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辈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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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身穿火红色厚重盘金彩绣棉衣裙的中年妇女，长裙逶迤的拖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只全身如墨般漆黑的的玄猫，缓缓一步一步走来间，给人庄重威严的感觉。
此人便是麝香夫人。
全天下有两榜单，一个是内功高手榜，一个是宗师榜，榜中记录了前五十内功高手和前五十宗师，榜单以个人实力划分，而在宗师榜前十中，仅有一名女性。
那人就是眼前一步一步走来的麝香夫人。
此人数十年前就达到宗师之境，一生最爱麝香，所到之处，麝香弥漫，久久不散，所以世人称她麝香夫人。
此人，也正是谪仙楼真正的掌权人。
谪仙楼之所以能在三十年内成为天下间最大、最奢靡的销金窟，其真正原因就是因为麝香夫人。
宗师之上便是武王，传言中宗师榜前十的人，每一个都无限接近武王境，这样的人只要稍微突破，就能跃入龙门，成就武王，受万人敬仰。
而现如今的天下间，还没谁成就武王之境。
虽然没有成就武王，但麝香夫人的实力，却是无限靠近武王。
“麝香夫人平日深居简出，从不问世事，怎么这次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主要是麝香夫人威压甚大，天下前十的人物，每一个都像神一般的存在。
“单于呼儿这次来了没有？”麝香夫人淡淡问道。
耶律栾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痕，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来了，这次就是他带队的。”
“回去和他说一声，我在谪仙楼等他，还有，你们使节团要在上公国怎么闹都可以，可是敢在我谪仙楼闹事，死。”
麝香夫人轻声说道，淡淡的一个死字，却听得耶律栾脸色大变，冷汗从双鬓流出。
“是。”耶律栾应答，然后匆忙捡起自己的弯刀，连忙离开。
在耶律栾离开之后，麝香夫人左手抱玄猫，右手捋着猫头，看向安宁。
玄猫似乎很享受，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怀中。
“像，的确有几分像。”麝香夫人轻声说道。
安宁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像不像的，你是在说我？
“把头发剪一剪，回去好好换一声干净的衣服。”
说完，麝香夫人转身离开。
待麝香夫人离开之后，噤若寒蝉的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差距都太大了。
“你和麝香夫人认识？”孟欣走到安宁身旁，小声询问。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安宁茫然的摇头。
“奇怪，那她说的是谁，在场的也就只有你不注意形象。”
“...”
安宁顿时像吃了臭虫一样难看，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然后摸了摸发型，还好吧，衣服虽然有些泛黄和两三个补丁，但至少干净吧，都说笑脏不笑破。
发型的话。
呃，早上练剑时间太久，自己洗了把脸就来，忘记打理了。
“刚才多谢安公子出手相救。”伶人打扮的卫子墨走过来拱手答谢。
“不必客气，倒是你刚才满江红的一番言论，让我瞠目结舌、赞赏至极。”
卫子墨挠头一笑，“我辈读书人，虽不能像武将战场厮杀、马革裹尸，但自当以文墨庇国家，以文胆护国人，以才气换国土平安，凭诗词歌赋、诸子典籍、口中舌剑为我国家杀出一条血路。”
安宁襟然，最近所认识的人中，无论是农立，还是卫子墨，每个人都有崇高的理想和远大的志向，并能为此知行合一，身体力行为目标前进，这样的人，当如是横渠四句。
“那个耶律栾乃是侠者后期，你就不怕得罪他遭到报复吗？”安宁好奇。
“书中借我大义，天地还我春秋。”
“先有大义，后有春秋，生与死，与之大义相比，不足为道。”
安宁再次襟然，心中默念，书中借我大义，天地还我春秋，是啊，先有大义，后有春秋，如若大义都不在了，那家和国也只会破碎，生命也会走到尽头，哪来什么春秋。
“铮铮铁骨，铿锵有力，以文墨庇国家，以文胆护国人，以才气换国土平安，凭诗词歌赋、诸子典籍、口中舌剑为我国家杀出一条血路，这才是我辈读书人。”
安宁心中大为震撼，比起曾经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现在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反而更加真实。
“你的理想是什么？”安宁问道。
“当然是考中进士，入朝为官，为江山社稷换太平。”
和卫子墨一番攀谈之后，安宁对卫子墨的崇高理想更加钦佩不已，反倒是自己，没什么崇高理想远大抱负，只想赚点小钱，让自己和夜夜生活过好一点。
天色渐晚，因为和卫子墨一个回家方向，两人并肩回家。
其实也并没有多顺路，只是今天之事因为自己而起，耶律栾虽然不敢在谪仙楼乱来，但保不齐就在路上等着，卫子墨只是一个普通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远不是耶律栾的对手。
所以安宁哪怕多走一点，也要送卫子墨回到家。
同样卫子墨也知道安宁的心意，自从那晚对对子之后，卫子墨就留意了安宁，后来更是因为卞玉京之事，让他声名鹊起，想不关注都难。
“对了，你为什么在谪仙楼当伶人？”
“为了生活。”
“之前的对子摊？”
“也是为了生活。”
“我之前在码头做苦力，因为搬的少，三天饿九顿，还影响我看书；后来当跑腿的，但脚力不行经常被打。”卫子墨无奈的笑笑，其中的不容易只能用这几句话轻描淡写的盖过，“好在我从小学过音律和舞律，这才进入谪仙楼成为伶人，但之前欠债太多，我就偶尔出去卖对子，虽然有点卖弄文学但也算没有辱没读书人的身份。”
“你身为贡士，在家乡也可以谋个一官半职，何必为了赶考非要来京城吃苦受累。”
一说到家乡，卫子墨目光一凝，但很快就被掩盖眼底，虽然仅仅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也被安宁尽收眼底。
卫子墨没有继续家乡话题，笑了笑，“状元是每个读书人的终极目标，虽然我没希望考中状元，但我至少也要考中进士，科举考试没有几个月就要开始了，安宁兄你也要参加吗？”
“我不参加。”
不参加科举的理由很多，比如不是贡士，比如没有时间，比如自觉自己考不中，卫子墨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其实安宁哪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死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安宁和卫子墨刚到家，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你已经多久没交房租了，还想继续拖下去，你当我是做慈善的啊，今天不管你是交不交房租，都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中年妇女叉着腰，指着卫子墨大骂，说着，还把卫子墨的书箱、字画、书籍全扔出来。
“那是书，不能扔，还有字画，是真迹，我的对子，我的对子。”卫子墨心疼的捡起自己的东西，“刀大妈，没交房租的确是我的不对，你再宽恕几天，我马上存够了钱就还你。”
“马上马上，这都多少次了，还马上，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给我滚，带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房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从今晚开始你爱去哪去哪，看你也还不起，之前的房子就当免费给你住了。”
嘭~
中年妇女扔完东西，直接把门关上。
“卫家小子，记住了，如果你考取了进士，记得把之前的房租给我补上，如果考不中，就别回来了。”院子里传出中年妇女的声音。
“这...”
安宁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你家？可我暂时付不起房租。”
“这个简单，你监督我妹妹学习，她有不懂的你可以教她，我给你提供住的地方，反正房间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
“别废话，成不成。”
“成。”
就这样，卫子墨被安宁骗回家，但是第二天，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