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替罪之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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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光荣和郁小星渐渐消失，韩行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惘。短短两天时间内，两个朋友就这么死了，另一个一直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则是杀了他们的凶手——而且就连自己也差点被他杀掉。韩行健几乎有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但是也没容他多想，一个似乎有些不大和谐的声音传来：“我说哥们儿，你就别傻看着了。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谢谢我？最起码该请我吃顿饭什么的吧？”
韩行健看向身后，只见那个小道士张起尘一脸期盼的模样，还砸吧着嘴看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一桌美味佳肴似的。
看着张起尘这副模样，韩行健那颇为压抑的心情似乎也有了变化，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道士？”
“嗨，我说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不适道士了？”张起尘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我刚刚解决了三个鬼，还吓退了一个能够操控鬼的坏人，如果不是法力高深的道长，怎么能做得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韩行健顿时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他指着张起尘斥道：“我就没见过你这种道士！我看过电视里那些道行高深的道士，莫不是仙风道骨般的感觉。哪有你这样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如果不是刚才真的是见了鬼，还差点被人弄死。我都怀疑这是你制造出来的假场面来诓我！”
“诓你？我诓你什么？”张起尘有些恼火地说，“就为了诓你一顿饭，我闹出那么大场面，还找几个群演，深知其中还有你自己的同学，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哦，不对，我可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了你，我大半夜还在忙活，我肚子还饿着呢。”
韩行健忍不住闭起了眼睛，他自然知道这个张起尘不会是来诓自己的。只是忍不住怼这人一顿，没想到这人明显是个嘴炮属性。所谓一顿饭事小，关键在于这家伙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真不知如何跟这家伙交流。而且，自己还有一肚子疑问呢，压根不想跟这个张起尘继续耗下去。
想到这里，韩行健开口道：“请你吃顿饭也行，不过现在不行。现在可是大半夜，那些有着美味佳肴的饭店可是早就打烊了。你如果想吃，没问题，中午我请你就是了……”
“那你可说话算数！”张起尘忙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韩行健对于张起尘这一副吃货样子实在有些无奈，但是没法子，他还真是有些事情打算问明白呢，“但是，经历这么多事情，我可是有一肚子问题。我想你一定知道，所以我想闻问清楚。”
“嗯，嗯，这我理解，换了任何人，经历这么多的事情，肯定都想知道。”张起尘点点头道，“要是换了其他道门中人，大概懒得回答你。‘施主，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嘿，不过算你运气好，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你有什么就尽管问。如果你不相等到明天，现在问也行。”
换了别人，或许此刻还要客气客气。但是韩行健实在不想带着那么多问题熬过这一夜，眼下可就有个最让他困惑的问题要问，所以他立刻就说了出来：“我想知道，郁小星和陈光荣为什么非要杀我？那个让他们那么畏惧的人到底是谁？”
“哎呀呀，你还真会切中要点，一上来就问这么让人抓狂的问题，我就说吧，换了别的道门中人，肯定直接劝你不要问。不过也难怪，这肯定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偏偏你那两个朋友还不敢回答你，你可不就等着我来回答你吗？”张起尘得意地说道。
韩行健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他。
“对了，对了。我得给你解释解释。”张起尘轻轻拍着自己的头说道，“在过去，阳间有君王，管理人间的诸般大小事务。阴间也有君王，负责管理阴间的诸般大小事务。”
“那就是阎王喽？”韩行健兴致缺缺地说道。
“阎王其实也只是统称，实际上阴间有十殿阎君之说。这十殿阎君，共同掌管阴间诸事。”张起尘说着，看了韩行健一眼，“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对我说的不感什么兴趣？”
“类似的神话传说没少听，现在听这些，感觉就像是假的一样。”韩行健道。
张起尘扬起一条眉毛，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假的？那你以为刚才差点杀死你的鬼也是假的？都跟神话传说里边那样，是糊弄人的？”
韩行健连忙摆摆手，说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现在对于接受这一切需要一个过程，毕竟这一切都跟我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是不同的。我总得慢慢去适应。”
“这倒也是，那我就原谅你刚才打断我的话了。”张起尘调笑着说道，“那我继续说了。十殿阎君各自的手下，都有几名判官。这些判官在大多数时间里，就负责替各位阎王掌管生死簿。勾决阳间之人，指派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把人带去接受审判，都是判官来负责的。不管是谁，死了之后，都会被带去交给判官。由判官判定此人有罪无罪。当然啦，这罪行，并不是按照阳间的法律，而是按照阴间的法律。被判有罪的，必须根据其罪行轻重，在阴间服刑，待刑期满时，才可被送上奈何桥、进入轮回之门，转世投胎。如果被判无罪，则无须服刑，便可直接带上奈何桥，然后经轮回之门投胎。还有些是不仅无罪、反而有诸多善举之人，这些人不仅可以直接转世，而且还可进入富贵人家，享受人间之乐。”
“原来是这样。”韩行健点点头道，“这么看来，这些判官还算公正。既然如此，那么陈光荣和郁小星为什么反而要来杀我？杀了我，他们岂不是成了有罪之人、要承担罪行？”
“这就是阴间与阳间的不同之处了。”张起尘道，“其实，阳间之人死后，并不会立刻被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些阴差抓走，而是要等头七之后才带走他们。他们死后的头七天，本是供他们与阳间诸多人、事告别的，但是某些鬼却会趁此机会钻空子。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他们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按照阴间的法律是有罪还是无罪，可是他们还是会担心被抓入阴间受刑。所以，有些鬼就会在阴差抓他们之前，找到一个‘替罪鬼’。只要杀死那个‘替罪鬼’，就能够蒙骗过判官，判官就会将这个枉死的替罪鬼误判为原本应该被抓入阴间的那个死者，而原本应该被抓入阴间的死者，就会被判官误判为无罪之人，这样就可以免除在阴间受刑，直接转世投胎就行了。”
韩行健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导致误判呢？判官怎么可能连自己要抓的是谁都分不清楚？”
张起尘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这也是阴间和阳间的不同之处了，说实在的，具体是怎么骗过判官的的，我也很难理解。但是，人死后头七的这段时间里，确确实实是既不归阳间管，也不归阴间管。这鬼想要还阳，已是不可能的。但是，阴间的法律同样奈何不动它。而对于判官来说，在这七天内，原本的死者一旦杀了人，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骗过判官。而且，原本这个死者若刻意挑选自己死去的时间杀人，那么骗过判官的可能性更高。而且，这么做风险很小。因为这七天内，鬼不受阴阳两界的法律管辖，即便判官发现自己被误导了，也不会依据杀人罪行加以重判。”
韩行健突然忍不住背后一阵发凉，他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在这七天内，一切鬼都处于无法无天、可以任意做任何事情的状态？”
张起尘点点头，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在实际上，并不是所有鬼都会这么干。”
“这又是为什么？”韩行健问道。
“事实上，大部分鬼都不知道可以杀别的鬼来替罪。”张起尘道，“这种事情，即便是道门中人或者邪派之人，也并不全都知道。而且，实际上，很多人死的时候，黑白无常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了……”
“可你刚刚不是才说，黑白无常是在人死后七天才会来把鬼带走吗？”韩行健奇道。
“人刚死的时候，黑白无常只是会出现，但并不会立即把人带走。”张起尘解释道，“其实黑白无常作为阴间的勾魂使者，会在人将死之际，把人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出来。他们会给死者带来告诫和警示，告诫死者可以在这七天内与他们生前的亲朋好友做最后的告别——例如托梦等等，但也会警示死者不得在这七天内肆意妄为、干下伤天害理之事。告诫并警示之后，他们会离开死者，给死者最后的七天时间。对于那些根本不知道阴间会有判官审判、更不知道可以杀人替罪的死者来说，他们已然被黑白无常震慑到了，谁也不会随随便便去杀人、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是这样……”韩行健喃喃道，“陈光荣是赶尸人出身，或许本就知道阴间的这种规矩，所以他才会想要杀了我替罪。而且陈光荣非常在意杀我的时间，就是为了能够有更高概率骗过判官。至于郁小星，也许是卫建安让那个女鬼暗示他的……”
张起尘道：“应该就是这样，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杀你。至于我为他们念诵的咒语，就是往生咒，这样做也能帮助他们免除阴间审判之苦，令他们超脱。当然，之所以这么做，除了你要求放他们一马之外，我也担心他们会不会为了不被审判而再去害别人。”这样说着的同时，张起尘不禁也对韩行健有了钦佩之意，这个人似乎很快就理解了关于阴间收人、定罪等规矩，而且判断出了陈光荣和郁小星意图杀他的原因。
韩行健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所说的道门、邪派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张起尘揉揉额头，说道，“说白了，修炼道法，也像你们世俗之人看的武侠小说里面那样，有着正派邪派之分。而我，就是正派道门中正一道的弟子。”说到这里，张起尘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向韩行健问道，“你听说过正一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