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孩子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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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把婆婆的棺材给先用了，这样的事在葫芦镇可真少见，凌云母亲还没有入土为安，各种谣言四起，说凌风这孩子一看就是命硬克父母，说儿媳妇用了老人家的棺材以后，全家的运以后就混乱不堪，说等着看凌有仁的下场，三个孩子，一个还在襁褓中，看怎么抓养大啊。

凌云母亲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可就是下不来，这雨真要下了，可就给所有人出了难题了，一切都在凌家的安排下，从简办了。

母亲走了，一个完整的家，也不复存在，凌有仁带着三个孩子在努力地适应着残缺的环境。

白天的时候，天气暖和的话，凌有仁就带着凌风去地里干活，凌风还小，包在被褥里，也不乱跑，凌有仁就放在凌风母亲的坟院里，听见哭声了，就过来看看，没啥哭声，他就抓紧时间把地里的活干一干。

凌有仁觉得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凌风能感觉到他母亲的存在，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女人、孩子的母亲，没有离开，只是去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她依然关心着这个家庭，爱护着自己的孩子。

说起来也就怪了，凌风躺在自己母亲的坟院里，没有一点的胆怯，也很少哭闹，确实给凌有仁腾出了一点时间。

凌有仁有个好习惯，哪怕再穷，家徒四壁，屋子和孩子都被他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他经常给凌云和凌雨说，衣服上的补丁不丢人，但是衣服脏的和懒干手一样，那就人的问题了，不是穷的问题。

尤其是凌风，被凌有仁带的干干净净，和凌风一般大的孩子，有自己的妈妈带的孩子，都比不上凌风干净，尿了、拉了，凌有仁赶紧换干净的垫在裤裆里。镇上的人显然是低估了凌有仁的能力，慢慢地，好多婆婆和公公骂儿媳又脏又乱的时候，总是拿凌有仁做对比。

“一个女人家带孩子，还不如一个男人，有啥出息。”

不管别人怎么说，凌有仁的责任就一个，把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尽自己全力，拉回正常的生活状态。

凌风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意外，要是说他的命是拿他母亲的命换来的，也不为过，对凌有仁来说，已经有一儿一女，“好”字凑成，心满意足了，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来得子。这种情况，让很多人都萌生了一种想法，也是党史镇上常见的事，家里要是生的女娃多了，干脆就送人，送给方圆几百里没有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哪个光棍、寡妇想要收养个孩子了，这种消息都会不胫而走。

凌有仁的日子过得再艰难，他的脑海里从没有闪现出过要把凌风送人的想法，更别说凌风是个大胖小子，可比送人的女娃更抢手了。

于是乎，但凡知道点凌有仁家情况的人，都给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盯着看有没有希望把凌风抱回自己传宗接代去。眼看着时间在走，眼看着凌有仁把贫穷的日子过得井井有条，有些人就耐不住性子了，主动上门表达想要抓养凌风的意愿。

所有来家里想打探凌有仁意见的人，凌有仁都非常客气，简单的一杯水，听对方把来意讲清，然后他就郑重其事地说：“这孩子呢，我自己能带得住，他是我儿，只能跟着我，让您白跑一趟了。”

进家门谈这事的，千篇一律都让凌有仁打发回去了，话还是那句原话。如果凌风被送人了的话，那可是要开葫芦镇的先河了，凌有仁将会成为镇上“把儿子送人”第一人。

有第一个登门的，

就会有很多紧随其后的，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都让任何人都动心。凌有仁内心不是没有衡量过这些条件对目前自己的家意味着什么。可真接受了这些条件，又和卖儿子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登门的人呢，倒是给凌有仁的四个兄弟提供了点思路。他们知道大哥不舍得把凌风送人，不想让他姓别人的姓，可现在的凌风的的确确就是个拖油瓶，会把凌有仁拖垮的。

背着老大凌有仁，四兄弟开了个兄弟会，从前来想要领养凌风的这件事上，他们开始商量怎么给大哥减轻点压力。

老三凌有礼经常骑着自行车在周边做生意，脑袋也灵活，提出的想法四兄弟都觉得比较靠谱。

“大哥目前的情况呢，主要还是凌风太小，你看凌云和凌雨，都已经十六七八的大孩子了，再操心也操不了几年了，困难就困难在了凌风，把大哥是牢牢地缠住啥也干不了。大哥心里的担心，其实我们都知道，一定就是孩子不能跟了别人的姓，他的脾气犟，所以这事行不通。”凌有礼说。

“你分析的对，那你说你的办法啊！光说谁不会，有啥办法。”凌有义说。

“赶紧说吧，有啥想法和办法快说。”大家催着凌有礼。

“我和女人商量过了，我们两带凌风，就当是过继给我们，娃，还是咱家的娃，姓也没改，还能天天见到，大哥要是以后想要回去啊，我们两也没啥意见，只要眼下能帮着他把难关过了，就是好的。”凌有礼说。

四兄弟觉得老三说的有道理，这就是帮着大哥把孩子抓养大，凌风还是凌家的后人，永远都是。

“我觉得我们可以跟大哥商量一下，我觉得可以呢，凌风太小了，百十来天的娃娃，真的会把大哥拖垮的。”四个人都在讨论，总之就是这个意见。

当凌有仁知道三弟想要帮着把凌风带大，感动地泣不成声，男人的哭中，或许还有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无助和无奈。

兄弟四人任凭大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

“大哥，你看，我三哥也是为了你着想，反正咱凌风还在凌家，你和三哥家就隔着一堵墙，又不远。”凌有信说。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能让我轻松点，孩子送人，来一个人我拒绝一个；现在老三想着帮我把娃抓养大，是为了好，我作为大哥，谢谢你们了。凌风就让我自己带吧，我每天只要看着他，就好像能看见你们嫂子一样。这也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希望了。”凌有仁说。

几兄弟听完，没有反驳，再没提究过着这件事，凌有仁说的对，凌风就是生命的延续，没有了凌风，对他来说，就是彻底割断了与九泉之下孩子妈的念想了。

所以，闹这么一出孩子送人的事，最终在凌有仁的坚持下，自己的孩子自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