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母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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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夫人要一间包厢，”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要正对着那医馆门口的那间。”
一位打扮不俗的夫人，身边带着一个丫环走近了酒楼的大堂。
“好咧！”掌柜的爽快应下，让大堂里闲着的小厮招待客人上楼。
一旁的小厮连忙过来，道：“夫人，这边请。”
苏夫人进了二楼的包厢，透过二楼的阳台观察着本草馆内的景象。自那日在定远侯府见了苏渺一眼，她便念念不忘了许多日，而且心中有一份莫名的笃定那就是她的女儿。
晕倒的那日，她本想和丈夫商量商量，却被突然进来的儿子和女儿给打断了。之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便想着没有确定的事情，还是先压下不跟夫君说。
今日她便是来一探真假的。苏夫人慢慢地靠坐在了二楼包厢的围栏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本草馆的门口。偶尔能看见一个纤瘦身影在走动，她的心也随着那身影而起伏不定。
因为是远远地看着，而且医馆里的人还带着面纱，其实苏夫人并看不太清她的模样。或许是母女间神奇的心灵感应吧，她心中肯定那就是她的女儿。
虽说感觉十分笃定，苏夫人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见她一面最为稳妥。想到要和她近距离接触，苏夫人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快，眼睛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泛红起来。
直到她坐在了医馆里面，苏夫人整个人都还是有些愣愣的状态。脑子里问题环绕，待会儿面对渺渺，她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
桃红见夫人自那日从定远侯府出来之后，便总是出神，与往日的状态大相径庭。她不由得有些担忧，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听到耳边桃红的话，苏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在幕篱下扯出一个笑来，似在喃喃道：“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紧张，渺渺她……”
后面的话语，她越说越小声，声音几不可闻。
什么？桃红只听到了她家夫人说没事，其余的便含含糊糊的听不清。她还想问问夫人，医馆里的大夫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苏渺走到自己固定看诊的位置坐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这位夫人，实在抱歉，方才医馆里有些杂事需要处理，耽误了。”
“没事没事。”苏夫人幕篱下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苏渺的脸看，那眼神之灼热似乎要穿透她脸上的面纱。
那般强烈灼热的视线，苏渺想要忽视都不行。这位夫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是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身上有哪里不妥当？
她垂下眼扫视了下，自己身上应该没什么不妥。
“夫人，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苏夫人没有反应，依旧直直地看着她。
真像啊！苏夫人想，今日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她，才发现那额头，那眉毛，是多么地像她。特别是鬓边露出的白嫩耳朵，右边的耳垂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痣，和她是一模一样。
只是渺渺她没有穿耳洞呀，苏夫人眼眸微微瞪大。是了，那神医将仲子是个男子，自是粗枝大叶的，哪里会那么精细地照顾一个女孩儿，给她准备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呢？
她的渺渺能这样健康长大，还是亭亭玉立般的模样，想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她的女儿呀，这些年是吃了多少的苦啊？一对双生女，她的宁宁在府里享尽了他们的宠爱，而她的渺渺却在外面受了十来年风餐露宿的苦。
想到这里，苏夫人的眼眶红了，眼里泛着泪花。
“夫人，夫人……这位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苏渺眼带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贵妇人，她这是怎么了？
“啊，啊……”少女的声音温和沉稳，将她从沉浸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因为心中的伤感，苏夫人的喉咙此时像是被哽住了，开口的声音略带沙哑，“无事无事，方才一时沉浸在了思绪之中，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这四个字她望着苏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来。里面饱含深意，希冀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女能听出来。
可苏渺只是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见此，苏夫人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听到夫人说自己沉浸在思绪中，桃红不由的插话道，语气里满是担忧，“是啊是啊，我家夫人近来精神不济，老是坐着坐着就出神了。麻烦大夫，给我们家夫人好好看看。”
“嗯，在下定当尽力而为。”苏渺道，“还请夫人将右手放到这脉枕上。”
苏渺见对方的手放到了脉枕之上后，便伸出手去为她诊脉。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落到了另一只雪白的手臂之上。
苏夫人只感觉碰触到的地方似乎传来一阵颤栗，这是她十二年未见女儿的手，他们母女自十二年前一别后的第一次接触。她只感觉血脉之间，有种隐隐的冲动，似乎是在告诉她是了，这就是你的女儿了。
这一刻，苏夫人的心脏是真真切切地抽痛，汩汩的鲜血流经她的心脉，为她带来新的生命力。
苏渺嘴唇翕动，正在说这些什么，她脸上的面纱随着气流微微掀动。少女在说些什么，苏夫人听不到，她眼里心里都被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女儿给塞满了。
“……夫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大毛病，都是些小问题而已。若是用药，都是以温养为主。我这便为夫人开一张药方，回家慢慢吃着便是了。届时我开的药用完了，再来复诊，我再酌情为夫人调整。”
苏渺说着，就要收回搭在苏夫人腕上的手，没想到却被对方一下子给抓住了。
“夫人。”
苏夫人忽然感受到腕上的温度要离去，只感觉她的女儿又要走了，便一下子抓紧了苏渺的手。
“别走！”
嗯？苏渺皱眉，道：“夫人？”
“夫人，”站在一边的桃红连忙提醒她，“夫人，您抓痛人家苏大夫的手了。”
“啊，抱歉，我一时失态了。”苏夫人道，但是也没有手。
“无事，”苏渺声音温和，“我还要为夫人写药方，所以还先请夫人放开我的手。”
“哦哦，好。”苏夫人这才认识到自己的行为过分了，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苏渺感觉这位夫人的行为态度实在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她想也许那夫人家中有些难言之隐，而且她也并没有什么想探听患者秘密的癖好。
苏夫人看着少女行云流水地写下药方，黄色宣纸上的字俊秀非常。然后又莲步蹁跹地走到药柜那边，一脸认真地在取药材配药。
她怎么看怎么满意，她的女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生得那般好。苏夫人心中又有些感慨，不愧是她和老爷的女儿。即使在山野之中长大，她的渺渺也养出这般气度。
又来了，苏渺又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那位夫人又在盯着她了。她皱眉，觉得心中有些异样。把药包交给那夫人身边的丫环，苏渺便想转身回到屋里，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那夫人黏糊糊的目光了。
见苏渺转身欲走，苏夫人忍不住喊住了她。
她脱口而出一句，“渺渺。”
听到背后的话语，苏渺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冷凝下来了。她刚才叫她什么？
苏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方才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不过，既然说出口了，苏夫人也就不再克制自己了。
她走上前，道：“渺渺，我是你娘亲啊。”
苏渺并没有转身回头看她，只道：“这位夫人，认错人了吧？小女自小被师父养大，并没有娘亲。”
听到这话，苏夫人如坠冰窖，心中一片冰凉。“渺渺，你……”
两行泪，刷的一下从她脸上落下，她轻轻地抽噎起来，“不，不，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的女儿……”
“夫人，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苏渺仍是没有回头，背脊挺直。
站在苏夫人旁边的桃红，一脸震惊，她方才这是听到了什么？府里不是只有一位小姐吗，怎么似乎这里又冒出了一个小姐？桃红脑里似乎有一团浆糊，她摇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见夫人身体微微颤抖，脚步不稳，她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夫人，小心，您还好吗？”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苏渺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只看见头带幕篱的贵妇人脚下不稳，似乎要晕倒，靠在了丫环的身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唉，苏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天，还是碰见了苏家人。
“这位姑娘，扶你们夫人回去吧。”苏渺道，她又看向贵妇人，“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您的女儿，您认错人了。”
“回去吧。”
留下这句话，苏渺便转身回里间去了。
苏夫人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心中酸楚得很，她的女儿不愿意认她，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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