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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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老爹吗？
和老妈老妹？
不可能，他们不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不该会变成这样……
我们明明早上还在一起吃饭。
是……是那个怪物杀了他们吗……
是它——
他妈的……它！
这一帮怪物！
“都给我停手！！！！！”
思绪的混乱之下，青年的吼声让另外五个【怪物】真的停了下来。
“你们——”
“——”
而不止是停。
一道像是纸片被撕开的痕迹出现在了青年的面前。
“……？”
跟着，蔓延，不断的蔓延，爬上另外五名怪物，爬上街道，爬上高楼，爬上遮盖天空的紫色藤蔓。
“——”
随着一声撕裂最终形成的断裂的声音，青年眼前的一切被涌出的白光吞噬了。
——
“这回又是什么啊？！”
随着身体的甩动，青年的眼镜掉了下去，落在了餐桌上。
“……？”
这里……不是那个地方？
他看着周围熟悉而简洁的房间布置，时钟挂在一旁的客厅上，液晶电视里播放着几年前的电影，下面柜子上的鱼缸里，一条小金鱼吐出了一口泡泡。
他又回过头，木质的餐桌上摆着一锅青菜汤，一盘油炸五花肉，一盘炒包菜，一锅鱼汤以及一盆白米饭。
餐桌的周围，正面是刚下班的脱去西装外套，梳着背头的消瘦父亲，左边是生了两个孩子后有些发福，留着卷发，穿着白色短袖和蓝色包臀裙的母亲，右边是扎着双马尾辫，穿着印着卡通角色的粉色短袖和黄色小裙子的妹妹。
此时，他们正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地看着青年。
……这……是……
熟悉的场景。
他的眼前，自己正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手里捧着一个瓷碗，嘴里还有半块没嚼烂的炸肉。
“……炸肉啊……怎么了？文？”
母亲不安地看着他。
“啊……噢，没有，老妈，好吃到我了。”
担心的眼神让他立刻把意识从刚才的场景里收了回来，扒拉了两口饭，混着嘴里的肉一起嚼了嚼咽了下去。
嗯……很香，稍微咸了点，是老妈做的。
他又偏过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小指。
那里并没有什么另一根手指……
还好……那里不是现实……这才是现实……
是了，我听到妈叫吃饭的声音，然后起床了，走出了房门。
然后就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我带着疑惑去到街上转悠，没过多久就被那个怪物袭击了……
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吗……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虫子跑进锅里了……”
母亲松了一口气。
“哥总是一惊一乍的。”
妹妹重新拿起了手里的筷子。
“是吗，我倒是觉得咸了点……”
父亲夹起一块肉。
“不爱吃别吃。”
“我也没这么说嘛……”
“……”
青年看着这熟悉安心的一幕，安下了心来。
然而，安心并没有持久。
不知怎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家里似乎有第五个人在。
“……妈，家里来了客人？”
青年疑惑地问。
“没有啊？”
更疑惑的，是母亲的眼神。
“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
那它是谁？
进贼了？
青年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集中了精神，想感觉到那个多出来的人在哪。
很快，它的位置在他这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里清晰了起来。
“！”
在自己的卧室！
青年立刻放下碗筷拉开椅子朝卧室跑了过去。
“文！”
“——”
门锁被青年一把扭开。
自己离开卧室总是习惯性的会关门，此时此刻他就觉得这是个坏习惯，开门的时间太浪费了，搞不好对方听到动静就跑——
“嗯？你吃饱了吗？”
对方丝毫没有慌乱，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就那样侧身坐在自己书桌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世界史》。
而对方的样子……
那身纯白色的兜帽外套……纯白的运动裤……纯白的手套和高帮鞋，和……
那张【辰】字面具。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就是那帮怪物的一个吗！
“文！”
“儿子！怎么了！”
“哥！”
看到青年的动静，三个亲人也坐不住地跑了过来。
但是……能让他们过来吗？
“别过来！”
“——”
一种力量从走廊里向着客厅扩散了出去，跟着，三个还在奔跑的人表情木讷地立刻停了下来。
“……”
沉默不语地。
“……？”
当他希望的事真的发生，青年却感觉到了一丝迷茫。
而这一丝迷茫，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么强行的命令可不好，会伤到他们的大脑的。”
“什……”
另一股力量把之前的力量覆盖了过去，跟着，三人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
“怎么了，文，发生什么事了？”
“儿子……”
“哥，你没事吧？”
“……”
青年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房间里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的白色身影。
“啊……我听到窗户响，还以为是我卧室进贼了，原来是只鸟撞到了窗户……”
立刻编出了一个理由，他却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对方。
“这样啊……吓死我了……”
“继续吃饭吧，吃饭。”
“哥，你能不能稳重点？”
说着，三人真的没有继续往这边来，而是自然的回过头，走回了餐桌。
“文，过来了。”
“……”
青年看着白色的身影。
“怎么了，小少爷？”
“……我有名字，我叫青文宾。”
“……”
对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自己。
“很遗憾，我听不到你的名字。”
——
“发展的路程很符合基础物理世界的方向，虽然事件不一样，名称也有差别，但是最终进化的方向和形成文明的基础，自己智慧生命干的事都大差不差……”
坟某合上了书。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问题就出在那个空间了吗？”
它的处理器中反复播放着刚才的影像。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撕碎一样，跟着，白光吞噬了一切，跟着，它就来到了这个房间。
那个白光是怎样的存在呢？
没有能量和物质反应的话……
“某种概念吗？可是要进行概念上的理解和接触需要三级以上的存在……”
“这个世界明显没有让我自废等级的价值，也就是说，暂且只能跟着它的规则走了……吗？”
“你在叨逼叨什么呢，能不能小点声。”
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吃好饭了吗？”
“又是这句？”
他似乎对它不搭噶的话愣了一下。
“我吃没吃好跟你有关系吗？”
“大体上，没有关系。”
“那你问个鸡儿呢。”
“我听说这是打招呼的方式。”
“在那种事之后？”
青年撇了撇嘴。
“你记得啊。”
坟某愣了一下。
“我记得有什么问题……要不是我记得你没有伤害我甚至有保护我的意思，我刚才说什么也要把你轰出去。”
“有道理，可是他记不得。”
“他……”
坟某透过墙壁看向了在客厅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中年人。
青年集中精神感觉了一下，然后脸色难看了起来。
“所以我就说了那个怪物不是我老爹！”
“这样吗。”
坟某收回视线，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话先说在前面，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我的家人。”
青年拦在了它的身前。
“既然你觉得他不是当事人，我就需要去找一个当事人交流。”
“说的像是你不是当事人一样……”
“应该不算吧，我没有你们的特征。”
说着，坟某在自己的右手小指上点了点。
“屁话……我不也没……”
青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一根苍白的手指，就生长在他的右手小指上。
“？！”
“你很惊讶？”
“当然惊讶！我又不是天生就有的！该死！刚才还没有的！”
“……”
坟某看着那根小指。
它的身上散发着与青年截然不同的存在的感觉，甚至，那种存在通过它与青年的连接处……不说源源不断，也是细水长流地进入着青年的存在中。
而这一丝存在，让青年发挥着二级的存在强度。
比如刚才叫停他的家人的一嗓子。
这么一想的话，其他几个也？
来自一个高等存在的一部分吗……
不过，只是明白了这种浅层的现象，对搞清楚这个世界的问题并没有帮助。
比如，那个空间的去向。
涉及到空间或是时间，就成为了一种概念级的存在，那是三级存在才能接触的范围。
“这种东西……！”
青年伸手握住了那截小指。
“我建议你不要试图把它弄下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指已经和青年的存在外壳结合在了一起，存在外壳又决定了存在形体的形状，这也意味着，即使从形体上把这根手指折断也好拔下也好，最终，他的存在还是会把这根第六指还原出来。
“……”
坟某模拟了一下之后的对话，对方应该立刻就会开始问存在是什么这种他听起来很哲学但是它听起来却很弱智的话，然后自己又要解释半天。
哪怕是之前的女娃儿也通过故事举例讲了几天。
好麻烦。
“总之，会疼。”
“废话！拔手指当然会疼啊！”
“会白疼。”
“那算了。”
看着当下就选择放弃的青年，坟某不经开始感叹，自己学习了一门好用的语言。
多了一个字，就能让一个愚蠢的小子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到底，你找当事人干什么？”
“我要搞清楚那个被藤蔓包裹的城市是什么。”
“不就是幻……”
青年走了几步，转身坐到了床上摊开了手，沉默了几秒。
然后猛的看向坟某。
“对啊那不是幻觉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比我想的要愚蠢。”
“是你打断了我的话题好吗！”
“说起来，你有受伤吗？”
“啊？没有，我除了跑的累一些之外身上没什么问题，也没哪里疼，该受伤的时候你帮我挡下来了……怎么了？”
“嗯……那个时候，我看到眼前的一切，包括你们在内都被撕裂，然后伴随着强烈的白光出现，之后我就到这里来了。”
“……”
青年愣住了。
“你也是？”
“我也是。”
“……”
“嗯……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们都死在那了。”
“我也这么觉得……”
“……”
坟某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青年。
“……怎么了？”
青年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一个问题。”
“昂？”
“你好像在那里的时候就是穿的这身。”
“嗯，我鞋还跑掉了一……”
青年猛的看向了自己的脚。
两只脚上，都穿着鞋子。
“回来了……可是如果那不是幻觉的话……鞋子应该丢在那里了才对。”
“另一个问题。”
坟某伸手指了指青年的裤腿。
“又怎么了？”
“翻身。”
“……”
青年看了看坟某。
“你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
“基佬，我叫你翻身。”
“叫谁基佬！我害怕你是基佬呢！”
最上骂着，青年还是翻了个身。
然后，露出了背面裤腿上的一大片血迹。
“这是……血？！”
“嗯，我看你身上没有受伤，接触过的那个东西身上也没有血。”
坟某看着那块血迹。
“那你身上的血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