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孟婷婷血染IC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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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孟婷婷开完了会就没事可做了，冯月让她回家，可孟婷婷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不打算回去，吃完午饭就来到医院的阅览室。在原来的医院孟婷婷也喜欢没事的时候到阅览室看书，原来医院里的那些妇产科的书几乎都被她看遍了。病人的情况总是各不相同，学校里不可能都教过，每当这些时候，她在书上学到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就像这次刘英的手术。
第一次走进人民医院的阅览室孟婷婷就被这里吸引了，这个阅览室不但面积大，书也多，一排排书架密密排列着。而且人民医院是三甲综合医院，这地方不仅有妇产科的书，还有很多其他科目的书。想起昨天的手术，孟婷婷来到神经内科神经外科的书架旁，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患者的情况。
她先是研究了脑出血的症状，常见剧烈头晕头痛、呕吐，血压明显升高，行动不稳，言语不清，大小便失禁，严重者可迅速陷入昏迷。孟婷婷回想当时病人的情况，确实有呕吐和血压升高，但是因为患者本身就处于昏迷状态，手术时又插上了尿管，其他症状就看不出来了。她又往下看，眼部症状，脑出血急性期常见凝视麻痹，即两只眼睛都凝视脑出血的一侧；颅内压增高出现脑疝的患者常见瞳孔不等大。这两条症状都和患者非常吻合！孟婷婷又查看了脑出血的检查、诊断、治疗，以及脑部其他疾病的资料，一直看到接近下班时间才离开阅览室。
从阅览室出来她就直奔icu，两天以来她一直想着那个患者，想用自己刚刚学到的知识判断一下患者究竟得了什么病。她以自己是患者手术主刀医生的身份申请进入到icu。
icu里很安静，只有各种监护仪器的声音。刘英仰面躺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嘴巴和鼻子都插着管，多根导线连在她的身上，通向各种仪器，这些仪器监控着她的心跳、血压、呼吸、血氧饱和度……什么叫做命悬一线？此时的刘英给出这个词最形象的解释，她的性命就连接在各条粗粗细细的线上。
“你好！”孟婷婷见身边有个女医生经过急忙问道，“这个病人的情况怎么样？我是她的主刀医生。”
“昨天刚推进来，情况不太好，下午没有了自主呼吸，现在就靠呼吸机维持着。”女医生指着一上一下规律运动着的仪器答道。
“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孟婷婷问。
女医生看了一眼床头卡说道：“疑似脑出血。肯定是脑部疾病，昨天给她做了一次腰椎穿刺，测量到的颅压都400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概率就是脑出血，很可能已经压迫到脑干，如果连心跳也没有了，那就基本上救不回来了。想要明确出血部位和出血量要做脑部ct或者磁共振，她现在都做不了。”
“能不能把脑部出血排出来呢？”孟婷婷问。
“要排出来就得开颅，她现在生命体征太不稳定做不了手术，只能先用药物控制出血，降低颅压，如果这几天能熬过去或许还有希望。”
“脑出血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这个说不好，原因有很多种。尽快通知家属，做好最坏打算吧。”说完这句话女医生就匆匆离开了。
刘英的情况远比孟婷婷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脑出血可能已经压迫脑干，随时有心跳骤停的危险。女医生走后孟婷婷独自站在刘英的病床旁，icu里灯光惨白，静无人声，气氛肃杀到令人窒息。
突然，安静的氛围被一阵尖利的滴滴声划破，刘英的心电监控开始报警，屏幕上的心电图从规律的窦性心律变成不规则的波形，孟婷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不规则的波形图就一闪而过变成了一条直线。“滴——”不间断的报警声响起。
“医生医生！”孟婷婷大叫着冲上来，按住刘英的胸部第一时间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几个icu的医生和护士也围拢上来，“她没心跳了！”孟婷婷叫道。
“我来！”刚刚那个和孟婷婷说话的女医生示意她起开，由她来继续给病人做心肺复苏。女医生一边快速按压着刘英的胸腔一边告诉孟婷婷：“快点通知家属！”
icu里就有电话，登记着各个科室的分机号，孟婷婷立刻拨通冯月的分机：“冯主任，我在icu，刘英不行了！您快点通知家属！”
“心三联呼二联！”孟婷婷去打电话的时候女医生还在对刘英进行着急救，心三联和呼二联都是心跳呼吸骤停时的常用抢救药品。
在女医生的胸外按压和药物的作用下，刘英的心跳又从直线恢复成一些不规则的波形。“除颤仪！”女医生叫道，“二百焦耳……二百焦耳两次……二百六十焦耳……”
“滴——”几次电除颤操作之后，刘英的心跳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又成了直线，心电监控仪尖利的报警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孟婷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女医生又伏在刘英身前做了一阵心肺复苏，可是刘英的心跳再没恢复，那条直线上连一个小鼓包都没再出现。
“记录，死亡时间……”女医生喘着粗气说道。
“等等！别停，接着抢救啊！”孟婷婷喊道。
“她不行了！”女医生说。
“我来！”孟婷婷扒拉开围住刘英的icu医生和护士，走到刘英旁边，双手一上一下扣住，双臂伸直，在她的胸部快速按压起来，“一二三四五……吹气！”孟婷婷按完一组就喊旁边的护士用呼吸气囊吹气一组。吹完气，孟婷婷又开始按压。
心肺复苏既需要速度也需要力度，非常消耗体力。十分钟下来，孟婷婷已经满脸是汗。“这人不行了！”又一个医生说道。
“吹气！”孟婷婷喊道。
手捏气囊的护士配合孟婷婷做了很多组吹气之后，捏气囊的动作明显敷衍了。
“给我！”孟婷婷面色潮红，抢过护士的气囊，自己捏起来。她就这样自己做胸外按压又自己捏气囊，许多组心肺复苏又过去了，孟婷婷的汗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刘英没有任何反应，监控仪尖利的“滴”声提示着这是徒劳的努力……
“冯主任，这人不行了，你劝劝你们医生吧！”“是啊，都半个多小时了。”孟婷婷身后的医生护士们见冯月走过来纷纷说道。
冯月接到孟婷婷的电话之后就通知了刘英的家属，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孟婷婷回来，她就来到icu找人，见孟婷婷大汗淋漓的样子冯月知道她的心肺复苏已经做很久了。她理解一个医生不愿意放弃病人的心情，但她又不得不提醒孟婷婷面对现实。“孟医生，孟医生！”冯月拍拍孟婷婷的肩膀轻声喊道，“放弃吧，她不行了，你尽力了。”
孟婷婷没有停，还在用力按着，脸憋得通红。又几组心肺复苏做完了。看着没有一点反应的患者，冯月突然大吼一声：“她已经死了！”
孟婷婷何尝不知道这个病人不行了，可她总觉得自己再按一分钟，病人就能活过来，心跳就能恢复，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一直按一直按，冯月的一声大吼击碎了孟婷婷的幻想，她像雕像一样僵在那里，依然保持着按压的姿势，几秒钟以后，孟婷婷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汗水和着泪水一起从孟婷婷脸上流下来。
“记录，死亡时间，2001年7月17日18点30分。”女医生说道。
这个人死了，孟婷婷听得真真切切，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样随着女医生的宣布破灭了。
虽然孟婷婷是妇产科医生，可她更喜欢产科。别人来医院都是来看病的，但是来产科的人却是来生孩子的，她喜欢看到一个个新生儿红扑扑的小脸还有一家人围着新出生的孩子欢天喜地的样子，即便遇到一些产科的疑难杂症，她也都能化险为夷，当了几年医生，还没有一个病人死在她的手上。
冯月看孟婷婷这样心中也难受，可还是要劝她接受现实。她拍着孟婷婷的后背叫道：“孟医生，咱们都尽力了，休息休息吧！家属还在外面等着。”
从刚才长达三十分钟的心肺复苏中停下来，孟婷婷才觉得自己肩膀酸痛双臂发麻头晕目眩，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孟婷婷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点头，冯月把她拉到一旁。就在孟婷婷眼前，icu的护士们麻利地拔掉刘英身上所有的管子，撤掉所有监控设备，最后，拉起布单将刘英的头盖在下面。
“走吧孟医生，家属都来了。”有了上次在手术室外的经历，冯月嘱咐道，“出去以后，你少说话，家属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别理他们。”
孟婷婷点点头，失了魂似的跟在冯月身后往外走。
冯月刚刚推开icu的大门，庞兵，庞兵的母亲还有几个人都围到门口。庞兵关切地问道：“冯主任，我老婆怎么样？”
“那个……”冯月面色严肃地说，“刘英家属，我们已经尽了很大努力，可还是没有抢救回来。”
“什么……什么意思？”庞兵愣在那里，好像一时没有听明白。
“你们准备后事吧！”冯月道。
“哎呀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就走了呢！”刘英的母亲突然哭嚎起来，站在她旁边刘英的父亲也老泪纵横呜呜呜地抹起眼泪。
岳父岳母的哭嚎让庞兵明白过来，他老婆刘英死了。庞兵血冲脑门，怒目圆睁，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个时候，庞兵看见冯月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认出这就是自己老婆剖宫产的主刀医生，他指着孟婷婷怒吼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孟医生……她参加了刚才的抢救。”
“你就是个杀人犯！”冯月话音刚落，庞兵就咆哮着一拳打在孟婷婷脸上。孟婷婷瞬间被打倒在地，庞兵还不解气，抡起脚朝着倒在地上的孟婷婷猛踢。
“啊！不许打人！”冯月大叫着想去拉住庞兵，可庞兵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哪是冯月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能拉住的，庞兵一扒拉，冯月被推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