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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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陆的确危机四伏。不是黑夜与黄昏战至大道边荒，沿途一切事物都纷纷在黄昏中衰亡凋零，或是于悄无声息间蔓延的夜色中泯灭；就是炽热的阳炎忽然间从天而降，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爆发出的各类秘术共一色。两位神明在星界物理意义上地打成一片，地上初具雏形的教会中的天使与半神们也个个手痒难耐，渴望将对方的特性都给爆了一地。
东大陆在经历了一场针对支柱意识的神战后已是满目疮痍，然而，随着亵渎石板——曾经的苏联科学家死前发布的堪称惊世骇俗的神秘学论文的现世，过去或是互惠互利，或是本就只是在旧日的压力下被迫联合的序列零的真神之间的联盟顿时不攻自破。
此时本应于大灾变中幸免于难的北大陆简直是化作了一片焦土。诸多真神斗法你来我往，倒霉的却是占据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的普通人。
说来也真是滑稽，第二纪元的人类时常在疯狂而毫无理智的古神非凡力量的余波中死于非命，而这个时代的神灵不再是为一时意气而展开争斗，然而，构成他们稳固自我的重要因素的“锚”却依旧是这样死得如同一片鹅毛一般轻飘飘的。
当然，这一切和天生就是神话生物的梅迪奇，以及向来脑子里就少了好几根筋的利奥奈无关。或许看到这幅地狱绘图般的人间，已经死去的远古太阳神会毫不犹豫地举起火炬，将这混沌虚黑的世界照亮；生长于旧日纪元中安宁和平的地区的黑夜女神会因此而投下目光，于仿佛夜幕般漆黑的闪耀星辉的面纱之下无声叹息吧。
造物主的天使们潜行于纷乱的战场与寂静的废墟，一路所见无数灾厄悲剧。有在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复仇者立誓要让诸神付出代价，梅迪奇心中盘算着如何让对方成为真实造物主稳定状态的锚点的一份子，还未说什么，利奥奈便兴奋异常地列出一大堆颇具可行性的建议，反倒让对方被祂更为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得几乎落荒而逃。
“怕什么？”曾经的暴怒之民恨铁不成钢道，“这也怕冒犯，那也怕逾越。可想而知，看来你之前说的那堆全都是装模作样的大话！”
后者被“一介村姑”（经过一番神秘学和物理学上的伪装掩盖身份的利奥奈）训斥得面上无光，灰溜溜地离去了。战争天使可算逮着个机会询问:“瞧你刚才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莫非，你就对神明毫无敬畏之心，就算是面对开辟了人类主宰世界的光辉纪元的主也同样？”
祂做好了被灌一耳朵狗屁不通的亵神之语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老同事根本就没有半分掩饰自己的意思在。
“……梅迪奇，你是不是傻了？”对方大惑不解地歪着脑袋看向祂，“你忘啦？第二纪元的老大还在睡大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反了苏尼亚索列姆祂大爷的，把沿海的精灵给打得望风而降，一点脾气都没有。几个今朝在世界上大放异彩的真神都对我刮目相看。我当时和建立起人类最初的神秘学体系的赫密斯阁下并驾齐驱，可堪是人类文明复兴大业中的卧龙凤雏呢！”
祂的自吹自擂是如此地理直气壮，用词更是惊天动地般的肉麻。梅迪奇提问时还有些好奇和感慨，听到这样的回答，顿时被恶心得不轻。一时间不想搭理对方，省得又听到一堆夸大其词扭曲史实，侮辱祂智慧的自卖自夸。
然而祂毕竟不是所思所想都可化作现实的空想家途径的高位者。利奥奈紧随其后的暴言更是让祂本就不存在的血压劲增、暴增、狂增，让他恨不得当场与之恩断义绝，再一拳将这满脑子谋权篡位的混不吝轰杀至渣口牙！！
只听得这位老同事侃侃而谈道:“至于神灵——神灵又怎样？你看什么精灵王、巨人王、空想之龙的，嘎嘣一下就死了。死的时候感觉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神位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我可取而代之！”
……
“——你们因为碰上了连绵的暴雨与狂风，无法按时完成王庭交代下来的任务。王国的律令不会庇佑你我这样的奴隶，我们必当难逃一死。今天，我们奋起反抗是死，卑躬屈膝也是死。不死便罢了，如果注定在劫难逃，与其窝窝囊囊地任由宰割，不如死前带几个高高在上的精灵同我们共度冥河，让我们死去的先祖也以我们为荣。”
“那些奴役着我们的异族，归根结底不过是凭着体内的莫名其妙的晶体才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王侯将相，难道就有天生的贵种吗？”
“诸位同胞，重振人类荣光，吾辈义不容辞！让我们信任彼此，凝聚意志，让这一战永垂不朽，让我们的功绩永远被后世铭记！”
遥远的第二纪元，面对危在旦夕的局面，杀死了负责看守这群负责修筑宫殿的奴隶，并且准备在他们超出期限后当场将其处决的精灵守卫们，吞服了析出的特性后掌控了风暴与闪电的力量的利奥奈登上高台，振臂一呼，胡乱地套用了一通过去从课本上、从游戏里看来的话语。竟然也成功激起了原本心如死灰的众人的勇气。
诚然，作为一名教科书式的魔法少女，本名廖奈的人类是典型的起点孤儿院主角中的一员。从小缺乏大人管教，整天稀里糊涂度日。在小学六年级与自称“比丘”的外星来客懵懵懂懂间签订了契约，初中二年级时便在与虚空中的魔物战斗的时候四分五裂地死去了。在此期间，她日常忙于清除层出不穷危害世界的邪恶之物，偶尔来到学校上课也只是听了一会儿，便在一头雾水中会面周公。老师认为她无药可救，未来可寄，也是从来对她采取放羊的态度，任其自生自灭。
这位魔法少女文化水平显而易见地不高，做起事来更是毫无章法，只有一身与危险魔物生死搏杀几年积累下来的自己总结下来的战斗技巧。然而，放在这个黑暗的纪元，这样的存在，也足够率领着为奴隶的人类，对精灵王的统治造成一定的威胁，为那些其他古神麾下想要给前者使绊子的从神，以及另外一些隐秘的人类势力的首领所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