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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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梦梦把蛋糕盒子放在腿上，与许霄繁并排坐在车子后座。
她有些拘谨地靠着车门，看向窗外。她还是头一次和异性相处时，表现得这么紧张，不明原因的紧张。
吴梦梦想，或许是因为许霄繁是她老板，员工在老板面前，紧张也正常。
此时的许霄繁倒是冷静了不少，他偶尔侧头去瞧瞧吴梦梦，他觉得学姐缩在门边的样子，像一只胆小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
“吴编刚刚好像喝酒了。”许霄繁道：“直接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吴梦梦这才恍然地哦了一声：“差点忘了……”
她窘迫地笑了笑：“这多不好意思啊，还是……”
“放在公司，你再打车回去。”
吴梦梦嗯嗯点头。
许霄繁笑着摇头：“多此一举，吴编就别客气了，赶快说地址，好早点到家早点休息，明天按时上班，给我打工。”
他这样说，本就不擅长交际的吴梦梦就更不好拒绝。
“好吧……谢谢老板。”
吴梦梦拎着两盒子蛋糕回到家时，江织还在抱着猫看电视。
“就知道你在。”吴梦梦把蛋糕盒放在桌上：“上次走前，也没说还钥匙，把我这儿当家了。有蛋糕吃，你要吗？”
“稀奇啊，你居然会买蛋糕。”江织道：“我今天摄入卡路里已经超标了，不能再吃了。”
“那可惜了，这蛋糕可不便宜。”
江织坐直身子瞅了瞅：“这盒子不简单啊，五星级大饭店，我上次看报道，说里面有米其林厨师，一块巧克力一百二。”
她小跑上前打开了盒子。
“哇，这款蛋糕我看过测评！”江织托起一块蛋糕，放下后又将第二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精巧漂亮的巧克力：“姐妹，你发达了啊。一百多一块的蛋糕，你买了一、二、三……七块，外加五盒巧克力！繁星集团一个月给你开多少票子？还是说拿的年薪加年底分红？”
“年底分红那是分公司副总的待遇了，我只是个小编剧而已。”吴梦梦拆开巧克力的包装盒，拿了块尝味道：“这没费列罗好吃，齁甜，你说这多少钱？”
江织用手比了个六：“一盒五块，就是六百一盒，这五盒巧克力，三千呢。不过网上的测评都说口味一般，那家酒店是本土品牌，中餐和中式糕点的口碑比巧克力好，他家也有卖蛋糕的，但是评价还不如巧克力呢。”
江织总是走在时代的最前沿，她什么都知道点儿，喜欢洋气的新鲜东西。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了吴梦梦一番，眼神锐利，像个侦探：“你今天穿成这样……还化了妆，戴了隐形眼镜儿！难道……是去约会了吗？巧克力跟酒店能对的上号，可蛋糕是另一家甜品店的。难道是先去酒店吃饭，又去买了甜品？啧啧，送梵克雅宝那男的品味不错啊，真羡慕，我也想要一个多金的相亲对象。可是你不是和他一起吗？怎么不知道这些多少钱？”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就这点破玩意儿这么贵。”
吴梦梦走去卫生间卸妆洗脸，江织挑了块蛋糕边吃边跟着她：“看来你这回是有戏啊，抓紧时间吧，我今天又看见子女三十不结婚，父母以死相逼的新闻了。吴老师虽然现在还不至于，但你再拖个五年，她估计也得急上天。”
“不是约会，跟刘承没关系。”吴梦梦摘了隐形眼镜，又挤了两泵卸妆油，边搓着脸边道：“我今天去了《荣光》的庆功宴，宴会结束后，还剩很多甜品，那些参加宴会的大佬肯定不会要剩下的呀，就拿来分给员工了，我虽然不是酒店员工，但酒店老板跟我们老板认识，连带也分了一份儿给我。”
江织品尝着蛋糕，一脸享受表情：“搞得我都想去酒店应聘了，有钱人的宴会，连这么贵都蛋糕都能剩下，真是资源过剩。《荣光》那不是张文芹也在？”
想起张文芹，吴梦梦又忍不住笑了：“在啊，她今天的宴会体验，估计不算很好。”
江织表情疑惑。
“她被我的老板给怼了。”吴梦梦擦干脸后，将许霄繁给张文芹吃的瘪简单描述了一遍。
“你今天是坐许霄繁的车回来的？”江织的语气很是激动：“他长什么样？”
吴梦梦隐去了先前电梯里遇见的事，以江织的精力，如果把话题放在许霄繁身上，她能说到明早。
“怎么跟你形容呢，很年轻，但举手投足又很老练，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可能老板不用亲自搞软件开发吧，他头发还挺浓密的。”
睡前吴梦梦收到了许霄繁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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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我让司机去接你，关于真人秀的改版，我跟谢主管说过了，你们尽早安排。」
他把接送和工作放在一起说，让吴梦梦不好拒绝。
「好的。」
「但接我……上班的话，就不用麻烦了吧。」
许霄繁
「只这一次，你的车不是还在公司嘛。我要休息了，免回。」
吴梦梦点开许霄繁的头像，是一个滑雪的线条logo。
朋友圈是空白的。
翌日晨，吴梦梦起床时，江织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吃完后，她正要出门，江织先一步换好鞋，站门口等她。
“你干嘛？”
江织：“昨天沾你的光，吃了那么贵的巧克力，正好我这次开车来的，今天就给你当回司机，送你上班。你昨天去宴会喝了酒，打车回来的吧。”
“不用了，我跟同事顺路，昨天说好了，她今天来带我一程。”吴梦梦道：“况且你吃的最贵的巧克力，难道不是要随份子，但不能去吃席的婚礼喜糖里的巧克力嘛。”
关于随份子又因各种原因去不了的婚礼，是江织之前的吐槽，那时的她托着喜糖盒里的两小块德芙，十分的沮丧。
“有同事要来接你？嗯……那也好”江织有些狐疑。
她昨天坐了许霄繁的车回家，今天的这个同事，会不会是许霄繁？！
说着她与吴梦梦一同出门，搭乘了电梯。
江织按了-1层。
“你干嘛去-1？”
“我去买菜啊。”江织道。
“买菜开车？去大超市啊？”
江织摇头：“我把我的车挪你车位上，然后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菜，我占人家车位一天了。”
“小区很多空车位的。”
“那也不好，万一有主的呢。”
她说的好有道理，仿佛真的是要挪车买菜，而不是八卦那位顺路的‘同事’。
“你……一定要跟着我去看，谁来接我？”
江织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上次跟我说，在电梯里遇到的，脸能当男主的那个，是不是就是许霄繁本人？”
吴梦梦挪开了目光。
江织：“哦～果然。”
“小织，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啊。”
江织不以为意：“对你可不叫八卦，叫好姐妹之间的信息共享。我就想看看，要来接你上班的，长什么样。”
电梯门打开后，就见不远处，许霄繁正倚着车门，摆弄手机。
江织眼睛都看圆了，在许霄繁转头看向她们后，江织快速走回电梯，按关了电梯门。
许霄繁的表情有些许疑惑，后又转成礼貌的微笑，招呼道：“吴编，这里。”
吴梦梦小跑上前，点头道：“早，怎么……不是说司机吗？”
“司机家里临时有事休假了，但我答应了吴编，不能反悔，就自己来了。”他拿出驾照，交给吴梦梦：“给吴编检查，以我的自我感觉来说，我开车还算安全。”
驾照上的证件照，许霄繁没戴金边眼镜，没了商人的世故，完完全全就是个清爽帅气的大男孩。
吴梦梦本只打算礼貌的用手扶着驾照，可许霄繁居然松手了。
又给她打开了副驾的门，于是吴梦梦坐在副驾上，手里拿着许霄繁的驾照，有些如坐针毡。
江织还不合时宜的对她进行了信息轰炸，吴梦梦给手机调静音的动作很是窘迫，她很怕许霄繁发现她这份窘迫，于是瞄了眼许霄繁，这家伙当司机还美滋滋的。
这是吴梦梦不希望看到的，她跳槽到繁星视频，是为了做电视，写剧本，搞事业的。而不是跟老板搞暧昧。
她心道：他也太殷勤了点……难道真的喜欢我？就见了三次面而已。
吴梦梦撇撇嘴：这种男人身边优秀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多半是不可能长情的。
从短期上看，他可能会为了取悦我，投资我的本子。可我需要的是对剧本的认可，而不是始于外表身材的情/色交易。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先当做不知道，把真人秀做好再说吧。
眼看着公司快到了，吴梦梦开口道：“许总，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行了。我坐你车上班的话，被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好。”许霄繁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知道吴梦梦会主动提出。
因真人秀改版，吴梦梦周六、日都在加班。
周日下午，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刘承想约她吃饭，发了微信消息，吴梦梦没有回复。
“梦梦呀，为什么不回人家消息啊，你要好好抓紧，年纪也不小了，好男孩儿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吴梦梦盯着手机屏幕上刘承发来的消息，思考着。
直接拒绝对刘承这种惯于死缠烂打的人来说，不起作用。他纠缠吴梦梦无果后，转而又去缠着吴梦梦的家长。
家长急于女儿的年纪，又受不了刘承的甜言蜜语，还以为真的有个优质金龟婿，上赶着对自家女儿好。
吴家爸妈现在怕是已经陷在了展望未来的美好幻想里，连外孙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再加上是亲戚介绍，对刘承就更加信任。
吴梦梦在男女之情上，还没开窍，因为不爱，所以她将一切殷勤的男人，都归在见色起意一类，包括许霄繁。
但若真的要去接纳一个男性，刘承和许霄繁放一起，她肯定会选许霄繁。
原因很简单，许霄繁的脸很帅。
——可如果爸爸妈妈真的很喜欢刘承，刘承愿意娶我的话……我或许真的会跟刘承结婚吧。就像小织一样，所谓的‘合适’。毕竟，许总那种身价千亿的男人，不可能娶我。
吴梦梦回了趟家，拿着刘承送的项链，去了一家收购二手奢侈品的店。
“请问您这儿可以做鉴定吗？”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男朋友送的东西？”
“不算。”
“我这儿像你这样的顾客很多，都是拿着男人送的东西鉴定。”店主带着手套，接过项链：“看上去不太真。”
吴梦梦没有一般人收到假货时的震惊和愤怒，反而笑了笑。
店主很有经验的啧了声：“看来那个男人你不是很喜欢。”
她戴上了鉴定珠宝专用的放大镜：“卡扣处的设计不一样，logo也是。这条仿的不是很真，市价五百上下。要帮你直接丢掉吗？”
吴梦梦付了鉴定费：“不用，我还需要的。”
知道是假货后，她反而释然了。
戴上项链，给刘承回复了微信消息「好的，我现在准备出发了。」
如果真的要去将就父母所说的‘合适’，找刘承这种虚情假意的最好不过。如果对方真的很爱她，她反而会因自己的冷情冷性，有欺骗别人感情的负罪感。
刘承找了家西餐厅，这回穿了正式的西装，比头一次相亲见面时人模狗样多了。
吴梦梦写感情戏时，会描写男女主相处时的悸动心情，例如：小鹿乱撞、害羞脸红。……
可她看着刘承，心如止水。
若她此时有意回忆的话，会发现跟许霄繁独处时，倒有些心绪不宁的窘迫感，否则那次坐许霄繁的副驾时，就不会如坐针毡了。
“最近在忙些什么？”刘承道。
吴梦梦随便找了个理由：“跟剧组，小成本制作，就在北京周边，现在还在开会做计划，开拍之后会很忙。”
刘承又道：“项链很适合你。”
“劳你破费了。”吴梦梦道：“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奢侈品，本想着还给你的。”
“为什么又答应出来吃饭？因为你爸妈？”
吴梦梦诚实点头：“对，说实话，我从小到大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爱恋’的情愫。原来也有介绍认识的相亲对象，在接触后找媒人问我，对他感觉如何，可不可以继续发展。”
“其实……我对你们的感觉都一样，就是没有感觉。但我爸妈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看看。但……其实我的性格很木讷，恐怕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刘承的鱼塘里鱼满为患，多数都是主动咬钩的，他不介意抱着别的妞儿，打开手机在微信里，对吴梦梦情比金坚，海誓山盟几句。
性格无所谓，想要得到的只是吴梦梦那副完美的皮囊。
钓鱼需要耐心，越难钓的，越有趣。
“真的吗？那太好了！”刘承的演技好到不当演员可惜的地步，他激动道：“梦梦，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我自从见了你之后，满脑子都是你，睡觉做梦都是你，真的！所以上次喝了酒之后，才那么唐突，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刘承这幅样子，在吴梦梦看来有些好笑，在职场这些年，吴梦梦唯一学会的世故，就是看破不说破。
她原觉得爱情是圣洁的，可没想到自己已经混到了，连在男女相处中，都要做到看破不说破的地步。
许霄繁那边，看着小齐发来的，吴梦梦写的关于真人秀的流程计划书。
邮件后头还有小齐一贯贱贱的口吻句子：梁总都吓坏了，说您这么大一个总，居然会关心真人秀的本子，「狗头」「狗头」。
许霄繁一改以往看计划书时的严肃表情，越看越是嘴角上扬。
“写的真好。”他托腮，想着下次用什么理由接近吴梦梦：“等开拍了，去探班吧，然后……找借口请她吃饭。”
“我记得，学姐很挑食。”
当年为了更了解这位暗恋对象，许霄繁把能打听的全打听了。
高中时，除了父母特地送饭的，学生们基本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吴梦梦出了名的挑食，不吃萝卜，不吃没炒软的青菜，不吃太硬的猪肉，不吃肥肉，只喜欢小排和嫩嫩的里脊。不吃刺多的鱼，不吃腌菜，不吃韭菜，但吃韭菜沫肉馅饺子，不吃青椒，不吃蒜薹，不吃木耳，不能吃太酸、太辣、太甜……
“好像，食堂百分之九十的菜，她都不吃。”许霄繁想着，笑出了声：“真娇气。”
但娇气的高人气校花吴梦梦，就算再挑食也不会饿肚子。因为多的是那些愿意把父母送来的食物，分享给她的人。
上学时吴梦梦的体型就不算瘦，庆功宴那晚吴梦梦穿了能突显身材的礼服，则完全能用曲线窈窕，珠圆玉润，秀色可餐来形容。
她的腿不过分的细，配上盈盈一握的腰肢，衬得臀部丰满。脸型是流畅的鹅蛋脸，给人一种富贵，没受过苦难的娇艳感。
樱桃般圆润的唇，和圆润的下巴，带来的憨气，被高挺带着清冷气质的鼻子中和了，而眼睛则是略尖微扬的凤眼，她左脸颊下方苹果肌靠内侧的位置，有颗芝麻粒大小的，褐红色小痣，在白皙的脸上，很明显。
她化妆时会特地将那颗痣盖住，但许霄繁很喜欢那颗痣，他觉得那颗痣似心头血般的红，为这张谪仙似的脸，添上了人间的烟火气。
不是画蛇添足的邪艳，而是锦上添花的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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