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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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龙与骑士之间的鏖战惊天动地。
撒拉弗的瞳孔变得细长，闪烁明黄锐利锋芒，全身猩红龙鳞浮起，身躯健硕的肌肉鼓起撑开，逐渐脱离人类的形态。
他变回庞大的龙身，展开的翅膀挥动掀起狂风，密林在风暴中齐刷刷摇动。
身负罪孽的龙族现身，随之呼唤而来的是异常的天色，时间未达黄昏，天边却染上压抑的昏黄色彩，迅速扩散开，
交缠凝固血痂般猩红色的巨龙在肆虐的狂风中，飞向天空，巨大的身影在密林上方盘旋着等待他的对手。
拜亚尔面色凝重地望向腾空的庞然大物，湛蓝眼瞳如冰川碎裂，坚毅无畏，没有半分慌乱和惊恐，骑士团团长挺拔坚定的身影像是一柄随时欲出的利剑。
他从容嘱咐骑士团成员保护密林里其它种族，独自走向恶龙的方向，毅然无惧的背影让人确信：
他不仅是勇者，更是屠龙者！
龙与骑士相会，二者是经年累月的宿敌。
圣剑骤然出鞘，利爪狠戾张开。
打照面的刹那，他们默契直接出手，毫不留情地展现自己所向披靡的战意于对方。
咣——！
剑刃劈在龙鳞上，激荡起令大地颤抖的余震。
他们周围数十米震荡起的能量使得地上的树木脆弱摇曳，草皮掀起，地面龟裂。
嗷——！
龙啸响彻天空。
……
此时，缇妮也很忙。
她顾不上撒拉弗占优势还是劣势，更别提去帮他。
刚才龙翼掀动的狂风、恶龙引动的熔岩、骑士魔法加护带来的地震、这两人对战中造成的破环等种种状况。
她一会张开魔法防护罩，一会施展复原魔法，忙得满头大汗。
本来以为芙洛瑞说的，保护好密林不受伤害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居然如此困难。
这些家伙打架能不能注意保护环境啊！
然而，令她更头疼的事出现了。
撒拉弗被拜亚尔一剑劈在龙翼上，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
而恶龙反应迅速地报复回去，顺着躯体翻腾坠落，龙翼狠狠扇在拜亚尔身上。
一龙一人，同时高空下坠。
在缇妮惊惧的目光中，将她刚刚保护好的树林压倒一片，地面也砸出一大一小两个深坑。
缇妮：摔死你俩吧！
拜亚尔很快撑起身体，圣殿加护之下，他的身体强悍程度不比龙族差，地面砸出半米深的坑，他也安然无恙，只是刚刚龙翼狠扇，锐利的龙鳞划破皮肤，血痕道道。
鲜红混着尘土在他脸上染开，俊美的面庞此刻像是无情的战神附身。
骑士额前的金发凌乱，战意如被磨刀石反复磋磨，愈见锋芒。他眼眸中的碎光像是万千利刃直射向撒拉弗。
撒拉弗稍显狼狈，一侧龙翼怪异歪斜，骨骼扭曲，这种程度的伤甚至不影响他展翅飞翔。
但是，伤口撕裂，血腥味中怒意升腾，龙爪深入地面，似乎要将大地撕裂。
血腥味越弥漫，恶龙杀意越浓郁。
剑拔弩张之间。
缇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在地面上打！
在空中打，她在地上收拾残局都忙得像无头苍蝇，如果在地上打，这贝尔迦密林就没救了。
问题是，她不能走出去，和两个人说：麻烦你们换个场地吧。
在骑士和恶龙即将再次动手前，缇妮飞快想到一个主意，她施了个魔法。
这是一个滑溜溜魔法，让他们脚下的地面变得格外光滑，一走就会打滑摔跤。
只要他们在地上连摔几个跟头，根本站不稳脚，就肯定会放弃地面战场，转而选择空中战场，缇妮心想。
张牙舞爪的恶龙欲前扑撕裂拜亚尔，却滑稽地摔了个大跟头，扑通——，他再想爬起来，又是一个跟头，扑通——！
这是怎么回事？
怒火还未燃起，熟悉缇妮的撒拉弗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
另一边的拜亚尔也狠狠摔了个跟头。
咔——
他后脑勺砸到石头上，两眼一翻晕过去。
他晕过去了！
这时候，是该嘲笑他，还是补刀？
撒拉弗愣坐在原地，缇妮的魔法还没解开，他也站不起来。
应该补刀！
恶龙立刻回过神，他从庞大的龙变回人形，背后龙翼未收起，正欲起飞给拜亚尔致命一击。
“我们成功啦！”
激动的缇妮不知从哪钻出来，飞扑抱住撒拉弗，完全意想不到，自己随意的魔法居然直接达成目的！
突然被拥抱住的撒拉弗，都没发现自己下意识收起龙翼，以免伤到抱着他的女人。
魔法还未解开，他又被扑得重心不稳，身形一个踉跄欲倒，手不由自主搂住缇妮的腰，护着她。
“哎呀，我忘了。”缇妮靠着撒拉弗胸口，摇摇晃晃间想起来仍未解开的魔法，她立即解除。
两人瞬间站稳后，缇妮松开抱着撒拉弗的手，刚才太过激动的情绪也稍稍缓下来。
缇妮松手，可她腰上的手还未松开。
林间微风拂过，撩动海藻长发蹭过撒拉弗的胸膛和手臂，痒痒的。距离太近，鼻息间是湿润的、轻飘飘的香味。
撒拉弗有些尴尬地移开手，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们运气真好！这么顺利就让他晕过去啦。”缇妮没注意到撒拉弗的尴尬纠结，她心情愉悦到达极点，步伐轻快地走向拜亚尔。
拜亚尔是真的昏死过去，缇妮戳了戳他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沼泽魔女的眼瞳像是夏夜的萤火虫般明亮，满眼喜悦难抑。
她用包裹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轻点地，掀起的草皮，砸出来的坑都恢复如初。
紧接着，她又指尖一转，昏黄的天色恢复明亮。密林仿佛没经历过刚才的那场战斗，平静又生机盎然。
芙洛瑞没有再从树里钻出来，她遵守承诺，在一切恢复如初的刹那，他们身边的景色流转变化。
地面的葱葱郁郁越来越茂盛，而环绕的树木悄然溜走，林木潮湿的味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草堆烘干的气息。
“草原到了！”缇妮开心地打量着周围，一切和她预想的一样，放眼望去，辽阔的草地像是绿色的翻腾的海洋，这里很适合牧羊。
“接下来是禁制魔法，还有羊！住处和衣着打扮都要安排好。”
缇妮清点接下来要准备的事。
事情还有很多，但是缇妮兴致满满，现在这一刻她期待已久，盼望与日俱增像是越吹越大的气球，此刻戳破迸发出无限冲劲。
有人情绪高涨，有人暗自低落。
撒拉弗仍在一旁，看着缇妮围着拜亚尔转，衬托得他格外落寞。
倨傲的恶龙少有黯然的时刻，此时一切都合情合理，他心里却充满矛盾。
古铜色眼瞳里只映着魔女一人，她从那激动的拥抱后，便再没看过他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宿敌。
他有些恍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似乎该愤怒于被忽视，但涌上心头的是自嘲，缇妮本来就是为了拜亚尔才与他结盟，现在的一切是他的选择。
沉默中，他突然觉得背脊疼痛，龙翼伤口撕扯着疼，痛感嘲弄他像小丑一般滑稽多余。
缇妮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撒拉弗，恶龙此刻沉默得有些怪异，她不觉得这只臭脾气又自傲的龙会有伤神落寞的时刻，只觉得他有些奇怪。
她以为，撒拉弗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计划成功后，他会迫不及待地离开，而现在他还在，缇妮困惑地看着他。
缇妮此时才发现恶龙的伤，一侧龙翼骨骼扭曲，细看之下，鳞片翻起，鲜血淋漓。
她刚才一直没注意到，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帮你治疗吧。”缇妮语调柔软。
撒拉弗没有拒绝，只是看着缇妮走向他，她绕到他身后，拿着魔杖，温暖的流光自魔杖尖端萦绕流出，轻轻缠在他的龙翼上。
流光顺着撕扯开的血肉渗入，将疼痛压制住。
撒拉弗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眉心皱起来，因为心底萌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咦？为什么无法愈合？”缇妮疑惑。
她的治愈魔法居然失效了。
“因为这是龙族的诅咒。”撒拉弗解答道。
“什么诅咒？”缇妮追问。
撒拉弗却没有再解答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伤是无法被魔法治愈的，却没告诉缇妮，等着她施展无用的魔法。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只知道怒意杀意他通通没有，在被拥抱的那一瞬开始，就像狠狠咬一口缇妮之前骗他吃的柠檬，浑身浸泡在无尽的酸涩中。
仿佛锋利的爪牙被剥离，撒拉弗失去自己最擅长的行为方式。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绪，更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将复杂矛盾的心情全部抛下。
“我们的同盟结束了。”
恶龙甩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像是潇洒退场，也像是落荒而逃。
……
这又是什么怪脾气？
缇妮望天，撇了撇嘴，她实在是不懂恶龙的心理，以后得到珍稀珠宝再去感谢他吧。
眼下，缇妮还有更想做的事。
她看向仍然昏迷不醒的拜亚尔，嘴角压抑不住扬起的弧度。
牧羊女计划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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