以及各处还幸存的战士们,在神明降临的片刻,全都风化为了森森白骨,唯有他一人得以幸存。
就连那位神降仪式的进行者,神降的载体,天启者、神明眷者、圣徒普歇尔,也完全消失在了后续不为人所知的战斗之中,海面上到处也没有寻找到他的踪迹。
据后续统计,各国在伐祟战争之中,共计阵亡一百七十万余人。
亚达克国牺牲四十四万余人。
以宁国牺牲六十八万余人。
利米欧沃国牺牲五十八万余人。
在战争之中失踪或被击杀的有:
秩序神教降临的神眷——罪狩
秩序神教降临的真神——讨伐与征服之神拉科奇斯
自然神教召唤的天灾级魔兽——万海龙妖
自然神教降临的真神——海洋与飓风之神多纳
创造神教降临的从神——战船之神波图
创造神教降临的真神——武器之神菲德古
从前线幸存而归的,三大国家也只有寥寥几人,且所有资料都被列为了绝对机密。
据说那位前大主教科力达,现在依旧存活于世,并且身为长老会的首席。
可以说他是现世唯一见过真神真容的人类。”
查莫弗终于说完了漫长的介绍,微笑着看着身为高级神官的妹妹。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查翠曼显然被查莫弗的故事所震慑到了,僵立在积雪的小路上,许久才说出话来。
“记得故事之中,那铺天盖地的火光,以及自灰色船队身后方出现的白色金属巨人吗?”
查莫弗神秘地说道。
“那究竟是什么?”
查翠曼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也未能了解,种种猜测层出不穷。
那是敌人打造的弑神兵器啦,什么地狱唤出的白色恶魔啦,敌人信仰的神明降临之类啦……
直到墨格国派出一只船队抵达斯奥许大陆,同三大国家的代表进行了一场连名字也没有的秘密会议。
自此,斯奥许大陆就像是忽然眼瞎了一般,完全忽略了海洋对岸那个面积宽阔的大洲的一切存在。
我们也在会议之中得以知晓了那些白色金属恶魔的名字——‘机甲’。
不用说也知道了,那是一种连神明也能够轻松歼灭的可怕武器,可是为什么,拥有着能够毁灭斯奥许大陆力量的墨格国,会完全无动于衷,像一只沉睡的野兽一般匍匐在那座海洋之中的巨大孤岛之中,不与外界产生任何联系。
他们唯一的要求也是——不要打扰他们。”
查莫弗一边说着故事,一边背着手在查翠曼面前反复踱步。
“为什么啊?”
查翠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按照她的观念,如果斯奥许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拥有着这样的力量,一定会不加掩饰地立即付诸行动,
实现其染指世界的野心。
“谁也不知道,唯有墨格国的人知道,或许那个来自墨格国的永生者卡洛斯知道。”
查莫弗摊开手,一副无奈地表情。
“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国家,即便它静默无声地潜藏在重洋之中,也不禁让人光是想想就瑟瑟发抖,就像是有一只沉睡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苏醒过来,发狂将整个世界都撕碎吞入腹中。”
查翠曼抱着有些打颤的胳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在短短十余年里,从一个被殖民的落后大陆,变成了一个可以睥睨世界的可怕国家。
或许是在几十年前,或是一百年前,就悄悄积蓄着力量,准备着倒戈一击。
横空出世便将世界震颤,怒火中烧便令神明陨落。
如若我能够生在那个时代,在墨格大陆上的某支革命军里,做一名小小的士兵,见证参与那一段不可思议的历史,我就算惨死于那场叛乱之中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啊!
墨格国!
你是多么美丽而疯狂的国家啊!
在大海上击沉三国联合船队!
在空中摧残翱翔的空骑团!
在甲板上将骑士信徒与魔法师炸个粉碎!
神明降临也无济于事,唯有死路一条!
谁也拯救不了你的敌人!
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决定!
如此疯狂而又如此美丽!”
查莫弗说着说着,忽然张开了双臂,用难掩的狂热表情仰望着天空,以激情的语调如唱诗般念诵起来。
“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以判你叛国、渎神、堕落等一大堆掉脑袋的罪名了。”
查翠曼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摇了摇头揶揄道。
“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不会就让我来这听你说这些罪大恶极的发言吧?我看你是一个人在那个破地下城呆太久了,呆得脑子都快要坏掉了,还是赶紧找个什么贵族小姐富商太太结婚吧,省的一个人单久了出毛病。”
查翠曼白了查莫弗一眼,像个泼辣的中年妇女一样喋喋不休地讥讽起来。
“我选择的路,注定孤独而疯狂,我所以不需要也不可能有任何同行者。”
查莫弗一个人走在小径前方,负着手慢悠悠地说道。
“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位境界深不可测的苦修大师,他能够协助你最近一直在钻研的精神力修行。”
查莫弗话音刚落,身旁的山林里就走出一位穿着纯白长袍的瘦高老者,那老者发须杂乱,面容慈祥,深邃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查氏兄妹。
“达尔大师……”
查莫弗刚欲开口,便被老者挥了挥手打断。
“我都听见了。”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将其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查翠曼,那个小匣子看上去只是由普通的木头打造,表面镶嵌了一些简单的黄铜花饰。
“这是什么?”
查翠曼接过木头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枚水晶珠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内衬上,那枚半透明的水晶珠内弥漫着污浊的黑雾,还有一条幽紫色的诡异光路竖立于黑雾中央。
“某种邪恶存在的结晶,-我称他为堕落之眼,当你凝视它的时候,一开始不会有任何感觉,但随着时间流逝,你会慢慢感觉到各种负面情绪,例如不安、惶恐、担忧、烦躁……如果你继续凝视,精神与心灵就会受到某种邪恶力量的入侵与污染,产生种种幻觉,眼中出现幻象,耳畔出现幻听,如果不加以停止,你就会被诱人堕落的力量所吞噬与侵蚀,最终走火入魔。”
听着老者的话,查翠曼立马将小匣子合上,然后推得离自己老远。
“这有什么用?”
“提升精神力最好的方式,就是对抗外来的力量,如果你能够在这种邪恶力量的侵扰下长久坚持并战胜它们的话,你的精神力自然会受到磨砺。”
老者语气和蔼地教授道。
“这真的没问题吗?”
查翠曼显然还是有点担心,悄悄地打开了小匣子朝内瞥了一眼,又立马合上。
“只要注意凝视的时间就好了,一开始你可以一感觉到异常就立马停止,然后镇定心神,对抗异样的情绪,在接受一定程度的磨炼后,再延长凝视的时间。”
老者捻着胡须,建议道。
“多谢大师,收下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们要如何报答您呢?”
查莫弗恭恭敬敬地说道。
可老者再一次挥了挥手表示拒绝,然后步履缓慢地转身离开了,穿着飘飘长袍的干瘦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老者最后的话语缥缈地回荡在山林之中。
“你们选择了一条与毁灭为伴的路,不是自我毁灭,就是毁灭他人,多多保重吧,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