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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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文雄领着黛琊公主到外面散步。他们走进了缤纷绚丽的花谷,好一片姹紫嫣红:
仙葩铺芳望昭阳,欲滴连润满珠堂。
一片秀色惹人爱,桂雨纷纷拟天光。
愉艳凤蝶解人意,娇红翠莺恋春芳。
静坐枝头诉时节,浴洗朝阳满堂香。
“犹蓬花开琼谷洲,点点红杉入梦流。”黛琊不觉诗吟。
“但得今宵邀明月,请君伴我几度秋。”文雄接着续道。
“文雄,你能听到我的心声?”黛琊问。
“是的。”文雄道,“假若不是那个夜晚被你的琴声所吸引,我犹恐:长夜萧萧伴残灯,孤草凄凄谁与共?”
“你可知道,在没有遇见你的夜晚,我都会:独坐清亭中,夜月感忧愁。为谁花解语?醉在我心头。”黛琊道。
“你那绕梁之音,如闻天籁,令我铭心刻骨。我愿做你唯一的听众,去聆听你的心声,感受你的温存。”文雄道。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放诞无礼’之人。”黛琊道。
“正因我的‘放诞无礼’,才会将你那一份寂寞填入字里行间,遮掩这不断癙忧。”文雄道。
黛琊:
我穿着洁白的绫纱,与你相儇三生云崖。
笑看尘世玉堤飘飒,诉说天下最美情话。
文雄:
你那温而雅的脸颊,让我从此有了牵挂。
我愿化作一道星霞,常常伴那水月镜花。
文雄、黛琊执手相望,“你有你的故事,我有我的神话。让我们带着这些感人的故事,去谱写最美的神话。”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挂长空,满天星星亮晶晶。萤火虫儿提着灯,百花沉醉酣梦中。
文雄、黛琊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那一夜,我犹被魔鬼附体,穷极觳觫。谢君为我翩翩起舞,才打破这眼下惊吓的梦窟。”文雄道,“你像这美丽的萤火虫,点亮灯火,温暖着,我的心。”
“那一夜,我抚琴独坐清亭,十分悲懑。感君会平心入我梦,才挪开这心中压抑的石头。”黛琊道,“你像这璀璨的一颗星,闪射光芒,照亮了,我的心。”
黛琊依附于文雄的肩膀。二人相守在一往无际的星河。
少间。
“啊——”黛琊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见脚腕缠着一条蛇,她惊怕极了,“有蛇,文雄救我——”
“别动……”文雄急蹲下来,一把揪住蛇头,战战兢兢从她脚腕取下,掷个老远。
“你要不要紧,快坐下。”
黛琊慢慢地坐在大青石上。文雄将其白绚裤撩起,见**上已留下两点齿痕,流着黑色的血,当下惊恐万分,“中毒了,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黛琊,你别动,让我用口吸出蛇毒。”
“嗯!”
文雄低头,嘬住其疮,将蛇毒耳一口一口吸出,吐在地上。
这时。文雄打自己衣服撕下一块布,小心翼翼裹住她的伤口。“伤口处必须上药,我带你回去。”
“嗯!”
“你行动不便,我背着你走。”文雄心急如焚,背起黛琊离开花谷。
东堂后宫内,燃起通明的烛光。黛琊浑身乏力,静静躺在寝塌。萧圣君、天凤圣母、珠月公主、姚翎将军、紫悦公主、冯旺阁主、朱颜若、董兆勃将军、凤港将军皆都纷纷赶来,见她眦青睑垂、瞳孔散大。人人焦心如焚,而冯旺却躲在一边偷偷笑哩。
文雄请来御医,经其细诊,“由此观之,是被银环蛇所啮。”
“银环蛇?”萧珲瑜问,“那有没有生命危险?”
“若被其所螫,毒疮微痛,肢体觉异,眼睑下垂,吞咽困难,身体乏力等一连状,一旦呼吸衰竭,容易导致死亡……”御医道。
“什么?导致死亡——”文雄惊恐万状,掐着大夫道,“难道这就没得治疗?你是个什么大夫……”
“将军,将军,稍安勿躁,我话还没有说完,”大夫取开文雄之手,“此并非无药可医。”
文雄闻此言,方才镇定,“还有得救,甚好。”
“那该怎的医治,用何良药?”天凤圣母惊慌的问。
“治疗原则是:祛风止痉,疏风解毒。”大夫道,“诸位不必着急,我这有龙胆草、川贝、制南星、青木香、蜈蚣、全蝎等一味药材,均可入药,只需用水煎服,每日三次,服用五日即可。”
“请快配方,悉皆加灵丹妙药。”萧珲瑜命令。
“谨诺!我这就去。”大夫言讫,此去抓药。
这几日里,文雄寸步不离的守在黛琊身边,已有三四个日夜不曾休息了。黛琊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渐渐愈转。
第四日,文雄熬了一碗野参汤,一口一口的喂她服下。黛琊虽是卧病在床,身处病痛之中,但由于文雄对她百般照顾,对她的关爱,几乎高兴得上天了。
“你一定累坏了,”黛琊道,“快去休息,我会照顾自己。”
“你尚未好转,我怎能安心休息?”文雄道。
“可是,这样你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的。”文雄道,“为了你,我会一直守下去。”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调养身体……”文雄湫脸微微晃着头,“我愿你像那条咬你的蛇,狠狠缠着我,若我有半点负你,你便狠下心毒死我。”
须臾,珠月公主静悄悄走进来。看到依旧卧疾的黛琊公主,走过来问:“姐姐,觉得如何,好转了么?”黛琊道,“好多了,明日便可下榻走路。”“喝药时辰将至,”文雄对着珠月道,“小公主,劳你照顾黛琊一会儿,我去煎药。”珠月露着金灿灿的笑脸,十分羡慕,“是!你快去吧!”文雄安心的离开。
“姐姐……”珠月喜滋滋的道,“尤将军对你日以照顾,胜过爹娘之疼爱。难道,你们……”
“珠月,”黛琊害羞了,“不要瞎说。”
“哦!你脸都红了。”
“妹妹,都是父王把你给惯坏了,这张樱桃小嘴呀,就是收不住。”黛琊笑道,“好了,我也不隐瞒了,我欲托付终身与他。半月前的一个夜晚。我独坐后苑清亭之中,对月鼓琴……”
听了黛琊的故事,珠月羡慕极了,“你俩真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共同的心声,犹如伯牙、子期那高山流水之情。”
“你才十六,等再过两年,你也会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如尤郎这般。”黛琊笑道,“姐姐常思,未来妹婿会是谁呢!是姚翎将军?还是凤港、章奕韦、庞洪晏……?”
“姐姐……”珠月笑道,“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你学弹琴作甚么?”黛琊惊奇的问。
“你我虽是亲生姊妹,我什么都不如你,你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在你面前,我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珠月娇气的道。
“好!等姐姐明日安好,教你好不好?”黛琊和蔼可亲的道。
“噢耶!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珠月兴高采烈。
姐妹俩说说笑笑,聊得欢喜愉悦。
此刻,文雄正端着煎好了的药急慌慌送往东堂后宫。不料,对面迎来一人,后面还带着一个身裹铠甲的武士。那人正是冯旺,他知道文雄端来的是为黛琊去病的良药,故意紧凑上去,与文雄相撞。得了,辛苦煎熬的良药就这样撞落在地上,连碗也摔碎了。
文雄见药俱都混入尘土,难过极了,“天哪!我的药……我的药……”
“你眼睛瞎了,这么宽的路,你非往大爷身上撞,是不活腻味了?”冯旺揪住文雄衣襋凶悍的道。那个身穿铠甲的武士揉着拳头,满脸透出阴森森的一股煞气。
文雄仍然摆着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却狠狠翻起手儿,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抽在冯旺脸上,使他松开手。这一巴掌可抽地他眼冒金星,不分东南,难辨西北。“呦呵!”冯旺极为嚣张,脸上尚带一丝丝奸笑,“胆子不小,敢扇我耳光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文雄没有回答,只是两眼直勾勾盯着打翻在地上的那碗药。冯旺拊着文雄之肩,狂野道,“我是宗云阁主冯旺,你一小小将军,岂敢与我动手?你们这些竍族来得杂种,不滚回凤砉城,到这儿来糟蹋天岗的白粮。”文雄极为怒恚,着实气得捻紧拳头。冯旺尚未住口,接着道,“哼!你一小小将军,甚不治心,有何资格配萧圣主之女,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文雄忍无可忍,两眼迸射出强烈的火花,顶上燃起熊熊火焰,手心里紧攥出一股汗来,“噗”地一拳打过去,不料却被那个身穿铠甲的武士用掌裹住。
“让开,让我打死这个无赖。”文雄怒道。
“冯阁主,不是你想打就打得。”武士道,“这位壮士,能忍则忍,不要逼我动手。”
“忍?我忍个屁……”文雄怒道,“这货非但辱我,还辱我尊族之威严,若我心慈手软,则不是尤文雄。”
那个武士无辞,如刁黠之兽,伸出毒爪骜很的扑向文雄。
“打,打,与我好好教训这个外来的愚夫,让他瞧瞧厉害……”冯旺在一边鼓舞喝彩。
铁甲武士突一掌铺来,文雄以拳头相搏,拳掌相继对碰,犹如晨钟撞破暮鼓,擂得那武士直往后退,文雄趁机飞来一脚,谁料想那武士以拳臂挡住,挺起坚钺的胸膛,侧首飞出一拳,文雄举起左手,以左臂掩住他攥拳的右臂。两人斗得最是火烈,战了数合。由于文雄多日未寝,几合过后,已是身倦体乏,当此行景,难进也难退。铁甲武士面对大好时机,一拳打其脸庞,文雄的半边脸呼呼肿起来,口内鲜血染红牙齿。
而此时,冯旺正站一旁目不转睛看这场好斗,大声道:“尤文雄,看你还敢不敢在大爷面前放肆,若肯跪求于我,兴许能留一条活路,若不然拳脚之下,就是死路一条。”
“呸!”文雄拭去嘴角的血迹,道,“我尤文雄即便一死,绝不会向你这无耻小人卑躬屈膝。”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给我往死里打。”
铁甲武士挥拳相向,毫无怜悯之心,只打得文雄鼻青眼肿……
“住手——”
铁甲武士以为不相干的人来阻挠,看也不看,依然攥着木锤般的拳头,在文雄身上横肆乱打。
冯旺刚一转头,见眼前站着萧圣主、天凤圣母、姚翎、凤港和章奕韦,后携数从。冯旺连忙磕头作揖,而那铁甲武士依不罢手,也不看看来者是谁。姚将军火气冲天,急跑过去,一脚将他踹开,搀起文雄。铁甲武士这才知道萧圣主已站侯多时,即来倒身下拜。
萧圣主迅速走过来,看着文雄,见已是口内鲜血淋淋,衣沾血迹,目眦发青,两边脸肿起来一大块。
“文雄,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萧圣主心中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眼角默默含着泪花。
“圣主,他……他……故意……撞翻了……黛琊公主的……药……”文雄指着冯旺奄奄一息道。
萧圣主直下命令:“凤将军,将冯旺拉下去,重则一百大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谨诺!”凤港曳起冯旺,拖了下去不题。
那个铁甲武士依跪地上讨饶。
萧圣主道,“你这货为虎作伥,将我未来贤婿打得疮痍遍体,有何脸面讨饶?你刚才是如何对待文雄的,现在本君就如何对待你。”
“圣主饶命……圣主饶命……”武士道,“皆是冯旺让我做的。”
萧圣主怒道,“冯旺人面兽心,教你吃屎,你便去吃屎?教你去死,你便去死?使你欺人,倒蛮厉害的。好!现在我要把文雄的痛苦转移到你身上。”下令,“姚翎,章奕韦,剥其铠甲,给我往死里打。”
“谨诺!”二人将那武士捽起来,摘其兜鍪,剥其铠甲,就此拳脚相向,只打得鼻青眼肿,遍体皆伤,惟有微生,方才停止。
“拉下去,系入大牢。”萧圣主复下令。
“谨诺!”章奕韦将他拖了下去不题。
萧圣主对文雄道,“尤将军,此数日黛琊在你照顾下,也好的差不多了。我见你二人真是天造地设之双,她远嫁于你,一定会幸福。故先以身体为重,吾与圣母自当为尔择吉,让你们合卺,你意如何?”文雄此闻,内心充满感激,跪道,“文雄多谢圣主、圣母成全。”萧圣主笑道,“还叫‘圣主’,该改口了。”文雄笑道,“多谢岳父、岳母大人成全。”萧圣主搀起文雄。天凤圣母道,“文雄,先别回去,黛琊身体刚好,她见你如此,必会伤心。你姑且到姚将军府上养伤,黛琊有珠月照顾,你大可放心。等过几日,你身体养好,再去找她。我会告诉她,你太过疲劳去休息了。”文雄点头。姚翎搀住他回府。
萧圣主又命两个婢女去煎药。
萧圣主和天凤圣母来到东堂后宫,见黛琊平坐寝塌,与珠月正谈温馨之语。二女见了父王母后,慌忙行礼。萧圣主问,“黛琊!觉得如何?”黛琊道,“此几日,多亏文雄照顾,几乎好了。”圣母道,“文雄数日不寝,现回宫休息去了。使其休数日也!药自有有人送。”“嗯!”黛琊点头,“之前我恐他疲劳,劝他行息,可他就不。现在他一休息,我甚高兴。”圣母道,“所以,这两天就让珠月来陪你吧!”
“幸甚……幸甚……”珠月欢欣鼓舞。
“你呀!刁钻古怪的,可爱之紧哪!”萧圣主对珠月言,“看你姐姐多端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像你,学什么都是个半吊子。”
须臾,门“吱嘎”一声,一婢女捧碗走进,“禀君主,公主的药煎好了。”萧圣主接过药,“黛琊,坐好,父王喂你吃药!”
“哼!父王,你就心疼姐姐,不疼我……”珠月娇惯的像只兔子。
“谁言?你们可都是父王的掌上明珠啊。”萧圣主笑道。
即日夜,文雄卧于冷清清的寝塌,浑身疼痛,脸上鼓着透亮的肿包,目眦发紫,口角淤青,赭血斑斑。望窗外天幕,月如圆盘,他悲寂道:“黛琊!你是否已安好?”不觉悲泣,“我负痛的是你的青妍,浠凛凛的风,清冷冷的雨。我婉转悲啻……”微风吹拂下,皎皛的碧月里:她那雪白色的纱裙在迎风绽动。渐渐的,她跳起了舞,那飘柔的舞姿像是初放的花蕾,露涵着点点温馨。这是月亮给予她的美丽,镶映着唐诗宋词般的典雅与清新。“夜长深思孤琴女,好梦芳得犹人醉。”她笑了,那微抿的笑容,似春风般掠过,亲吻着他那冰冷的眼神。
“我穿着洁白的绫纱,与你相儇三生云崖。笑看尘世玉堤飘飒,诉说天下最美情话。”这襮白的一幕,又回荡在文雄的眼下,还有那娉娉袅袅、婀娜多姿的身影;嫣然妩媚、恬如镜水的笑容;婉转悠扬、清脆嘹亮的歌音;沁人肺腑、清新自然的琴声,皆都脱颖而出。
“黛琊!我们的爱,在山与水之间,不知上天给我们设下了多少陷阱?”文雄对着月光道,“要知心相爱,难道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吗?如真是这样,我甘愿饱受你的一切苦难,带着痛苦的滋味去爱你一生。”
“文雄……文雄……”
“我听见了,你在叫我……”文雄甜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