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导师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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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辰背着包袱钻进了黑漆漆的街巷里。
这地方叫作螺甸街，叠在一块儿的石头房子都是一户住着好几家人。男孩很快摸出了规律，每一户前后两个院子都有一处矮墙，前面爬进去后面爬出去，又到了另一户。可能是因为百姓都躲在屋子里，没有收到任何阻拦。
朝着北面的方向一间一间穿过去越走越深，当来到一处破旧的院子，子虎忽然挡到了面前，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子虎你怎么了？”
小狐狸幻化出铭叔的样子。
“铭叔？你在生铭叔的气，你气铭叔把我们丢了？”
子虎又幻化出一些景象，铭叔跟一个遮住脸的男子在交谈着什么，画面一转，有很多穿灰色袍子的陌生人朝这街巷深处围过来。
难道是子虎之前看见了什么？和辰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铭叔把我们卖了？不可能的，铭叔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抓起子虎扔回包袱里，随后继续往北面方向跑。
一户接着一户跑，好像自己“逃跑”的路全是被设计好的。这时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座大仓房，正在想怎么绕过去，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瓦砾声。刚回头忽然有人捂住他的嘴，低头一看子虎也被按住了。
紫麟山的夜晚格外宁静，城里的嘈杂与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
在青龙宿大导师的书斋里，那只毛茸茸的大猫还团在地上，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走来的年轻导师。随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佟晴一坐下就说起南湖郡发生暴乱的事，但老师就像没听见似的。年轻的灵察官心急如焚，要说上回老师是在等天师过世的消息，那今天老师坐在这里干吗。要说氏族一堆大神族正在南湖仙岛参加天师的葬礼，要说公务南湖大道中已经混进了渎神徒。
但老师却偏偏让自己留在这里。
“佟晴你刚刚说什么。”过了会儿青亦镜说道。
“我说南湖大道出事了，很多老师都在谈论这件事。”
“哦，神翎院的事我基本都交给封天明了。”
“但南湖郡混进入很多渎神徒，他们在煽动无知的百姓。我们翼骑司加上镇湖司这点人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佟晴你看看这...我说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师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严厉，把佟晴吓了一跳，这才看见桌上有一封青氏族人的密信。
“亥时末青昊悟天师珑魄送到紫麟山，送往珑魄的马车将会走后山东角峰密道”，原来天师珑魄今天晚上就会到，这才是老师留在紫麟山的原因。
“这就是今天我们的任务。”青亦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指了指头上的灵玉盘，“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是，老师。”
佟晴起身时发现屋子里出现了两幅人形的傀儡。
在螺甸街的一间仓房中，一群端着十字弩的灰袍人围住了一个男孩。当男孩背靠在仓房的墙壁上，灰袍人不敢再多往前半步了，他们已经都听说在紫麟山发生的事。
这会儿和辰也在打量围住他的人。他们是域外的雇佣兵，那天在乌沙镇追杀他们就是这些人。为首的一个在乌沙镇看见过，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刀疤脸”。对于这些人和辰并不意外，意外的其中有一位法师，和西法师。
其实他很容易猜到之前的事，从泗水城之后一直到和风镇，这个老头始终在觊觎子虎。
“和西你早就不是鸿教法师了，你是一名血巫师，一名渎神徒。”和辰呵斥道。
“血巫师，渎神徒。这时神族给我们定下莫须有的罪责。”拄着法杖的老头哼笑了一声，“我们螭枭教才是真正的祖师的信徒，而现在鸿教所谓那些“住持法师”、“**师”早已忘记祖师的训诫，早已忘记末世预言的警告。他们成为所谓的天神子嗣的走狗，他们才是欺世瞒道之徒...。”
“你讲那么多，那你自己呢。在泗水城你告诉我子虎是魅妖，但之后呢，竟想用一座沙庙的邪术抓子虎！”
“不，沙庙的主人我们血巫会北方首领乌魈王。那天我赶到乌沙镇参加法会，告诉首领说有一只难得的修练血巫术的魅妖。他就下令把你们引到了他的一处修练场。呵呵但是没想到那天让你们侥幸给跑了。”
“原来今天乌魈王也在这儿，他躲在哪里！”和辰又问。
“呵呵杀鸡启用牛刀，今晚乌魈王有更重要的事。快点束手就擒吧，那只白狐狸呢，是不是就在包袱里。”
“你们敢过来，怕不是没听过我的名声吧！”和辰故意吓唬他们，那些人果然被吓得不敢靠近。
“不不孩子，我们已经就改变主意了。”和西摆了摆手，“白狐狸不是我们最想要的，我们发现你有极高的天赋，能够接近灵螭法师的天赋。此外你还熟读道经经文，明天天地人文之道。但那些当官的并没有珍视你的天赋，而现在你的家人也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如果你加入我们螭枭教，我相信你会遇到真正的家人真正的朋友。”
“家人跟朋友呢，他们在哪？除了桃灵私塾的那位林先生以外。”
“呵呵你很聪明，看出了一些事。你问家人跟朋友在哪，实话告诉你他们遍布任何地方，在寻常百姓里，鸿教的僧侣中。在神翎院、在官府，甚至紫麟山中都是，甚至还在你身边...。”
“不用说了。”和辰打断道。
“怎么样想不想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你不用成为神族的走狗奴仆，不用看那些走狗奴仆的脸色，我们会赋予你力量，超越神族的力量。”
“对不起我没兴趣，因为我听说你们才是走狗，是商会的走狗。”和辰淡淡地说道，他忽然抬起脚，脚下多出一只青铜匣来。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听说是皿泉商会的信物，如果不是那就最好了。”
和辰佯装要踩上去，这时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刀疤脸”急了。那些穿着灰袍的佣兵全都急眼了，一排十字弩朝男孩打了过来。听“砰砰”作响，他们射中的只是一个假人。
他们眼前的“男孩”实际上是一只傀儡，操控傀儡的正是荆藤卫的队长虞山，而这座仓房正是荆藤卫设下的陷阱。“真正”的和辰正在屋顶上对一根操控声线说话，再加上白狐狸的一点点幻术，就让这些人全部着了道。
的确这个方法卓有成效，那个螭枭教的血巫师说了很多有用的讯息。最后希望能让他们说出商会青铜匣的秘密，但可惜青铜匣的秘密在暗卫队长的预料之外。
这下，荆藤卫只能动手抓人了。
圆月的夜晚，紫麟山的后山里有一轻一重的影子穿过。
年过五旬的神族一条腿没了，年轻时在执行任务时被野兽咬断了，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落只能换上一条假腿。但这位紫麟山大导师的神术登峰造极，在大山里他的炁息就像是一只灵敏的小鹿，无论是神术高人还是那些嗅觉灵敏的野兽都无法察觉。
佟晴躲在老师的炁息中，这路上她思考了很多，在被袭击之后，有一次老师在学枢会上提到过东角峰的密道。在学枢会上说这些似乎顺利成章，但联想今天的行动，她觉得老师故意在引诱什么出来。再往远了想，这似乎是老师跟青沐云族长，甚至是天师唱的一出戏。
“老师，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
“你说。”
“这一切都是假的，珑魄根本不会现在来。继承者的试炼根本就还没有开始，这一切你们做的诱饵，是为了把神学府内的奸细引出来。”
青亦镜笑了笑：“我总是说你很聪明但缺乏耐心，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灵察官。这次螭枭教的余孽在南湖郡挑起争端，为的就是吸引神翎院的注意力从而夺取珑魄。但他们殊不知这都是我们布下的局。”
话语间，两人已躲在一处崖前的岩石边，观察着下方密道四周的动静。
半个时辰过去，看见东面的树林上，出现了动静。佟晴眼睛尖，看见树上是曾他们经对付的沙猴子，想来那个乌魈王已经到了。接下去就等神学府里的那个内奸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山下亮起了灯火，是一辆神族的马车。
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个“客人”，这时下面忽然冒出一道火光，是域外佣兵用的灵火燧。山下的马车停了，青亦镜的脸色大变。
“老师怎么了？”
“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有人再提醒神学府的内奸。”
见一个黑影忽然从树林里窜出，青亦镜立即追了过去。
一时间，一个逃两个追，终于两片树林后堵住了去路。发灵火燧信号的是一个又黑又高的男人，佟晴好不犹豫一剑扫向对方的小腿。不料一剑只是划破了裤子，反倒是自己被震得虎口发麻。立即意识到是有很强的金象神术护炁，必需用地象神术先困住。正当经脉换炁之时，抬头发现来了很多帮手。
“不用跑，今天就算是拿不到珑魄，拿一个翼骑神司神尉的命也算不枉此行。”说话的正是乌魈王。
这血巫会的首领见埋伏的只有他们两人，准备带着一群沙猴子与他们一较高下。不过那个黑高个男子似乎想提醒他什么，欲言又止。
说完的刹那间，乌魈王已经动手了。树上的沙猴子朝他们扔着尖锐的竹刺，只好施展地象神术先将那些竹刺挡了下来。过了片刻，闻见腥臭的味道，是血邪术。脚边无数“血枝”朝他们爬来，一边爬一边吸食他们身上的阳炁。
佟晴赶紧拔起灵玉剑砍断围上来的“血枝”，但“血枝”越砍越多。正想劝老师往树林外退，忽然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一个人飞了过来。这不是乌魈王吗，原来老师用自己的珑魄把那乌魈王逮了过来，银色的珑魄又成了一道剑光，一下刺穿了乌魈王的心脏。
可凉那个血巫会的首领，在老师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个可能是皿泉商会的，绝不能放他走。”青亦镜淡淡地说道。
“老师你快去，我来挡住它们。”
主人被杀之后，躲在树上的沙猴子发疯般的扑来。佟晴自知未必拿得住商会的人，能做的只能帮老师挡住面前的麻烦。
这会儿面对数量众多的沙猴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它们手里有要人命的竹桩。也幸亏在翼骑神司的几年里也有一些经验，佟晴先用地象神术边打边退。逼近时刺剑也只找心脏这样的要害。
山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号角声，一队神翎已经摸了过来，这时剩下的沙猴子才四散而逃。
佟晴当然不会去追群龙无首的畜牲，发信号的商会成员才是关键。她沿着老师留下的炁息一路追到山崖底下。
踩过一处矮树丛，见老师青亦镜正站在崖边，而下面就是黑漆漆的潭水。
“老师，人跳进水里了？”
青亦镜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
“佟晴别管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