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子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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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而至,城中孙家和百姓安葬好孙学文之后,为其筹上钱财,纷纷送于陈安群的马车,看着满满几大车的钱财,陈安群满意的带着人马去往来时之路。
至此之后,遥城再无鼎盛孙家,沦为庶民。
而同时他处,都城朝上,因官首而推,当今圣上定武考于遥城之地,其中设有演武堂,擂场诸多,前是遥城之内比武切磋之地,后经改之而成擂,就这样,浩浩荡荡得朝中武考定于遥城。
各地考生纷纷赶往遥城,为这唯一可凭真本领而成名之路而去,就在这向着遥城而去的纷纷人群之中,最终将会决出朝中武状元之人选,由当今圣上钦点。
孙家事宜已经毕之,二子已然发配边疆而行,孙府破旧而空荡房屋中,只剩孙夫人一人而住。
看着夕阳落入远处萃萃山间,虽是落日晚霞却如三秋。
天色渐暗,孙夫人缓缓向着庭外而行,一缕残阳入院,这才看清孙夫人,她的个子小小的,留著一头的长发,一看便是平常不太喜打扮,她常说:“朴素既自然,官应与民同欢。”所以她不怎么梳妆,虽然她的穿著很朴素,可是整体看来很美很自然。
孙夫人缓步而出,迈出院门独倚长椅之上,手上火折点起白蜡,三滴蜡油滴在木桌之上,轻轻放好手中白蜡于桌,慢慢倚在长椅之上,仰头望天,残阳入怀,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淡淡流出,只有此时的宁静,才是这位失去丈夫的妻子最脆弱的时候。
烛光不停的摇曳,任凭风吹却不灭,孙夫人轻拂泪痕,颤动的手也抵不住心中的悲伤,往日与孙学文的朝朝暮暮浮于眼前,让她不住的轻声抽泣,缓缓抬眼,望着无尽的天边,口中轻轻喃道:
“晚霞散尽夕阳之美,独留残阳落入遥间,吾虽倚于长椅之边,身旁再无人能共眠,几纷几事几人安,功成名退皆惘然。”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尘为落叶根,根源既重轮,家中之人尽散,吾儿根源何时归啊,为母念儿啊。”
孙夫人口中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有着无尽悲事却无人诉说,思君之念,念儿之心,让这个女人瞬间苍老了几分,脸上再无往日容光,随着夜色而来,瘦小的身形倚在长椅之上,闭上了双眼,渐渐睡去。
城不为一人而存,虽是心祭前将,遥城仍旧恢复往日之景。
数日后,一条小路上,轻沙拂面而起,却如细雨润物于无声,让人很舒服的感觉,遥城城门为都城之事而开,这时随尘而行一飘渺身影来到遥城之前。
遥城城门之下,青年抬头仰望,只见他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束带,身姿挺拔如松,手握一把长刀,刀柄之上,绘着青龙的图案,栩栩如生。
“遥城,我又回来啦,这次,定为家中争光!”
说完,青年径直向着城中走去。
遥城如前,青年路行,偶过几间商铺,便可见店头挂着白布,心中不住生疑,却还是一路前行,向着家中而去。
走了片刻,青年便来到一处房院前,看着大开的院门,已然掩饰不住心中欣喜,快步向着院中走去,而青年去的这个院落便是孙家。
刚踏入门,青年便觉不对,往日欢腾的院子,此时冷冷清清却无一人,零零散散的落叶竟也无人清理,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青年快步跑进屋内。
青年刚刚迈步进屋,看到眼前场景,手上瞬间失力。
“锵”的一声,长刀落地,青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屋子正中的牌位,乃是其父孙学文之灵位,而这位青年也就是孙家三子孙根源。
听到堂屋中传来声响,孙夫人赶忙出屋查看,缓步刚刚迈出,便看到跪在牌位前的青年,揉了揉眼睛,孙夫人轻轻开口问道:
“你是?”
“你是吾儿根源!”
看清青年脸庞,孙夫人再也止不住心绪,快步跑到孙根源身前,一把将其抱在怀中,“吾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孙根源看着眼前的母亲,肉眼可见的苍老憔悴,丝毫不见之前的荣冠焕发,心中连连疼爱,后悔自己当初为了考武而外出修习,没有在家尽孝,但是转念一想,两位兄长应该在家中,此时却不见一人身影。
时间渐渐而过,孙根源看着母亲情绪渐渐平复,将母亲扶到一旁坐下,点燃三炷香插在牌位前端的香炉中,随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来到母亲身旁,慢慢半跪下去,轻轻抚着母亲那已然满是褶皱的手掌,心中思绪万千。
此时的情景,让孙根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向母亲问出口,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外出上山习武,为了朝中武考,几年而归,家中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让他如何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孙夫人看出自己孩子的心事,让他不要再跪,起身旁坐,然后慢慢讲出了这些时日的事情。
母子二人促膝长谈,直至深夜,三更时分,更夫已然敲过锣声,这才让母子二人在家中睡去。
次日来到,这日便是武考在遥城的第一场,遥城演武堂热闹非凡,不止遥城百姓,更是来了更多他城之人,闻讯而来,想亲眼目睹武状元的人选和这精彩绝伦的比拼,孙根源也是众多考生中的一员,今日他本来决定不去参考,后经孙夫人不断劝说,还是踏上了武考之路。
就这样声势浩大的武考在遥城开始了,有马射、步射、马枪、负重、对擂等比拼,后是文答,就这样,一批一批的考生而来,有人庆幸,有人沮丧,有人进入下一轮,有人直接被判退出。
经过热火朝天的两日对决,已然决出最后五十名最终人选,其中就有孙根源,因为这最后几十人,都是全朝武力巅峰之青年才俊,每一场皆是青年高手对垒,为了增加看头,圣上允许最后的对擂可以使用兵器对战,出擂者或倒地不起者输,反者胜之。
天色已晚,圣上当天决定停止擂台对决,让最后五十人回去休息,最终武状元之争在第三日决出。
孙根源也回到了家中,把自己入围的事和母亲诉说了一番,眼中充满了决绝,也将此事向着孙学文牌位诉说了一遍,说自己没有辱没孙家。
孙夫人听着孙根源的话,却没有他人设想的那般开心,而是看着孙根源满身的淤青和伤痕,抬手轻轻抚在孙根源的脸庞,眼中满是疼惜:
“孩子,疼不疼啊,无所谓那所谓的成绩,只要你尽力了就行,你永远是母亲和父亲的骄傲,你们兄弟三人一直都是。”
“娘已经将热水毛巾,还有金疮药给你准备好了,快回屋好好敷药,然后好好休息休息。”
说罢,孙夫人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消瘦的身影虽是瘦小,看在孙根源眼中,此时静默的母爱却显得格外的伟大。
孙夫人回屋,缓缓躺在窗边,风透过窗,携一丝微凉,拂乱了一缕长发,指尖轻拨那一丝银发,孙夫人看着有些出神,口中微叹,轻轻地摇了摇头,卧在榻上,慢慢躺下,身向右侧,手中轻握,渐渐睡下。
另一边,孙根源也是自己回屋敷药,然后躺下入睡,为了次日武考而养精蓄锐。
夜色牵绊,抛洒斑驳的碎影。
次日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天青色淡入遥城,城中炊烟袅袅升起,人们不断苏醒,慢慢,遥城街边人影窜动,只留下一条过道。
考生先于城前聚集,然后徒步行至演武堂,以示对圣上之尊敬,就这样,考官带着几十名考生,在街边向着演武堂而去,就在路过一祠堂院门之时,孙根源步伐放慢,慢慢跪地,向着院中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跪着向前走去。
一行人顿时为孙根源让出一条路,纷纷站在两旁。
而这一出,着实让考官有些不知所以,看着孙根源的行径,害怕此事会惹出什么祸端。
考官急忙抬手指向孙根源,向着他大声的质问道:
“停下,你什么人?”
孙根源一边前挪,一边大声回道:“遥城举员孙根源!”
考官急忙再问:“为何跪地而行之?”
孙根源依旧前动,面对着考官的威压,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祠堂内,埋的是家父孙学文,为过武考,庭经祠前,学生万死不敢脚踏而过。”
听罢,考官怒道:
“孙学文因私自带兵出城,违抗朝令,他能入祠而葬,已然天恩浩荡,今朝武考,为敬圣上,皆应徒步行之演武堂,你竟敢悖旨乱法,腰上竟还系有孝带,公开对朝中罪犯服孝,这该当何罪!”
孙根源抬膝渐行,眼中已然泛起波光,抬头望着考官,掷地有声的回道:
“禀大人,为减百姓赋税,家父饷银替城中百姓全交,只留星点,少为家用,却全供吾习武,为此尊父,学生宁死也不可负家父之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