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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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所有人都照常进行自己的生活，孩子们在父母的照顾下进入梦乡，上班族进入自己下班后的酒会，夜晚营业的商店和酒吧也纷纷开张，迎接属于它们的顾客。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世界正在正常运转，就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但这个夜晚对于兄妹俩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闻着厨房里传来的异香，正在布置床铺的悟道抬头，目光穿过卧室打开的门，最终落到正站在灶台前搅拌大锅的通达。通达此刻已经换上睡衣，外面围了一圈围裙，手里拿着大勺子认真搅拌锅里的黄色浓汤。

这是专门用来帮助他们潜入意识深处的药剂，配方是通过能力读取来的，当初为了找到这些香料，兄妹俩费了不少功夫。好几样材料国内没有，他们只好用网络跨国订购。

锅里的汤已经被煮得相当浓稠，之前通达已经按照配比加入所需的香料，现在就差最后的炖煮了。通达搅拌的动作停了下来，舀起一勺，用手指沾了点尝尝味道，确认完成后将浓汤分成了两大盆。那量多得要用金属盆才装得完。通达关上灶火，一手端着一盆走进了卧室，顺便用脚把门给关上。

此刻悟道也布置好了床铺，所有尖锐物品都被扔出了房间，窗户被封死，无法被固定的物件也都收进了衣柜。他们要把房间改造成隔离室。之后复原房间一定很麻烦，但这已经不算是问题了。

今天晚上，他们将正式与“贤者”进行谈话。他们的目的是让对方签订协议，要求对方不干涉他们的生活。说到底“贤者”人格也只是他们幼时为了保护自己而产生的，这样一来他们的办法就清楚了。他们要向贤者证明自己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贤者”掌控了他们脑中的负责控制能力的部分，与他们本人的意识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就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是无法分割的。而且兄妹俩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的存在。就算他们的意志力远超常人，但跟掌控了能力本身的“贤者”比起来也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他们只能通过达成协议的方式让对方给自己自由。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我们说话。”通达把汤递给了悟道，看上去有些担心。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不会做出直接伤害我们的事的。”悟道接过金属盆，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

通达对哥哥回以微笑。事实上还有一点通达没说出来，那就是“贤者”很有可能会把他们囚禁起来，永远困在意识深处。这既不违反保护的规则，也能更好地掌控他们。但一直以来的陪伴让通达选择相信哥哥。她脸上仅存的一丝担忧也被悟道这几下拍散了。

两人站在卧室的地板上，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觉悟。

“门锁好了吗？”

“锁了。”

“瓦斯炉关了吗？”

“关了。”

“厕所上了吗？”

“那个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睡觉前上厕所很重要的好吗！”

眼看话题逐渐偏离正常的方向，兄妹二人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时候就别管这么多了！”通达端着金属盆向前一推，“祝我们成功！”

悟道也收敛了大笑，把手里的盆往前一推，“祝我们成功！”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兄妹俩决定共同面对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难关。

两人各自捧着一个比他们脸都还大的盆，下定决心，将浓汤灌入口中。然而下一秒他们的决心就碎了一地。

“烫！咳咳！烫死了！”汤刚刚入口，悟道差点全给喷出来。他伸出烫红的舌头，用手当扇子在嘴边扇得飞快。

“废话！刚熬好的能不烫么！”通达跟悟道一样伸出舌头，用手扇着帮忙降温。

通达放下金属盆，立刻转身到厨房拿了两个汤勺回来。

“用绍子教一教能块点良下来。”通达肿着舌头，用着奇怪的发音把其中一个汤勺给了悟道。

“你这架火没吃都搞这种乌龙。”悟道拿着汤勺在盆里画圈圈，眼里满是怨念地看着妹妹。通达与其不敢对视，只能埋着脑袋慢慢搅着自己手里的汤。

两人就在这样莫名尴尬的气氛中默默搅拌着浓汤。

“好了，现在应该行了！”搅了一会儿后，通达首先抽出了汤勺。她试探着把嘴凑近了浓汤，发现不烫了之后朝悟道点了点头。悟道这次没有耽搁，直接一口把汤喝了下去，通达也紧随其后猛喝起来。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几十秒后，兄妹俩同时放下空盆，一时脸色发青。

“果然不管这玩意再怎么好喝，喝多了也会反胃。”悟道随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汤，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和突如其来的困意把金属盆连同汤勺一起锁到了衣柜里。

“别说了，快‘进去’吧。”通达捂着肚子，趁着悟道打开衣柜的时机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塞了进去，随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等等，我们要一起‘进’啊。”悟道感受着自己越来越沉的眼皮，也是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兄妹俩并排着倒在床上，共同进入了梦乡。这不过这场梦，可能并不会一帆风顺。在进行了那么多的准备后，他们终于开始了作战。

如果成功，他们明天会照常上学，如果失败，那么他们也不需要考虑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