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光明神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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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爱莉,我……不太喜欢说话……话说的多了,就显得你在狡辩了……反正人们只认定自己的观点,难道不是吗?
我出生在【边守地区】的一个小村落里。
人们常说:“家,是最不能忘却的地方;故里,是一个人的根。”
但那里是我不愿再回去的地方,我已经失去了太多……
“烧死她!烧死她!”
女人的脸上已经爬满了黑红的痘痘,丝毫看不清她的模样,人们拿着火把,高呼!
女人只是沉默,但她也只能沉默,当她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一刻起,她注定要被烧死……
“妈妈……”
我在人堆之中,向前……来到她的面前,但我看到的只有烈火熊熊。
火焰高百尺,湿木被灼烧地崩裂声和人们的高声欢呼夹杂在一起。
刺耳——火星跳了出来,掉到了我的手臂上,我吃疼地向后摔倒,我害怕了。
我逃跑了,那一天是我最后悔的一天,是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天,我憎恨自己的懦弱,即使我知道我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拖走病重的母亲,那时她还在喊我的名字;“爱莉!爱莉!”
「馁羸痘」——一种绝症,但它很公平,它只在肮脏不堪的地方出现,它只害穷人。
村子里已经有几十个人陆续被烧死了,烈火几乎每天不断,但我没有时间“欣赏”,这个被人们称为“洗礼”的圣举。
因为我的弟弟爱弥,他再不吃药,就要停止呼吸了,我和母亲必须每天都去野外采摘药草,或者去偏远小镇上打工求医。
我很讨厌这里,这里的人都有病。
为了更好地照顾弟弟,我们搬到了村外的野地,那里更清净、更干净、离药草的地方更近。
但村民们还是抓走了我的母亲,还痛骂她不为村庄的大家着想,于是大家一把火把她变成了一把灰。
后来,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说;“联邦会管理这里,消除疫病,给大家带来安稳的生活。”
于是我和我的弟弟被送进了新造的「天使儿童福利院」,他们说会免费供我读书,还会帮助调理我弟弟的身体,但他得的是绝症,不能痊愈,在我免费学习的学制结束之后,还需要我继续为他挣钱买药。
「联邦中央」像光一样照进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小村,但最后他们又亲手毁了这里,没有理由……
【2】
【桑启·554年阿莫·12月31日】
那一天,是「国际联邦」变革的一天,是「黑火焚毁」的一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联邦很少管村子了,福利院也被吃空了,爱弥的药也停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疼痛已经麻木了他。
我弟弟的病又发作了,没有药物支撑他,扭曲着身体,体温已经高出常人,他不停地喘息,渴望呼吸更多的空气。
“爱弥,坚持住,我去找联邦的人!”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但大门打开了,一群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人拿着木棍,指着病床上的爱弥喊到;“这就是病源,把他带走,接受圣火的洗礼!”
“什么病源!我弟弟没病!”我护在他的前面,一个男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拉开,“不要……”
联邦的人一走,村子马上又变回了从前,疫病又来了,这一次是「发热症」,消除的办法也很简单,烧死病源就行了。
“我弟弟没得那个病,你们不要乱说!他不是「发热症」,他只是……只是发烧了!”
“为了大家的健康,不管你是什么感冒还是发烧,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爱莉啊!我知道你心疼你的弟弟,但当初你母亲为大家被烧死,你不也没说什么嘛!现在轮到你弟弟来替大家着想了!”
“不要!”
这一次,我挣脱了束缚,向前……推开领头,我趴在弟弟的床边。
“大家都看到了,爱莉对她弟弟的爱能超越生死,她愿意和她弟弟一起接受洗礼!感谢你为大家的着想!点火!”
领头的人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他们疯了!这里可是福利院!“没关系!这里已经不是联邦的地盘了!福利院早就被我们搬空了!圣火会带来希望!”
男人拿着火把像这里走来。
“不要!!!”
传说,「光明神」有左右护法,他们有着天使一半的翅膀,当他们结合,那就是一对真正的羽翼。
在众多【奇迹】之中,「光」代表着净化和希望,拥有无限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奇迹……
奇迹降临了,我握着爱弥的手,我和他的【奇迹】在一瞬间亮起,「左翼」和「右翼」相辉映,一双巨大的翅膀将我们包围,「光」的力量从羽毛中绽放……
“这!这不可能!”
“姐姐。”我看着爱弥微笑的脸,我们相拥在一起,大声哭嚎,那是压抑多久的不甘,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新的未来要开始了。
“你全好了!”这是一个完整的他。
“这是!邪教!是巫术!是黑魔法!烧死他们!”
从他们认定要烧死我们起,就不可能改变,即使是「光」的力量,他们不会相信自己之前多么信奉的神,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后来「流火」、「火球」、「黑雾」席卷了这里,我带着爱弥逃离了,在联邦与黑暗的战争中,联邦选择抛弃边境,这就是他们老早搬走的原因吗?
那一天,黑火焚毁了【阿兰蒂斯】的【边守】,无数的房屋被摧毁,黑火足足持续了一个月,生灵涂炭,万籁死寂,但说句不能说的话,我和爱弥便从烈火中“重生”,感谢黑火带走了过去。
【2】
虽然爱弥在【奇迹】的光辉之下痊愈,但有时也会有心悸,医生说没有问题,可能只是后遗症吧,但至少爱弥保住了性命,他不需要再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接受病魔的折磨,而是像普通人一样长大。
他很聪明,以他的学业水平,也许可以破格参加「联邦才智统招」,我相信他能被「研究院」录取。
我必须辍学攒钱,为他的学业铺路,逃离小村之后的两年,我们流落各地,为了生计,我什么都干,只要能更好地活下去。
“联邦考核……”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稳定的工作,较高的工资,极高的社会地位……
我总是很自卑,在繁华的「国中央」,我们如同躲在角落里的老鼠,永远得不到光的照亮,我们必须低头,因为我们一定低人一等,少说话,多做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竟然插队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你这品格还想考进「国际联邦」?做梦呢!”
又是这样……人们总是喜欢挑软柿子捏。
又是这样……人们总是喜欢当做没看见。
又是这样……认定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又是这样……为了更好的生活,我必须退让、低头、弯腰、道歉,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哟哟哟,大叔,插队的人,是你吧。”
我悄悄地抬头望了一眼声音的来处,那位黑发的小姐,高贵地仰着头,训斥那位颠倒黑白的人。
孤高、不屑、善意、自信,明明四个词相距甚远,我却能在她的身上一一看出。
同样都是社会的上层,同样都是有钱人,他人虚伪狡诈、自私自利,而她却有着善意的资本。
她替我赶走插队的人,但我却在一旁继续着我的自卑,我想告诉她我的名字,我想询问她的名字,可我只是本能的低头,说了声“谢谢”。
我从旁人的交谈中,知道了她的名字——薇拉家的大小姐——余迩奈·薇拉。
我想……考上「国际联邦」,恐怕只有这样的身份,我才能再见一面余迩奈小姐。
我在考场上经历了生死般的考验,用「光」战斗不是我的长项,但是我总是很好运。秘境考核又让我回顾了一遍过往的悲惨,但我必须醒来,因为我知道我和弟弟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终于,我被分配到了特殊小队,这一次,我见到了余迩奈小姐,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叫爱莉!”
她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她有着他人不同的光辉,她身上的特质让我着迷,也许是在那件微不足道的事件中向我伸出援手而产生错觉,但她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金钱,是我不断追求的东西,但余迩奈小姐却视钱如白纸,她不屑于金钱的特质,挥一挥手,将它如撕碎的纸屑般抛却。
“自己取!密码八个8!”
那里的钱,是我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也许我可以建个慈善机构?”
“诶?好啊……”
我支持余迩奈小姐的选择,我希望我们的力量,和联邦的力量,可以改变这里。
【新之城】太像那里了,但又不完全像,因为相比较而言,【新之城】可比那里“繁华”多了。
在【新之城】的那段日子,夜里我总是很纠结难受,我总是想着,为什么我要帮扶一个看上去发展还不错的小镇,明明【边守地区】还有更落后不堪的地方,我自己出生地比他们活得还惨,为什么我要去扶助他们……为什么联邦总喜欢做表面功夫……为什么当初没有像余迩奈小姐那样的人来帮助我们……为什么联邦又抛弃了上百万人性命和国土……没有理由,一切都变成了被烈火燃烧过的黑色土壤。
不过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让我很开心,【新之城】的人们也逐渐改善了对我们的想法,他们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家乡变好,自己变好,也是从这时我才明白——【新之城】各方面都比我那腐烂发臭的家乡好,好上千万倍,他们值得……
【3】
“瑶瑶,还痒吗?”我用「光」的力量抚摸她的脸庞,为她「净化」掉一些感染,尽量让她觉得不那么痒。
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这个而被烧死……
我每天都会去给瑶瑶净化一下,同时净化一下住所的环境和空气,尽量让芳丽不被感染。
“谢谢爱莉姐姐!等会妈妈和弗兰姐姐就要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布莱尔叔叔送了一点新鲜蔬菜!”
“好呀!”
芳丽和弗兰去野外摘药草了,应该快回来了……
外面有人敲门,“芳丽!在吗?”
我在一旁的窗户看了一眼,好多人围在外面,因为瑶瑶的病,芳丽几乎不怎么和别人接触,平时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来找,感觉不对劲。
芳丽和弗兰还没回来,我……
“姐姐,怎么了?”
我看了看瑶瑶,我想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现在的我是「联邦中央」的执行成员,我必须站出来应对。
“没关系,我去看看,没有我叫你,你不要出来好吗?”
我打开了大门。
“怎么了吗?”
“啊?原来执行官大人在啊!我们……没什么,就是来看看瑶瑶……和芳丽,已经好久没看到瑶瑶了,季丹校长还想找瑶瑶回去上学呢!瑶瑶是不是生病了?”
“瑶瑶身体很好,谢谢你们的关心。”
“那为什么不去上学啊,我家孩子说已经好久没看到瑶瑶了,明明现在都已经义务教学了,还不去?”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争吵的声音很响。
他们将我围住,很吵,我什么都听不清,他们让我回想起了“圣火的洗礼”,他们像极了那群讨伐的人,而这次,是我就是被他们绑在柱子上,等待圣火仪式的开始……
难受……这种感觉给我非常难受,我只是呆在那里,感到头晕。
“爱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没事吧?”
“不要出来!”
瑶瑶被声音的争吵引了出来,众人看着她的脸,瞬间安静了起来。
领头的人指着瑶瑶的脸说道:“果……果然,二傻子没有骗我们,她们真的感染了疫病!”
“快!快烧死她!”
什么?烧死?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又听到了这个词,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恐和愤怒,我不理解,难道这是人的本能吗……
瑶瑶拉着我的衣角,他们向前走来,我转身抱住瑶瑶,说道:“不行!这个病是可以治!”
“治?这是明显的绝症啊!还会传染的!”
“大人,你可不能因为一个小孩,就放弃了整个【新之城】的希望啊!我们也是人啊!我们也想活!”
“就是啊!现在【新之城】好不容易发展起来了!不能因为疫病给毁了!”
他们什么都不懂,用着老一套的经验和奇怪逻辑的说教,有时候我真的想把“「馁羸痘」只要隔离,就不会感染了!”这句话说出来。
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而是认定自己的说辞。
“爱莉姐姐……不要哭……”
哭?原来我流眼泪了啊!瑶瑶太像曾经的我们了,我不想让她被烧死,不想让她的生命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不想让她没有未来的希望……我想让她活下去,请【奇迹】再展现一遍吧……
“瑶瑶!”“爱莉!”我好像听到了芳丽和弗兰的声音,太好了,他们回来了,有她们在,就不需要我了,我又……搞砸了……
“爱莉姐姐!”
发生了什么?我躺在了「队车」的病床上,瑶瑶脸上的痘痘已经全部消失了!她露出了她那大大的眼睛,一直笑着看着我,她真可爱。
她和我很像,但只是遭遇很像,她与我不同,她一直开朗乐观。
“你真……漂亮……”
“谢谢爱莉姐姐!姐姐要好好休息哦!”
芳丽带着瑶瑶离开了,弗兰、余迩奈则在一旁照顾着我。
弗兰很担心地说道:“吓死我了!我一回来,就看到一阵刺眼的光,然后你就昏过去了!”
余迩奈则看上去很生气:“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奇迹】的力量都被你透支了!「光」的力量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啊!你不要命了!”
“谢……谢谢……”
我知道我的身体现在很差,我也很难受,也许接下来的任务不能和大家一起做了,不过我也很开心,至少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人活了下去,一个——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