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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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朗月无云，让时青差点以为自己仍就处在幻境之外，可疾跑的声响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站住009！你是跑不出去的！”
赤裸着上身的少年置若未闻，全力奔跑着，虽是疾跑，可他的气息匀称，神态安定，全然不似当初的慌乱和恐惧。已经隐约泛红的眼眶固执的望向电网外的世界，把身后的追兵狠狠的甩在后面。
跑！跑出去!跑出去找到爸爸妈妈，从此以后，一家人永远不要再分开，还有妹妹.....
妹妹.....对了！还有妹妹！
少年身躯一震，义无反顾的刹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任由后面的追兵逐渐靠近，可外面的世界依旧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简直是操蛋，怎么跑的这么快。”为首的实验员弯着腰喘着粗气，看着十米之外的张星河，神情复杂，009的成长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看来这些年花费在他身上的经费也不全然是无用功。
张星河冷眼看着这群人渣，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重复着紧握的动作，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不甘已经让月光为之叹息，于是它降下一露月光，把它放进了少年红色的眼睛中。
“009！你看这是谁？！”
张梦月被人提着后颈放到了追击队伍的前面，放到了张星河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之前。
“哥！你快走！我不怕！等你出去一定要带着爸爸妈妈来救我！”
可即将被抛弃的恐惧让她的话语带着梗咽，泪水决堤的眼睛留恋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虽然年幼，但她知道此一去，就将是永别。
“009，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妹妹平安长大，就乖乖的回来！”
“哥—！别管我！快走！”
这个选择放在张星河身上似乎不难抉择，但置身事外的时青感受到了少年浓浓的不甘，那种似曾相识的无力和绝望让时青感同身受，他清楚的看到了盛满月光的眼睛中所透露出来的动摇，并且下一刻，少年又为这种动摇而感到可耻和羞愧。
最终这场计划已久的出逃以少年的束手就擒画上了句号。
时青的步伐跟随着这群实验员，可就在他进过张梦月身边的时候不禁皱了眉，视线向下望去，在看清楚真相后，神形巨震。
当张星河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刺眼的光线。
看来自己又是回到了手术台上了。
“为什么不走？你分明知道....”
那道声音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不可查的轻叹，“你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以后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生不如死。”
少年语气平淡像是今后即将生不如死的并不是自己。
“你.....”
“行了，不是要检查吗？你留在这里太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男人被堵了话，随后愁眉不展的用各式各样的仪器对张星河的身体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测。
自己的本职工作已经完成，男人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少年。少年单薄的身体被特制的金属环拷在台上，眼里一片死寂。
大门关闭，时青跟着男人走出了实验室，男人摘了脸上的医用口罩面色不虞的走在道路上，路上遇到的实验员无不噤若寒蝉，不禁想到这又是谁惹到了这尊大佛。
“看来又有人要倒大霉了喽。”
一个抱着一大摞资料的实验员摇摇头，站在他身边的实验员倒是颇感兴趣，急忙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被叫做前辈的实验员好心的给新人科普到，“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两尊大佛不能惹，一是这实验室的李主任，人送外号，笑面魔，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新人摇摇头，实验员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环境安全后才一脸神秘的说道：“因为他一旦在人前笑了，这就表明又有人要倒霉了，不是被开除就是当做肥料。”
“肥料？什么是肥料啊？”
实验员脸色也苍白了几分，避开话题的说道：“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肥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新来的是前几天刚调过来的，得知自己将要参与一项重大实验，那是兴奋的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今天是第一次报道，自然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听了笑面魔，脸上不见害怕反而对另一个也好奇了起来，连忙问道：“那刚才那个呢？他的外号是什么？”
“那是我们的副主任，沈副主任，人送外号，哭面佛。”
“这是为.....”
“笑.....李主任好！”
新人被实验员的声音吓得虎躯一震，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就看到了刚才话题的主人公，人称笑面魔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新来的？”
“啊？”还没等新人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错身而过了。
男人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前面的时青两人，来人的那双凤眼让时青确定了他的身份。
看来这场幻境的主角已悉数到齐，时青是这场好戏唯一的观众。
杏眼男人破门而入，大有砸破门的架势。
“哟，又是哪位不长眼的惹到我们的哭面佛啊？”
“如果我说是你，你可以去死吗？”
杏眼男人敌视的斜扫了来人一眼。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估计凤眼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男人嗤笑一声，“我说沈默，差不多得了，我这人脾气也不好，别抢着去做肥料啊。”
沈默听了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想笑，他说道：“这个世界上最该去做肥料的人是你，李锦堂。”
李锦堂脸上彻底没有了笑容，他眼神幽深的看着沈默，“你自以为这次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实则错漏百出，你以为009为什么能跑的那么远，你当我蠢是吗？”
沈默听闻，心下有些惊骇，对李锦堂的变态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李锦堂看着眼前人老实了便把手上的资料扬了扬，说道：“009身上的变化虽然偏离了实验的初衷，但却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上面看到了潜在的价值，今后我们这个基地的实验方向要改一下，上面已经给了经费，我们...”
“你们是疯了吗？！”
沈默目眦欲裂，双手死死的揪住李锦堂的衣领，大吼道：“你们是被鬼蒙住了脑袋吗？！为什么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同意！”
“沈教授，请注意你的言行。”李锦堂有些意外的看着濒临失控的沈默，毕竟大名鼎鼎的沈教授，除了在专业上颇有建树之外，教养也是出了名的好。永远都是笑面迎人，从来不发脾气，就连和最讨厌的人共事，大多数也是保持沉默。
可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沈默那些刻在骨子的教养此时此刻全他妈的都去喂了狗。
“他们想要干什么？不死的士兵？长生不老的神药？这些他妈全部都违反了自然规律你们不知道吗？！”
“谁在乎呢？”李锦堂冷眼看着失控的人，轻声说到。
“什么？”沈默觉得荒唐至极，他哭着笑着说：“你说谁在乎？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你忘了搞科学的原则是什么了吗？！”
“可笑至极！”李锦堂一脸讽刺，“作为这项实验的中流砥柱，你现在跟我讲原则，你不觉得虚伪吗？”
“那时我能决定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你们逼我来的吗？！”沈默神经经过多年的压抑已经濒临崩溃，心中的道德和原则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现在这种极端的情绪终于找到了泄口，完全不受控制的倾倒出来。
“你们这些禽兽都做了些什么？！你们用我的双亲，我的爱人还有那刚满月的孩子要挟我！我能怎么办？这是我的过错吗？！你说啊！”
“用你的双亲、爱人和刚满月的孩子要挟你的人不是我你没必要对我发牢骚。”李锦堂依旧平静的说到。他很清楚这位和他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爱憎分明，古板老套，整天抓着教养这两个字不放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果然，当沈默听见这句话后有了短暂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到了极端的状态，他质问道：“如果不是你把张星河的事情上报，现在我已经和家人团聚了！”
说到这里，沈默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喃喃道：“明明我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李锦堂戏谑的看着他，“已经在每次实验的时候动了手脚？哦，对了。忘了告诉我们的沈大教授，你知道这次实验能成功的最大功臣是谁吗？”
沈默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李锦堂的嘴，他开始害怕听到预想中的名字。
“你什么意思？”
.....
“你什么意思？！”
李锦堂怜悯的看着沈默，不须多说，答案在可怕的沉默中呼之欲出。
沈默脑袋发蒙，身体支撑不住的滑了下去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后脑，以一种逃避的姿态不愿面对事实。
“沈默，感谢你这些年对实验的贡献，现在你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