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南湖道大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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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魈王，终于在锭口国露面了。在血巫会中，对敢于袭击紫麟山的北方首领呼声极高，教中又纷纷传言，乌魈王正在策划更大的事件。
这天夜里亥时，在和风镇的桂花楼。酒楼如同往日一样准备熄灯关门。新来的年轻伙计正在大堂里清扫，忽然看见镇上的和西法师跟私塾的林先生，两人一声没吭就急匆匆地奔上了楼。
“两人我们打烊了！”
年轻伙计正要追过去喊，店里的老掌柜扯住了他。
“不用你多事，干完活就早点回去。”
“是。”年轻伙计点了点头。
在桂花楼的楼顶，两人走进了一间虚掩的房门。踏入房门，他就感觉一股强劲的炁场，自己呼吸声脚步声在屋子里回荡。
见窗户的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靠在那里，和西法师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副面具戴上。
“主祭祀大人、乌魈王大人，两位大人光灵小镇，小镇蓬荜生辉!”两人跪在地上连连磕首。
“起来吧，主祭祀大人刚刚离开了，他说临走前想去看看镇上的那个男孩。”
两人面面相觑，和西法师听了听声音，原来窗台边的正是血巫会的乌魈王。
“乌魈王大人，未能见到主祭祀，实在遗憾...。”
“嗯。”乌魈王打断了恭维的话：“主祭祀大人下令三天后在南湖郡动手，我唤你们来是让你们准备动手，顺便问问你们手下有多少人。”
“我们下面忠实的信徒有上百，个个都修炼了血邪术。”
“很好，七天后在南湖郡你们要用好手上的人手，让他们去煽动更多人。”
“不过...。”
“不过什么？”
“军府的人似乎盯上了我们。”
“呵呵，怕什么，那天我们的信徒数以万计，他们能有多少人手。”乌魈王笑了笑，从手里拿着两枚药丸，扔到了两人手里，“这是主祭祀大人赏你们的两枚妖兽丹，抵得上你们用兽血修练几年了。要是这次计划成功，主祭祀大人有更大的赏赐。”
“多谢主祭祀大人。”“多谢乌魈王大人！”
两人连连磕头。
过了会儿，林先生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看了和西法师一眼，和西法师摇了摇头。
不过，林先生还是说了：“青昊悟天师的珑魄会在南湖郡？”
“珑魄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跟主祭祀大人里应外合，那天珑魄自然会在我们手上。”乌魈王淡淡地说道，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忽然，一只面目可憎的怪猴子从顶上爬到窗台边，在乌魈王的耳边嘶叫起来。两人当然认得出那是北域外的沙猴子。
“出什么事了？”
“它说有人跟踪了我们。”
“有人跟踪我们！”林先生紧张起来，“我刚刚来的时候是觉得不对劲，可能是军府的人在盯梢，乌魈王大人我们赶紧去杀了他！”
“不。”乌魈王哼笑了一声，“是自己人。”
“自己人。”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三天后，青昊悟天师的葬礼。
神殿内各个神翎院已经被邀请。三大神殿的大神族到了，各地神翎院派执政官到了，连象征最高权力的九岳神宗殿都派来了使节。他们将随本地神翎院一同登上青氏族人的领地。
锭口国的官府并不能被邀请前往神族的领地，他们在隔岸的南湖大道组织了一场观礼仪式。观礼邀请了不少官员及家属。
铭叔是被邀请者之一，据他自己说因为之前在巡逻队立下大功，这次南湖大道的观礼邀请作为象征荣耀的军功奖励，受邀者还可以携带家属。和辰、婶婶、小鹏鹏叔毫无意外在家属之中，此外铭叔还请了雯姨跟欣儿。不过婶婶知道后气坏了，铭叔解释是封迟骏把“家属”名额给到雯姨的。但不管怎么解释，那两天婶婶没给他好脸色看。
和辰有点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因为当中那两天小镇上聚集很多鸿教的教徒，铭叔很可能是担心今天小镇上上会出事。来的路上铭叔又跟他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和辰你说自己是成年人，那今天就要该承担成年人的责任。”
这会儿一家人已经在南湖大道上，大道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数都数不清。
西南面就是去往南湖仙岛的码头，将欣儿正垫着脚努力往那里看，但碍于个子太小，再怎么也看不见。
“阿辰哥你能看见吗，神族已经来了吗。”
“前面人太多了我也看不清，欣儿你跟我来...。”
后面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的花园，花园的墙有两人多高，挤在前面的人群不愿往后退，谁也没注意这个地方。
和辰跟子虎先爬上墙，接着把欣儿拉了上去。
“阿辰哥我看见了！阿辰哥你看那儿是六角负屃，就是神族青氏的族徽...。”
顺着欣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漂亮的码头上飘扬两面旗帜，一面青色笙旗是神族青氏的象征。而另一面旗上是一只神枭的样子，鸟首不免让人想到螭枭教。虽然锭口国本来信奉神枭的，雯姨跟他说过邪教与正教的区分，但看着还是不免心生厌恶。
“南湖仙岛的神族，来锭口国之后总是听人们提起。”和辰喃喃道。
“青氏氏族是锭口国唯一的神族，他们的珑魄是绝美的神术。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昊悟天师是青氏族人，神翎院院长青沐云、还有很多执政官他们都是青氏族人...。”
“神族没什么了不起的，跟我们一样也是人。”有人打断了欣儿赞美的言语，见是封迟骏。一双军靴踩着砖瓦，轻松一步蹬上墙垣，随后坐到和辰跟欣儿的当中。
“迟骏哥神族跟我们可不一样，他们拥有创世天神的血脉。”欣儿不服气。
“那又怎么样呢，北界生灵难道不都是天神的造物吗。我告诉你们神族只不过更懂得修练，更有一点修练神术的天赋，当然神术也更精湛一些。”
“那你还说神族跟我们一样。”欣儿哼了一声。
“如果你比神族更强不就行了，可惜了我没那个天赋。但是我大侄子有。”封迟骏勾住了和辰肩膀，“大侄子我可听说你的小秘密了，你去紫麟山了是吧，听说翼骑神司的神翎看见你怕了。你地好好学习，将来你可要六象神术打败神族。”
“迟骏哥别拿我开玩笑了，在神学府我看见过真正有天赋的孩子，差距很远很远。”
和辰一手举在脑袋上，一手放在脚下，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
但封迟骏一下子拉住和辰的手，表情严肃下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能比神族强，这就是我对的感觉。在巡逻队也一样，别人认为做不成我就感觉你铭叔能做成，结果事实就是这样。”
和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夸铭叔还是夸自己。
阳光明媚的天气，遮着眼镜向远处看去，看看神族的队伍经过。有骏马快驰而来的，有独角兕拉着的大车的。他们讨论着每一支神族。
又见到一支以草原巨貘为旗的氏族。欣儿说是南面邻国牧西国的神族“樊氏”，说起他们家族中有一个女儿嫁到了悬龙山封氏氏族。“封氏氏族曾经是锭口国的王族，一样拥有高贵的血统，我说的没错吧迟骏哥。”欣儿拍了拍封迟骏，封迟骏立马回嘴。“氏族的那些事没兴趣，我是军府的官兵，我的职责是抓捕罪犯。”
聊着聊着看见铭叔走了过来，铭叔只是看了和辰一眼，然后盯着了封迟骏。
“你下来。”
“我？出什么事了？”
“当然有急事！”
封迟骏一下子跳了下去，然后就一直跟铭叔在悄悄说话。
午时，观礼结束了。
商府组织在南湖边办场宴席，知道今天能出席的都是锭口国有头有脸的人，婶婶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没一会儿来观礼台接人的马车来了，婶婶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过去。当她登上马车发现车厢里剩一个位子，赶紧回头挡住后面的人。
“和铭你不上来吗。”她大声喊道。
“我跟封迟骏有任务，晚点再去酒楼，你跟毛鹏先去好了。”
“行！毛鹏快过来！”
官府的马车很快拐过街角，消失在众人的面前。铭叔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很多，一点没有节日里的轻松样子。
雯姨看出了端倪，把两个孩子也叫了过来。
“和铭出什么事了？”
铭叔向四周看了看，说道：“局面超出军府的意料，外面有点失控了。封锁区外聚集了很多鸿教教徒，还有很多很多的百姓，他们都是为了昊悟天师来的。有不少邪教徒混在里面煽动，说天师去过昆仑国知道昆仑国的秘密，神族有意隐瞒消息是为了不让大家去往圣土，他们必需要神翎院给一个说法。百姓跟着教众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有人跟当地守卫军发生冲突了。待会儿害怕形势会失控，神翎院可能会提前结束封锁时间，百姓跟教徒都会涌进南湖大道。我担心那些别有用心的煽动者，要是他们使坏后果不堪设想。”
和辰看了眼子虎有些发黑的獬豸角，知道今天将是“群邪作乱”的日子。
“煽动者就是以前螭枭教的，那些渎神徒不知道害死多少人。”封迟骏恨得牙痒。
“既然知道是渎神徒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没那么简单，还有很多鸿教教众，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们人实在太多了里面，而且我们收到命令有违法行为我们才能抓人。”
雯姨想了一会儿：“和铭你刚才没跟毛茵说。”
“跟她说了她听不见进去。”铭叔叹了一口气，“待会儿你们去酒楼小心一点，如果有接车来的话早点走。””
说完铭叔跟封迟骏离开了。
当他们登上的马车到了路上，经过街道的时候见识到渎神徒的可怕。被煽动的民众挤满了南湖边的街道，他们口中高喊着青昊悟天师的名字，高喊鸿教圣土昆仑国。他们群情激昂，抡着拳头相向。不知情的百姓躲得老远，沿街的商贩也早就关门大吉。
南湖大街的方向还算安全，军府官兵按照神翎院的命令将沿街封锁。不过那些铁链跟铁桩已经岌岌可危，一旦宣布封锁结束狂热的人们就会像潮水一般涌向南湖大道。
马车到了酒楼，看见婶婶慌慌张张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外面人声鼎沸，和辰往窗外看去。见大批民众涌上了南湖大道。又见得到消息的官员慌慌张张带着家人往外走。封锁结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酒楼，商府的宴席提前取消了。
没一会儿铭叔也来了，见到铭叔，婶婶一下子哭了出来。
“毛茵你别哭了，小鹏怎么不见。”
“不知道，他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和辰你去找找。”
和辰在酒楼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连茅房里都看了一圈，但还是没找到人。
“算了不等他了，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会回去的，大家快走。”
封迟骏早就领着马车在下面等了，一家人上了车还收了不少没找到马车车的官员。车厢塞满之后，马车绕开南湖大道驶入街道小路。以为是避开了危险，殊不知早已被人盯住了。
小路依然能遇越闹越凶的游行队，高喊着“青昊悟天师、圣土荒西国”，有守卫军在跟他们对峙，但这些人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武器，竟然能把官兵都打打伤了。小巷里沿街的居民都把门窗关死，却依然能听到石头砸破窗子的声音。
“妈妈神翎会保护我们的，都说南湖郡上有最厉害的神翎守护，他们会骑着大角的羚羊保护我们的。”欣儿说道。
雯姨点了点头。
封迟骏往后看了一眼，破口大骂起来：“昆仑国，昆仑国鬼叫什么。真有那种鬼地方，每个人都平等！异族野兽都跟生活在一起！骗小孩的鬼话也有人信。三百年前的天师，你说他救了北界也好吧，年纪大随口说说的话别。晚年发疯的神族老头，非说自己去过昆仑国，真有那样的乐土你还回来干什么。现在被人利用了搞这个教搞那个教的，引了一群傻瓜，呆头呆脑的傻瓜…。”
巡逻兵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欣儿被逗笑了，笑的时候眼睛里还含着泪花。
铭叔推了他一下，又使了个眼色。后面有一辆来历不明的马车跟着，灰袍的车夫戴着一顶遮脸的斗笠，过拐角处又看见车里人端着手弩。
“连官车都敢劫，找死！”
“没那么简单。”
铭叔话音未落，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前面有个邪教徒用了自杀的阳爆术，这下不仅仅是婶婶，连雯姨跟欣儿也被吓坏了。
转眼，又一个巨大的火球突然砸了过来，车里人被吓得惊叫连连，惊吓让领头的官马失控了。向巷子里的小径里冲去。但那里根本不是给马车走的，越往里越窄，车厢贴到房子的石壁发出难听的噪音。连车里人喊救声都被遮掉了。
最终缰绳断了，领头的马跑散了。
“下车下车，全部步行往外走。”铭叔喊道。
“我们在哪儿，我们走去哪。”车里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这时封迟骏见两边屋瓦上有人盯梢，举起十字弩“砰砰”往上射。一个被射中惨叫一声，其他人缩了回去。这一下大伙再也不敢多话，就跟着铭叔往前走。
他们来到很快一条十字街，四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石瓦房，封迟骏就带着大家往西口走，因为是守卫军最近的哨岗就在那个方向。
当所有人一个个走进巷子，铭叔跟和辰留在后面，还有和辰身边的子虎。
“上面盯梢的人一直跟着我们。”铭叔说道。
“我知道铭叔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铭叔眼睛撇相反方向的另一个巷子口，和辰一下子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接着铭叔塞了一件武器过来，是虞山送的那条灵玉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