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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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仿佛掉入冬日里河道上的冰窟，寒冷刺骨，看着玻璃上的黑色人影亚德手脚冰凉僵直，好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不敢认为这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还有人在这间屋子里？不，那不一定是人，那么大点的房子根本藏不下其他人。他可以肯定护工走后再没人进来过。

恐惧使他的身体僵硬，亚德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站在自己身后，这种未知的颤栗感远比直视变成怪物的阿婆要强烈的多。恐惧淹没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时间和空间都被拉伸扭曲，好似房间里的一切都凝固了，亚德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前世小说里经常看到的方法，来不及思考只能顺着想法去做，他用牙齿狠狠咬住舌尖，刺痛感瞬间袭来，口腔里充斥着血液的铁锈味。

身体的掌控感回来，亚德猛地转过身来，狭小的房间没有躲藏的地方，他必须要直面那个黑影。

身后的一切一览无余，空荡荡的，除了地上的床垫和被子，亚德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他感觉有些眩晕，这时亚德才注意到看到那个黑影后他就忘记了呼吸。

没有任何危险诡异的东西，亚德僵硬的身体松散下来，他依靠在柔软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磨蹭着移向着墙角让屋里的一切都保持在自己眼中。

过了片刻亚德缓了过来，他空咽了几口，此刻他才感觉到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沁湿，湿漉冰凉的病服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又坐了一会儿，亚德用手撑着地面起来，病房的门就在他的左侧，张嘴深吸一口气，他看向门上的玻璃窗口。楼道里黄色的探照灯穿过玻璃在病房的墙壁上留下一条光路，玻璃上还有白天他贴上去留下的印子，亚德还能看到对面的铁门，但没有了之前那个黑影。

幻觉？亚德皱起眉审视着玻璃，他伸手摸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指尖有一点点刺痛，用力抹了一把，白天的印子被亚德抹花，那一片像是起雾了一般，模糊的挡住了亚德的视线。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亚德坐回垫子上，把被子搭在自己身上，他斜靠着墙壁，让窗口保持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没有大声呼喊，去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因为他知道就是国安局的人通过气了，在外面那些医生护工的眼里，自己还是个精神病，没人会相信自己的话，一个精神病人的话。

否则国安局的人应该直接把自己弄出去，可能他们有自己的安排吧。让医院通知他们？人家都已经承认自己人员少了，都把自己扔医院了，可见他们对自己并不是十分重视。找不自在吗？

亚德自嘲的想着。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市异能？奇幻冒险？游戏世界？还是穿越修仙？白天得到承诺后的放松心情彻底被打破。前世看过的小说电影不断的在脑海里跳动，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哪怕经历了诡异的小镇，被关进精神病院，亚德依旧在想着以后写点，啊不抄点小说，弄点剧本，或者根据一点经验去投资点肯定能发达的东西。

是，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些特殊的东西，但依旧有普通人普通的过完一生不是吗，总不能他这一个月遇到的人全是超人吧，而且就算前世那种正常世界也会遇到各种意外。

亚德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主角，那种一看就十分危险的东西他不想去尝试，他幻想过御剑飞天或者拥有一些超能力，

但真当一切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恐惧了，退缩了。

他想回家，回那个属于李阳的家，那里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手机、网络、电脑……太多太多他舍不得的，但他提不起勇气往他不熟悉的方向走，他用尽了一个月才让自己接受现在的身份，他真的不想也不愿再走向未知，他觉得他承受不住走这条路的代价。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坚定的信念，也没有过人的勇气，他做不到像穿越者前辈明知会走向失控和疯狂也要找回家的路。上辈子他是成年了，但那一生都可以说是在学校渡过的，网络让他接受的更多看到的跟多但不能让他更成熟更坚强。

但现在，亚德看着玻璃，脑子一片混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穿越后好不容易找到方向的他再度迷茫了。

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眼花了，这几天都只是一个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德再坚持不住眼皮上下打架脖子一歪，睡了过去。

半夜，走廊的灯依旧亮着，墙壁上的光道好似恒古不变，睡眠中的亚德眉头皱紧，像是做了噩梦。

好烦！好烦！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嘈杂的声音，如同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嚎叫、争吵，那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时而飘渺，时而狂躁。

这让亚德十分烦躁，眉头皱得愈发的厉害，他的头开始疼痛像是被插了一根钢针，在他的脑子里不断搅动。

这亚德觉得脑子快炸了。

“够了！”亚德惊醒，猛的坐起，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汗滴。

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去思考发生了什么，就在垫子上呆住了。恐惧又一刻抓住了他的心脏。

在亚德的前方，床垫正对着的墙角，光线影响不到的黑暗里。

有一团黑影。

一个背对着自己，蹲着的黑影。

亚德看到那团黑影动了一下，像是歪了一下脑袋，好像感知到了亚德的视线，它缓慢的站起来，在亚德的目光中，黑影不断拉高，一米、两米。直到占据了半个房间达到了屋顶。

明明按照它的肢体它应该是背对自己的，可亚德还是能感觉到它的视线，难道这就是它的正面？

那目光没有任何感情缓慢的扫视着自己，让人感觉像是有一根根滑腻的，恶心的触手在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身体，然后通过身上的洞钻进去，钻出来。

它张开了双手，双臂下好像有披风一样的东西，它开始向前移动，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中。暴露在亚德眼里。

低语声再度响起，狂躁的，粗暴的，猛烈的，狠狠的拥挤进亚德的脑海里，那是他无法理解的，杂乱的，混沌的，扭曲的。

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的眼睛睁大，整个人绷紧，像是弯到极限的竹子，下一刻就会断裂。声音化为了实体，撕扯着他的耳朵，他的脸皮，他的头发，他身上的一切。

在疯狂中，在惊愕中，在恐惧中，亚德看见。那个一个瘦长的身形，它有着暗黑色的肌肤，上面布满褶皱，像是去掉鱼鳞的皮，双臂下的也不是披风，那是它的翅膀，黑色的翅膀，它没有头发，甚至没有正常的五官，背光之下，亚德只能看到。

一双列成三瓣燃烧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