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仗义多是屠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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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面色不忿，一双大眼睛瞪着屠九不说话，一双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老黄走在前面，借着月色，可以看见老黄消瘦的后背。

“你骗我。”张真怒道，个子虽然矮了屠九一头，但却不怕屠九，瞪了屠九一眼，跑到了老黄跟前。

月亮慢慢地从云雾里面钻了出来，单岷从木窗的缝隙里面，看到了三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朝着茅草屋靠近，单岷向后看了一眼，老黄取出手弩的暗格就在不远处，没指望手弩能够有多大的作用，单发的手弩还要装填，单岷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黑衣人有所反应之前装填出第二支弩箭，也不相信那个地方仅仅只有一把手弩。

手弩由软钢制作，代表了大汉最高的武器制作水平，扣动弩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着弩箭从缝隙射了出去，单岷没有指望能够能够射中黑衣人，于是一击之后立马就是贴着地板过去，学着老黄打开暗格的方式将暗格打开。

暗格不大，但是也有两尺大小，一柄约莫有两尺长的汉剑被单岷一把抄走，颠颠重量，不重，只是比后世单岷用过的刺刀稍微重了一些，握住剑柄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握法，单岷屏息贴在窗边，等着黑衣人进门。

黑衣人进门，就是猎杀时刻。

可是茅草屋的灯还亮着，单岷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一盏油灯照出的阴影就是将单岷的位置出卖，就在单岷藏身的位置，黑衣人张弓搭箭，数支箭矢刺透了黑夜，朝着单岷的位置飞袭而来，窗户与其说是木制，不如说是将一些木条钉成了井字形状，箭矢穿过木条的缝隙，射在了单岷胳膊上。

单岷闷哼一声，顺势坐在地上，地窖里还被押着一个失去了心智的匈奴人，再看自己胳膊上被铲形箭头带走的皮肉，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真的就是丢了后人的脸面。

不止三个人，救人而来。

匈奴人。

这些匈奴人很谨慎，每一步都是轻轻柔柔的，踩在外面的草地上听不出来声音，老黄给了单岷手弩，但是并没有给他弩箭，手弩没了用处，但是手里的短剑却是折射出寒光。

没有从老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真很生气，还骑走了匈奴人的战马。

“你走，你走了只能杀一辈子的狗！”屠九站在路边，朝着上马的张真大喊。

“杀狗的人讲信义。”张真骑在马上，大喊着就是出了城门。

单岷是异人，瞒着他本就是几人的谋划，刘彻一句便宜行事就是给了单岷生的机会，如果没有这道旨意，老黄就算再怎么对单岷存在好感，都会将他与下面那些匈奴人一起处理干净。

刘彻的外甥女啊，哪怕就是带着异族的血统，皇帝也是不会允许有任何毫不相干的人玷污了皇家血脉，更何况是匈奴人。

老黄屠九不敢忤逆刘彻的旨意，但是张真敢违抗屠九的意愿。

成纪李家，春陀来了，天使驾到，这是大事。

皇家只有三位常侍，分别贴身服侍三位贵人，刘彻，阿娇，卫子夫各有一个常侍跟随左右，而春陀，就是刘彻的贴身太监。皇宫里面的人，能让外界熟知的人很少，但他，无疑就是外界最熟悉的一个。

只不过李家到了李广这代，李家担任过的最高官职也不过是两千石的郡守，家主李广不在，春陀却是没人认识。

家主不在，李家老太爷尽管做过陇西，代郡太守，但那都是前朝的事情，春陀带领着一众侍卫以及公主车驾来到李家门口，将李家主母卢氏吓了一跳。

李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世家，但是在陇右的影响力无人超其左右，常侍春陀就站在门前，身后侍卫打着的旗子自己还是能够认识，能够成为李家的当家大妇，没有一点见识可是不成。

天子的仪仗，自己也只是在年少时候，与夫君在长安完婚时远远地见过，不过那时候还是景皇帝的仪仗，看见春陀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前看着李家的匾额，卢氏不敢托大，派管家出去告了一声罪，自己则是赶快去后宅将耶耶请出来。

自己一介妇人，还不够资格迎接天子的仪仗。

李尚七十有二，老头子已经快要活成了人瑞，听见儿媳着急忙慌的声音，李尚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就是上不得牌面。

李尚虽然苍老，但是身子却是健硕，跟着带路的仆役很快就是到了大门口处，先前卢氏看见春陀，春陀脸上洋溢着笑意，这次跟着翁爹算是正式地出来，这个宦官却是仍旧还是保持着方才的笑容，心里暗暗称奇。

春陀生的白净，一身黑色的常侍常服，虽说增添了几分阴柔，但是袖口以及纱帽处垂落下来的那条乌金绸带以及袖口的一道金纹却是让他显得威严尊贵。

天使驾到，哪怕李家是大族，按理说见到皇帝使者，应当是执行叩拜大礼。可是不等卢氏等一众李家族人行礼，春陀便是快步上来搀扶住了李尚的胳膊，先一步朝着李尚行礼。

“奴婢乃是残缺之人，不敢向李公行晚辈之礼，还请长辈见谅。”春陀先是搀扶住了李尚，然后随后就是朝着李尚行了一礼。

大汉以孝治国，哪怕春陀是皇帝使者，就是皇帝本人，见到李尚这样岁数的老人家还是要行后辈礼，不过因为皇家身份的缘故，春陀只是作了一揖。他的大礼，就算李尚年迈，那也是承受不起，这是皇家的威仪。

老黄与屠九早早就是隐藏在李氏族人之间，春陀自然是很早就发现了他们，但是毕竟是在李家，还是要给李家一个面子，因为这个时候的皇家，并不能够一手遮天。

黄苏与屠九两人站在人群之中，同样的都是一副苦瓜脸，春陀一脸古怪地看着两人，好奇往常总是跟随在屠九身边的那个小子去了哪里。

李尚虽然上了岁数，但是沉浸官场多年，春陀老黄之间的猫腻自己又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顿时就明白了春陀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在此，公主的车驾李尚还是认识的，不过这些，李尚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长者要走，当然是没人敢留，春陀看着李尚转身，急忙快走两步走到面前，朝着李尚拱手道：“奴婢在此向李公贺，恭喜李家再出一麒麟儿。”

李尚不喜争斗，活到他这个岁数，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唯一能让老头子欢喜的，那就是家里能够出几个出息的晚辈，譬如李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