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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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玛的话刚说完，我和尼克才走到楼梯口处，记忆保管库的门又被推开了。
在这个时间，除了提前联系过伊玛的我们，还有谁会来这里呢？
但走进门的确实是我意料之中的人，尚恩，并且只有他自己，想必是因为汉考科，现在的合成人并不能大量自由出入芳邻镇。
“凯特。”
尚恩叫着我的名字，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这让他在屋子里温馨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尼克想将我护在身后，但我摆摆手，决定自己去面对他。
我总归是要自己去面对他的，面对一切，我不可能躲避所有曾经的人和事。
尚恩见我出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总是这样，我永远也不能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凯特。”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你不应该离开，那真的很危险。”
我还没回答他，伊玛却抢先坐起身说道：“帅哥，你是否应该先跟老板娘打个招呼呢？这里可不是第三铁轨酒吧。”
尚恩这才看向伊玛，他靠近一步说道：“伊玛，据我所知你是坚定的反学院分子，是什么让你选择帮助她？”
他的问题让我紧张万分，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伊玛我是合成人，即使刚才的对话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但我也因为听尼克说过伊玛不太喜欢合成人这件事而有所顾忌，现在尚恩直接挑明，很明显他就是要阻止我。
谁知伊玛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又点起一根烟：“我的态度很多人都知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反学院和反合成人是两码事，不是吗帅哥？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两个的关系吧。”
尚恩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转头看向我，又靠近了几步，当他距离我仅剩不到三步时，尼克站到我旁边，我看见尼克的手已经放在了一侧的枪套上。
“放轻松尼克，如果你在这里开枪，汉考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你们离开芳邻镇，到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保证镇子外的追猎者会不会对你这种老型号的合成人做什么了。”
“你比我印象中要更能说会道一些，不如你先试着想想看，如果我在这里消灭了一位非法闯入的合成人，汉考科会不会让他的手下把你当成垃圾回收掉。”
我赶忙打断两人继续呛火，说道：“好了…尚恩，你到底想做什么？”
尚恩听了我的话，沉默半刻后，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抢来。
尼克反应非常迅速，他瞬间拔出枪对准了尚恩，伊玛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手也放在了旁边桌子的抽屉把手上。
就在我以为马上就要在这里爆发一场冲突时，尚恩却忽然调转枪头朝下，然后手一松，那把枪就那样掉在了地上。
我们都松了口气，气氛终于不再剑拔弩张。
“凯特，我们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来到联邦后，有太多情况我没有办法把控，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不希望伤害到你。”
“尚恩，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椅子上，我或许会听你的，回到学院去，乖乖的不再谈论那些事，但我今晚必须做完我要做的事情。”
“你要抹除自己的记忆然后加入那帮人吗？”
“不，我不会这么做。”
“那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忘记我是谁，我只是不想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哪怕我是合成人还是什么，这些记忆都是证明我曾经活过的证据，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办法在保留住这些记忆，那么这里会帮我找回一切的，仅此而已。”
“你不相信学院了吗？那里可是你的家，博士他们一直对你很好。”
“是的，菲尔摩老师一直对我很好，大家一直对我也很好，学院是我的家，但不只是我的家，它还是学院，联邦上人人皆知的学院。”
“有什么区别呢凯特？学院就是学院。”
“学院学院学院！你永远都是这样！我受够了！你现在要么干脆说出指令回收我！要么就让我做完这件事然后再说其他的！”
在我怒吼过后，屋子里安静下来，伊玛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碾在烟灰缸中，缭绕的烟雾和刚才一下冲上头的火气让我有些眩晕起来，看见尚恩还在原地没有动，我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捡起他的枪就转身想往地下室走去。
然后他拉住了我的手，就在我对他的纠缠不休已经彻底厌烦时，他说：
“我跟你一起。”
地下室里，我站在中间，左边是一脸严肃的尼克，右边是面无表情的尚恩。
阿马利博士撩了把头发，看了眼仅有的两台机器又看了看我们三个，问道：“好吧，看来今晚要加班了？伊玛已经提前给我打好了招呼，那么，你们谁先来？”
尼科解释了一下自己并不需要，然后，我和尚恩各自走到一个机器面前。
抚摸着那台机器上的外壳，我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尽管我从未来过这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设备，但在父亲的日记里，我早就见过这种机器了，不管是机器还是人，伴随着那本父亲的日记，我在不经意中已经代替父亲和他们再次相见多次，那些文字记录下的人和事有些似乎从未改变，有些却已经物是人非。
对了，那本日记。
我走到阿马利博士面前，将日记交给她，并请求她帮我保管，直到我亲自再回来时在给我，阿马利博士无奈一笑：“你父亲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少吗？只要别再是从脑袋里取出来的东西就好，放心吧。”
准备好一切之后，我躺进了机器里，尚恩也已经进入，阿马利博士正在先给他调试设备。
尼克靠在门口看着我俩，似乎是因为见我有些紧张，他调侃地说：“这场景似曾相识呢。”
我当然知道他曾经为了帮助父亲而躺进过机器里，于是对尼克微微一笑：
“谢谢你，尼克。”
阿马利博士很快走到我面前，她摆弄了一会设备，然后让我平躺下放松，没一会，她冲我点点头，机器的盖子缓缓落下。
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我以为会对大脑产生很多刺激，甚至有更多的风险，但我只是感觉到了一阵电流从脑后进入，然后瞬间遍布全身，从四肢开始身体逐渐麻木，大脑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跳舞，各种神经感受被放到最大，眼前的一片漆黑更能衬托出脑部思维的活跃。
紧接着，身体就像坠入流沙一般，在缓慢的噬入中，我感受到了一种脑部的抽离，似乎是我灵魂的一部分被人拿走，然后又放了回来。
当然，如果我有灵魂的话。
没多久，所有的感觉消失了，神经慢慢从指尖开始回复，沉重地眼睛也可以睁开了，我甚至听到声声呼唤，眼前的一切从漆黑变成模糊地影像，最后，一切清晰起来，恢复正常。
“凯特，你感觉怎么样？”阿马利博士一边询问着我，一边翻开我的一只眼皮用小手电照射，我只觉得左眼一阵强光，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很顺利。”阿马利博士将小手电关闭放回口袋里，转身到一旁的电脑上开始噼噼啪啪的操作起来。
“你俩的记忆已经成功储存到记忆保管库内了。”
我刚和尚恩从机器里出来，就见尼克有些着急地从楼上走下来，他看我们已经结束，急忙走过来跟我说：“凯特，刚才汉考科找到我说芳邻镇外面都是合成人，他们已经把镇子给包围了。”
我明白这里已经不能在停留，于是急忙和阿马利博士与伊玛告别，来到芳邻镇广场后，汉考科已经在这里聚集了不少的警卫，所有人都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我顶这这些不善的眼神走到汉考科旁边，他见我比较狼狈，身上还有伤口，便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人给我们让开了路好出去。
我拜托汉考科先让尼克留下，如果他也被赶出去，我只怕那追猎者们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汉考科没有拒绝，尼克也点点头。
最后告别了尼克，我和尚恩走到镇子大门处，在深呼吸几口后我推开了门。
外面漆黑的街道上站着许多的合成人，包括X6-88在内的几位追猎者正盯着这里，他见我出来，走上前说道：“菲尔摩博士让我带你们回去。”
我没有立刻回答，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他们都带上了武器，然后我点点头，我知道这并不是多么平和的回家邀请，但确实无可厚非。
我先是擅自行动，然后又单方面切断了和学院的联系，再然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根据学院的情报网络，我猜他们已经对我这几天的行踪有所了解，只是，学院可能还不能确定我知道了多少，而我，也不知道学院还隐瞒着我多少。
回去钻石城的路上，十多个合成人将我围起来行走，我和尚恩似乎是被有意的隔开，没有交流，也没有疑问，有的似乎只是即将到来的那些令人恐惧的未知。
联邦的夜只有黑暗，但我仍然珍惜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