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媳用婆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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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开的药，只能起到镇痛的作用，凌云母亲回家后，疼的受不了的时候，药吃上就安静地睡了。

凌云可能是他们姐弟三个里面最痛苦的，年长懂事，家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永远都抹不去。每天，她的人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可心却一直在她母亲的身上，答应老师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备考中去，也都形同虚设。

转眼间，凌风已经满百天了，从生下来瘦弱不堪，大家一度认为能不能抓养活，到现在白白胖胖，几乎都是凌有仁在张罗照顾着，一个大男人，能做到这些，方圆几十里能找出来第二个都不容易。

当全家人沉浸在凌风百天的喜悦中时，躺在炕上的女人也似乎被凌风百天喜庆的氛围感染了，状态和平时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凌云也趁着这个机会，和母亲聊了好多。

凌雨毕竟是个男孩子，心比他姐姐要粗，更不会把心里对母亲的担忧表现出来，凌风啥也不懂，就在炕上蹬腿玩。

“凌云，你是姐姐，炕上的弟弟啊，还小，以后你多照顾着，这要是换做以前啊，你这个年龄也都家人当妈妈了。”母亲轻声对凌云说。

凌云使劲点头，这个时候母亲说什么，她都能答应。

“凌雨脾气犟，性子直，脑袋不转弯，倔强的劲和你爸一模一样的，你也大了，除了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家里的事你也多操心，不管以后嫁没嫁人，家还是你的家。”

凌云听着母亲的安顿，把自己的眼泪憋着不让掉下来。憋了好久，对母亲说她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让母亲放心。

此时此刻，当凌云说出“妈，你放心吧！”的时候，她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了点什么，赶紧在母亲耳朵边哭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母亲，就像是在给自己安排身后事一样。

“你爸爸也不容易，你和凌雨啊，多体谅他吧，这么多年，我们两没少吵架，但他对这个家，对你们，在我眼里，是个合格父亲，希望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啊，现在也就这样了。药吃了，能缓缓，不吃药，就跟废人一样，家里的一切，看在眼里又无能为力。”

终于，凌云趴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没事的，会好的”。

这一哭，屋子里来给凌风贺百天的亲朋好友们都围过来，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看到凌云母亲微笑着示意什么事都没有。低声给凌云说把她的药喂了。

白天的忙碌，让全家都疲惫不堪，等凌云晚自习回家，家里除了轻声的呼噜，安静地不得了，凌云在母亲的炕边听了听，微弱的呼吸很匀称，至少此时此刻，病魔再没有折腾她。自己也就早早的上炕睡觉去了。

这个晚上，对所有人而言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对凌有仁一家来说，绝对是一场巨大的家庭变故，凌云的母亲在这个晚上，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来，永远，永远安详地睡着了。

当第二天一大早，全家都叫不醒躺在炕上快四个多月的女人是，才意识到她已经死去。

凌云和凌风嚎啕大哭，就好像声音越大，他们的母亲就能听见，就会回来一样，其实根本就无济于事。

凌有仁也悲痛欲绝，但此时他不能乱了阵脚，孩子们没有了妈妈，可他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个男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活着没有照顾好女人，现在走了，最起码得有个能睡得下的棺材吧。

这才是最让他心里纠结的问题，家里穷的叮当响，要想打一副棺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和凌有仁家境类似的人家，家里有人走了，还不都是一张席一卷，就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凌有仁不想让一张席子成为自己女人的归宿。

死讯传开后，亲朋好友们纷纷前来吊唁。凌有仁几个兄弟叫到凌有信家，说是有事要商量。

“大哥，都事已至此，有啥事你就说，嫂子的身后事为大，天气又暖和，就让他早点入土为安。”老二凌有义开门见山。

凌有仁看了看大家，又瞅了瞅坐在炕上的老母亲，缓缓地说：“妈，今天当着你几个儿的面，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老人家能理解。”

凌有仁的母亲在农业社解散的时候，就给她自己和老板留了两口打棺材的木头，就权当是解散时候分的家产，这几年他让五个儿把那些木头打好了棺材，一直放着，人嘛，谁都是一个想法，活着的时候，给自己把最后一件事先做了吧。既然自己的女人走在了前面，凌有仁想把母亲的这口棺材先借上把女人的后事安排了，等日子好了，再给母亲想办法打一口好的。

凌有仁的四个兄弟心里是什么意见，谁都不说，也不能说，这件事情，只能炕上的老太太说了才作数，否则，五个儿子都是不孝。

“有人啊，凌云妈走了，早上我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会来我这说你所谓的不情之请，我心里有数。”老太太说。

“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凌有仁略带哭腔。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吗？正好你们弟兄五个都在这，我们老两口也在，今天这个主，我做了。我给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啊，就给云儿娘吧，当年你们的大（父亲）成分不好，要给你们一个个的娶个媳妇都难，云儿她娘，倒是愿意嫁到咱们凌家，也算是给咱家开了个好头，之后，你们四个啊，也都陆续有了女人。现在人走了，咱也不能太寒酸了，不能寒了老亲家的心啊，不能让云儿娘没个睡的地啊。”老太太老泪纵横。

天底下，母亲对孩子的爱，就像空气一样包裹在孩子周围，不分年龄，不分场所。

“但有一件事，我要给你们五个说好，这口棺材，我是给了你们大哥，我和你大以后百年了啊，你们要是条件好了，就给我们弄个睡觉的地，要是条件不允许啊，一张席也能睡得下，千万不要因为今天我把自己的棺材给了你门大哥，以后你们就为难他，我和你大是跟着老五有信一家子过活，但不能啥都让有信担着了，我和你大的以后的事，你们五个就平担了。”老太太说。

这个时候还谈什么以后谁给老人养老送终的义务啊，都是自己的娘，自己的大。

兄弟五人没有任何异议，都同意。

“你们帮着你大哥，把你们的大嫂打发了吧，我就不下炕了。”老太太说完，自己把眼泪擦了，看着凌有仁五兄弟走出了房门，忍不住就呻唤着“我可怜的孙儿啊，没了娘了。”

凌有仁不知道自己把母亲给自己准备的棺材要过来给女人到底对不对，2不孝之子和贫贱夫妻这两者，他现在不会选择了，牙长的半截路，凌有仁走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