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友好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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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敬爱的造物主满血复活（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只是丢了几个权柄，精神有些恍惚外加相貌略有些变化，红天使顿时精神百倍，摩拳擦掌，只等对方一声令下，便再度召集起新的战争之红军团驰骋疆场大战四方。
乌发红瞳、神情阴郁的“倒吊人”途径的真神心中早已有了决断。然而，祂将接下来应当做些什么的问题踢给了自己目前“硕果仅存”的三位下属。
利奥奈欲盖弥彰般地表现出一副分外积极主动的模样，祂毫不犹豫道：“老大，依我看，接下来自然是应该杀上北陆，夺了鸟位……”
梅迪奇的额角爆出青筋，当即捣了祂一拳，打断了祂接下来愈发离谱的胡言乱语：“——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杀？！”
见二人一副又要吵得没完没了，吵着吵着还得再大打出手一番的架势，乌琉娜没什么情绪地抬起眼睛，轻飘飘地看了祂们一眼。下一秒，梅迪奇竟被自己的火焰整了个火烧眉毛，利奥奈也被噼里啪啦的电火花猝不及防间烫得根根蓝发蜷曲向外膨胀。霉运当头，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只是看着接下来几轮激烈的眼神交锋，或许祂们接下来又在红祭司途径的心灵链接里开辟新战场，分分钟刷屏几百条了，也未可知。
乌琉娜默默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浅色的亚麻长袍在风中微微摇曳，像是一朵盛开的纸花。
“亲爱的孩子。”在这寂静的间隙，造主动作轻柔地捧起自己虔诚的信徒的一缕银色的长发。如同绸缎般顺滑的长发从指缝垂落，好像流淌着的旧日纪元的月光，“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命运天使温顺而平静地低下了脑袋，凑近对方的手，亲近地将自己冰凉得如同蛇类的脸颊贴向了对方温暖的掌心：“我正在想。”
……
利奥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祂行走在金红交织，点点辉芒渗出土地，升向天空的光之林地中。这里的树木是仍在燃烧的炙热的火焰，有着金色的光晕，深红的外焰，以及深邃得仿佛太阳黑子般的焰心。
一边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到这些危险的事物，一边颇为大胆——简直能够称得上是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瞄乱看，银光闪闪的盔甲之上雷光涌动，其性格也与之相比张扬外放得有过之而不及的天使之王终于行走到了树林的尽头。
尽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
金色的净化之炎是随风倒伏的植被，赤红燃烧的火焰是点缀其中的花朵。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金盏花混迹其中静静摇曳，血一般的落日余晖将整片原野染上了不详而诡异的色彩。
然后，利奥奈看见了一道陌生而又万分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
此地的主人用一双玻璃珠子般冷冰冰的橘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祂。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利奥奈耸耸肩，轻松地笑道。
“……还有，你别站得这样高。我是不会嘲笑你天生就长得这样娇小可爱，看起来毫无威严的。”
对方一派漠然地直视着祂，直看得祂笑容逐渐僵硬，脊背发凉，在心中大呼“吾命休矣”，才慢吞吞地回了话：“——你明明知道，我从一开始便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物。”
“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利奥奈，成为我的座下天使，或者继续一意孤行自取灭亡。你的回答只有是或不，没有第二种选择。”
利奥奈显露出一副夸张的愤怒模样：“我主真造有支柱之资，等到祂再入半步旧日之境时，诸逆臣皆当死去……你这窃取权柄的卑鄙之徒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昔日的同僚无动于衷。祂不发一言、神色未有波澜地注视了自己的老熟人好一会儿，表情中忽然显现出一丝似笑非笑出来。
“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祂说，“直到现在，你依旧未曾向你的神（重音）祈祷，不是吗？”
“……”利奥奈一时语塞，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哈哈，忽然把老大改了个称谓也挺不习惯的——话说，你也真够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老大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最引以为荣的学生看待，连作为基石的太阳途径的序列一特性都舍得拿来给你晋升呢。”
对方挑起一边的眉毛，橘红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几丝情绪波动。
“地上蹒跚的小雀如何能理解高天飞翔的角雕的志向——像你这样头脑简单、胸无大志的家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懂的。”
第二纪元，当时尚且不是“永恒烈阳”的野心勃勃的人类好不容易晋升天使，踌躇满志地为自己的成神仪式做准备，几乎将序列顶端的神座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时，远古太阳神横空出世，彻底堵死了祂上升的阶梯——这使得祂当时一度大受打击，甚至出现了失控的倾向。
“故作高深。”深蓝短发齐肩的半精灵撇了撇嘴，看似在不满地悄悄嘟囔，实则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任何掩饰，“唉，这个没达成目的，美梦破灭后就无能狂怒的失败者……”
祂感到金红色的火焰凭空从五脏六腑里燃烧了起来，净化消融着祂的身躯。透过明亮的火幕，曾经的同僚正用一双无机质的、色泽正恰似将落的残阳般橘红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祂。
利奥奈满头雾水地问：“你在生什么气？就算在梦里把我烧成一坨碳烤章鱼，你也没法在这里得到我的非凡特性啊。”
一股力量正在将祂极速地推出这场真神营造出来的幻梦。或许是过去的同事被戳中痛脚，急得不行了吧。利奥奈乐观地思忖着。
梦境的最后，过去曾一同在祭典时假模假样地跪倒在造物主的神像下率领着信徒祈祷，然而内心各自想入非非的老朋友问：“对于这场相邻途径之间的争斗结束之后的去向……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利奥奈对祂眨了眨眼睛：“很简单啊。谁赢，我就跟谁。”
“现今当然还是老大比较强。跟着老大打胜仗，这就是我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