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查抄和珅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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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前海、后海耍冰技、放空钟、鞭陀螺……岛上商贾货贩繁忙，正是热闹的时候。今年冰面上不见了人影，只有古刹里仍为太上皇宾天响着钟声。绵恩带火器营兵士把月牙河上的李广桥、清水桥、板桥、三座桥把守住，东边又守住了银锭桥，将整座小岛围困起来，只准进不准出。他在三座桥勒住马，叫人把刘全带过来。

和珅进宫后一直没有传话出来。刘全去内务府打听，得知主人总理丧仪日夜在乾清宫守灵，他禀报了额附丰绅殷德，自己每天去西华门等候听差。今天刚到西华门，他就被绵恩的侍卫看押起来。侍卫把他牵到马前。刘全料到大难临头，眉眼间和脸上皱纹一样呆滞，身上已经没了活气。

绵恩拿马鞭在刘全头顶晃着，说：“要死还是要活，九城大管家？——别指望谁能救你，你主子已经下了大狱！想要死，本王爷杀你跟捻死只蚂蚁差不多——要活呢，今儿你先给本王爷办件事。”

刘全腿软了，几十年为虎作伥，养尊处优，他的忠贞志气早被消耗殆尽。想到赔上自己一条命也是白搭，又知道定亲王性子暴躁，喜怒无常，他急忙跪下求饶。

绵恩十分满意，扭头叫奕绍，“带上这奴才，集合和府里的兵士领他们去午门扫雪，每人二两赏银。”

“阿玛，这银子从哪儿出？步军衙门吗？”奕绍骑在马上问。他担心阿玛刚上任就落下亏空。

“本王自有道理，要你多嘴！”绵恩训斥道。他让奕绍带士兵从三座桥出来。

奕绍命令给刘全牵来一匹马，他和刘全并着肩，带十余名步军衙门的人来到和府大门口。和府的门人见大管家回府，急忙都起身迎接。

刘全面无人色，骑在马上照奕绍嘱咐的话说：“让府里步军衙门的人都出来集合，去午门外扫雪，每人赏银二两。”

兵士们是京城的穷苦旗兵，每月饷银不过二三两；他们在和府当差，大子儿都不给一个，听说扫雪有赏银，争先恐后出府集合。奕绍带来的步军衙门协领整理队伍，带兵士们从三座桥出来。紧接着，火器营的兵士包围了和珅府。

门人们正惊慌失措，又见一群大兵冲来，有几个扭头往府里跑去。绵恩由他们去报告。只命令封住各个出口，不得走脱一人。他守在大门口，等宫里来人查抄。

一大队人马簇拥着永瑆、新任军机大臣董诰、内务府大臣盛住过了桥。绵恩知道宫里大事已成，跳下马迎接叔王。永瑆见绵恩没进和珅府，问道：“怎么在外头等着？里头步军衙门的兵去哪儿了？”

“调去午门扫雪了，奕绍监管着他们。没有旨意叫进去，在这里等叔王呢。”永瑆点头会意。一面想绵恩心思缜密，为十公主留了体面，又想到以此看来，和珅也没有蓄谋作乱的意思。

董诰、盛住带人走上来，队伍最后跟着几十辆马车。永瑆下令进府，众人进了狮子院。丰绅殷德已经跪在地上迎接。常寿宣口谕，殷德听了伏地痛哭，上来两名侍卫把他架到一边。永瑆布置侍卫、刑部、户部、内务府联合查抄和珅的家产，最后说道：“不得闯入中路，东路公主住所。违令者严惩不贷！”说罢，他带着常寿，同绵恩等人进了嘉乐堂。

纵然听闻和珅富比石崇、王恺，属下一趟趟的报告也让永瑆他们目瞪口呆。

——“查到地窖有巨额藏银。”

——“夹墙里有藏金。”

——“查到后罩楼有绸缎库四间。”

——“瓷器库两间。”

——“玉器库、洋货库、皮张库各两间。”

——“铜锡库、珍馐库各六间。

——“玻璃器库一间。”

……

他们去后罩楼一间玉器库实地查看。库房里玉器充栋，闪着惨白的光芒——白玉观音、汉玉寿星、白玉冰盘、一尺高四尺长的玉马，成千上万把白玉如意，不计其数的白玉鼻烟壶、碧玉茶碗，白玉汤碗、白玉酒杯……

永瑆暗中和自己的玉器比较，看了几件便灰心丧气，相比之下王府库房简直寒碜得像杂货摊。管着皇宫内库的盛住也惊呆了，不住地咂嘴吐舌。永瑆先打破大家的沉默，说：“这样查不是办法。本王的意思先贴了封条，各衙门的人全退出去等皇上旨意，如何？”

众人纷纷同意。那彦成等人心里早打起了鼓，和珅府比内务府广储司还多出两库，京师最爱生闲话传谣言，传出去于朝廷大为不利。盛住急忙挨处查看，监督着贴封条。

永瑆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常寿：“寿儿，赶快进宫请旨！”常寿接过纸条揣进怀里，喊了一声“喳！”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