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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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
“统领,有清泽的紧急传书。”左江取下信鸽脚上的木筒,快步冲进天玦堂。
男子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来,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眉尾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显得他威风凛凛。宋魁接过左江的密书,展开仔细看,长公主遭到银楼的刺杀,身边有人中了他们的毒,要求他半日内拿到解药。
左江探着头也想看看密书写的是什么,宋魁反手一盖,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
左江瞬间缩回头,老老实实的站在宋魁身边,不敢有多的动作。
他低着头,讪讪的问:“统领,殿下有何指示?”
“灭银楼,取解药。”宋魁话语慵懒,对银楼不屑一顾。
宋魁又冷笑一声,心道总算是有机会了,他看银楼早就不爽了。
“兄弟们,来活了!殿下命令,天玦堂所有人,跟我走,去银楼!”
左江立马到后院清点人马,此次派出的不仅是暗卫,还有天玦堂精锐的侍卫,所有人即刻出发。
徘徊在天玦堂门前长街的探子死死盯着大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汇报到楼里。
暗处里的眼线已经打探到天玦堂开始集结人马,眼下不知何时出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回到银楼通知楼主。
银楼在今日也得知了远在清泽的情况,刺杀失败,十二位天煞无一生还。
银楼派出了十二位天煞,竟也失了手,没能让容柔嘉死在清泽。
不知何时,容柔嘉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她到底何时招揽的?
先前因她的新政,银楼已经损失了大笔的钱财,他心里自然是恨。银楼楼主纪灝自然也是见识容柔嘉的狠辣手段,如今刺杀失败,她定不会让银楼好过。
纪灝顿时有些心累,鬓边的发丝无力的垂着,亦是没心情摆弄手里的折扇。
回想去年,银楼的杀手接到一单生意,刺杀朝中三品官员,他们成功杀了那个官员。不巧,此人正是容柔嘉心腹。几日后,京兆府很轻易的就抓了那些杀手。后来那些杀手死后被丢到乱葬岗,楼里的人去为他们收尸时,瞧见那些个杀手体无完肤,身上鞭痕累累,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生前必定受过非人的对待。
京兆府不会下这种狠手,一般抓了人定了罪就择日处刑,不会这般虐杀他们。
京兆府确实不会虐杀他们,所以那些杀手在被京兆府抓到之前就已经被容柔嘉的人抓住了,否则京兆府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抓住人。
银楼此次折损了十二名天煞,元气大伤,底下的普通杀手又不顶事,仅靠八位天煞实在是难以支撑起银楼的生意。
被容柔嘉盯上实在不是件好事,够他喝上好几壶了。
如今之计只有伏低做小,保存银楼实力,全力包下剩余的杀手,这样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今日的盛京阴沉万里,乌云密布,透不出一丝光亮,整个京城仿佛被黑暗笼罩。
平日里的长盛街热闹不止,商摊小贩无数,到闭市之时才能恢复平静。
左银翼此次出动走的正是长盛街,统领宋魁穿着银色铠甲,手持银枪,面无表情地带领着左银翼的人走向长盛街。
街上的人见到统领宋魁就知道这是左银翼,纷纷让道,谁也不敢阻拦左银翼办事。
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瞬间空无一人,左银翼的人浩浩荡荡走向银楼。
待到左银翼的人离开了长盛街,消失的人又冒了出来,纷纷在猜测谁家又要倒霉了。
“又是谁家要到大霉了……”
“长公主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又派左银翼去杀人……”
银楼门大开,就好像知道左银翼的人要来,正等着他们。
见到银楼门打开着,宋魁神情自若,没有任何的变化,镇定自若地带着人直接进入银楼。
银楼二楼上站着个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周身的气度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
是纪灝。
最先发话的是纪灝。
“不知统领此前所为何事啊?左银翼也是要和银楼做生意吗?”
宋魁嗤笑,见到这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人,他手里的银枪就要按捺不住了。他真想一枪杀一个,所有和殿下为敌的人,他都要杀个干净。
“嗤!就你这破楼,还想和左银翼做生意?梦里想去吧!今日前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做。前些日子,银楼派出了十二位天煞前去刺杀长公主殿下,但好像一个都没回来呢!殿下的人中了你银楼的毒,殿下生气的很。如今殿下给你两个选择,就看你识不识趣了。”
一提到这个,纪灝就来气,一共就二十名天煞,死了十二个,如今还要对这个什么破统领低声下气。
宋魁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他气起来,让他有去无回?
“哈哈哈哈哈……统领真会开玩笑。那殿下给鄙人的两个选择是什么,还请统领告知。”
宋魁听得出来,那人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不知被气到什么样。
宋魁将□□用力往地上一杵,“嘭”的一声极大。“殿下说了,你若是肯交出解药,就赏你一线生机。若是不肯交,那就举全左银翼之力,杀尽银楼之人,让银楼楼毁人亡,不复存在。”
左银翼完全有能力让银楼毁灭,接下来就看纪灝怎么选择了。
民不与官斗,纵使银楼奇人异士不少,但也无法与左银翼对抗,更别说容柔嘉把控的朝廷。
这桩生意算是赔本买卖,实在是亏。
下次再也不接和容柔嘉有关的生意了,真是亏大了。不仅要被她威胁,不能反驳,还得恭恭敬敬的献上解药。
纪灝别无他选,只得好选择前者,毕竟有一线生机总归比楼毁人亡的好。
纪灝不甘的朝清泽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满脸笑容。“谢殿下赏赐,解药会有人送到左银翼的。还请统领替我问殿下金安。”
宋魁又是一声嗤笑,心道这人好脸皮,殿下差点因他命丧清泽,还替他问安。他还挺喜欢着统领这官职的,可不想因为这种厚脸皮的人丢了官职。
可惜今日不能杀了这楼主。
宋魁得到了容柔嘉满意的选择,自然不会在这种腌臜之地多留,转身就带着左银翼的人出了银楼门。
宋魁走后,纪灝身后多出了一男子,男子低着头恭顺的问:“楼主,真的要把解药给他们吗?”
纪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拿着折扇重重的在他脑门一敲,“不给她?死的就是我!快把解药送去,不然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纪灝阴沉沉的盯着宋魁离去的方向。
真有你的宋魁,给我等着!
在宋魁离开银楼不久后,就有人将解药送到左银翼,随后这瓶解药就被快马加鞭送往清泽。
……
萧明赫自受伤后就陷入沉睡,期间几次醒来,迷迷糊糊的呕出了几口黑血,又晕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
梦里的他就像是一缕虚烟,飘渺不定,风一吹便能吹散。
那是一座宫殿,他瞧见宫殿前的牌匾写着芳华宫,他在宫中也待了十几年,却不曾听过芳华宫这座宫殿。
殿内铺着冰冷的金砖,那是极其昂贵的材料,一般只有皇帝的宫殿才会铺设这种砖石,宫殿的琉璃瓦在阴暗的天气下仍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似太阳般耀眼。
天上密布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没有一丝丝的光能透过,几声雷声,恐不久之后将有倾盆大雨。
大殿的地上瘫坐着名女子,布料华丽,款式不是时下天启女子间盛行的,发髻却是散乱着,珠钗落了一地,身形就像是之前梦里的那名女子,别无二差。
微风吹入大殿,那股虚烟也被吹到了女子身边。
他瞧见了女子的容貌,心中一惊,怎么会是她?
那双凤眸里是无尽的悲伤,脸颊上满是泪痕,豆大的泪珠不断涌出。
是容柔嘉,或许这不是真正的容柔嘉,只是一个与她容貌极为相似的人。
容柔嘉执掌朝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会有这般失魂模样?
见到女子不断涌出得泪珠,萧明赫眉头紧锁,内心翻涌,一丝丝的心痛不断缠绕于心。
为何见到她这般,自己也会如此的心痛,难以呼吸。
他们二人素无交集,要替她伤心也轮不到他。
女子艰难的从地上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内寝的梳妆台,妆台旁的架子上整齐的挂着件大红嫁衣。
衣襟上绣着金丝云纹,外罩上镶嵌着一百零八颗东海珍珠,用金丝线绣了巨大的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活了过来一样。
她笑着抚摸嫁衣上的纹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砸在手上。
女子随后换上那件流光溢彩的嫁衣,火红嫁衣衬的她脸庞娇美艳丽,纤腰如细柳,不堪一握。她转身走向妆台,又为自己的眉心描上正红牡丹花钿,细细做妆。
做完妆后,女子如水波流转的眼眸像极了容柔嘉,巧目盼兮间妩媚多姿。美中不足的是,那女子眼里少了容柔嘉的坚毅和冷傲。
不可置否,容柔嘉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那个,她美的让人心动。她孤傲清冷,眼波流转间又有着丝丝娇媚。只要一想到容柔嘉,就能想到雪地里高洁清雅的腊梅,不惧风霜□□。
萧明赫仔细的看着女子脸上的神情,她虽笑着穿上嫁衣,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愉悦,满是悲伤。
他眯着眼仔细一看,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月头只怕有四五个月了。
萧明赫是知道的,容柔嘉尚未成婚,况且她平日里忙于朝政又洁身自好,更不可能跟男子厮混。
萧明赫越发确定,此人不是容柔嘉,但她又是谁,为何容貌与容柔嘉如此地相像。
他向来不信神佛,自然不会认为这会是前世今生之说。
他见到那女子轻轻抚摸着小腹,眼里既有温柔又有悲凉。
女子的声音娇柔,“孩子,你说那皇帝是不是骗娘亲的?你爹爹高洁如月,性似劲松,怎么可能叛国?明明打了胜仗,都已经班师回朝了,又怎么会叛国?”女子苦笑,“你爹爹还不知道有你的到来,你说是不是你爹爹骗我们的?他是不是又有什么计谋”
女子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眼边挂着晶莹的泪珠,全身都在颤抖。
女子的心就像被死死的掐住了一样,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萧明赫不知女子的丈夫是谁,但却也能猜出几分。
这女子的嫁衣华丽,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够穿的起的,其夫君必定是朝中大官或是京中商贾。
殿外忽然刮起了狂风,呜咽声似狼嚎阵阵,微微卷起了风沙。一时间,萧明赫无法睁眼看清女子的状况。
待到风沙过后,萧明赫才有机会再次睁眼。
那女子手里握着把剑,剑身透着微微寒光,凛冽如风。
那是清霜!
女子拿着清霜走出大殿,原本灰暗无光的天透出一丝光亮,正好照在女子身上。
萧明赫见到那女子持清霜剑的手动了,他想冲上前去抢夺清霜,狂风又将他吹远。
这束光是来救赎我的吗?
这是萧明赫在抽离梦境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竟然有人绝望到期盼一束光来拯救她。
萧明赫不知到最后那女子的结局是何,在那些只言片语中他也无法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和容柔嘉到底有什么联系?她哪里来的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