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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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时间」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往哪儿去？”，经典的哲学三问，是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苏格拉底曾经提出一个哲学命题。据说如果谁能够想明白这三个问题，那么他的人生就算是活明白了。

结果不言而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活明白的人。从历史来看，能够回答这三个问题中间的任何一个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Lay和所有的抑郁症患者一样，但同时也和大多数抑郁症患者不一样。

一样的地方在于病理特征的表现放面非常相似。他们都会明显的经历四个阶段：狐狸、刺猬、疯狗和哑巴。

当他们还是笑嘻嘻的对关心自己的人说：“我没事！我很快乐！不用为我担心。”，或者“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那么Lay和所有抑郁症患者一样，已经开始走在了迈向深渊的开始。快乐和开心，是他们需要努力给外人营造的假象，和说出的谎话，这就是第一个阶段，“狐狸阶段”。他们撒谎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这种画外音，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轻易理解的。有些所谓的抑郁症患者的好朋友，在听到这样的话时，还在白痴的认为他们那些所谓的安慰能够让抑郁症患者暂时脱离苦海。甚至沾沾自喜的认为他们尽到了做朋友的义务，可是往往结果告诉这些所谓的朋友们，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恐怕刚好就是事后让他们后悔不已的时刻。

抑郁症患者走向深渊的第二个阶段，就是刺猬的阶段。

这个阶段，他们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尤其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常常恶语相向。他们像浑身上下长满了利刃的刺猬，对所有主动亲近和表达善意的人都报以残忍的伤害。

他们会用很难听的话，赶走这些人，甚至不息带上恶毒的人身攻击和人格羞辱。此时他们的目的还是同样的，只不过内在的语气更恶毒：“都给我滚！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就是在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关心和陪伴的阶段，他们却亲手送走了身边最重要的朋友、手足，或者亲人。

他们开始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群。在这个阶段，千万不要对他们提什么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更别提什么梭罗的《瓦尔登湖》。所谓“比起有人左右情绪的日子，我更喜欢无人问津的时光”对他们来讲就是一句屁话，虽然此刻对抑郁症患者来讲，确实需要“独处、安静”，但是并不“自在”，虽然不用“周旋于别人的情绪和可以判读他人的心思“，但绝对不是“自己陪同自己回归一个真实的自己”，而刺猬的出现，就是他们亲自将自己推向一条进入黑暗森林的不归之路。

出现前两个阶段的抑郁症患者，大部分还处于轻度状态。但是如果开始如同疯狗一般的第三个阶段的时候，那么就可以大概率确认他们的病症已经达到了中度以上的阶段了。

这里所说的疯狗，不仅仅是说患者会到处无端端的乱咬人，更加需要强调的是，他们会非常主动的挑任何人的毛病、挑世间万物的毛病。有甚者，、无论事关大小，他们也完全不会区分对面的人，说某句话或者做某个事情的原因和出发点。

Lay就曾今在一次银行柜员机排队取钱时，因为前面的一个大妈，为了仔细看清楚密码按键，而需要摘掉眼镜，而这个动作仅仅耽误了Lay不到两秒钟时间。Lay对她恶语相向，当时如果不是在银行保安的奋力劝阻下，是无法快速平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场面。

处在这个阶段的患者，往往表现出一些输出型的伤害，但是这个阶段的人，最容易被发现患有抑郁症。只需要结合药物治疗，就可以及时缓解。

当哑巴在努力表达，却说不出话，但是他们会努力的运用肢体和手势，告诉对面的听者：“我在努力的活着，我在用力的表达”。而对面的人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这个语言残障人士，内心的那团代表生命力的火焰。

但是当抑郁症患者处于“哑巴”这个阶段的时候，那么他们就已经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要么毫无依恋的往前多迈出一步，纵身跳下万丈深渊，要么在粉身碎骨之前不顾一切的将双手化作翅膀，在狭窄山谷中滑翔起来。

在第四个阶段——“哑巴”的阶段，他们会把自己的彻底关闭起来，不会对外输出任何信息，外界也很难探测到他们散发的任何能量。他们的生命力已经处于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刻。内心的空洞，会让他们做出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自杀。

曾多次获得过全国冠军的著名健身模特、运动员、教练、讲师、国际认证私人教练朱湉默因抑郁症自杀，年仅35岁。她曾经两次从抑郁症的阴霾中，双臂都幻化成了一对翅膀，让她走了出来。并且她在社交媒体和各种访谈节目中现身说法畅谈如何战胜病魔而恢复正常的生活。元气满满的状态，鼓舞了当时很多身处病患的粉丝们。但是，当她再走入“哑巴”这个阶段的时候，依然努力张开的双臂，没能够第三次长出羽毛来，一个鲜活而美丽的生命，就此消失了。

Lay曾经两次最接近过这里，一次是深夜里酒后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一条神奇的短信。短信的内容也很奇怪的：“你还活着吗？”。还有一次，就是“海边的曼彻斯特”，当阳台上的射灯被风吹动，摇曳了他投在地面的身影，让他从恍惚中醒了过来；这两次经历，一直徘徊在Lay的脑海里，偶尔在独自一人独处的时候，就会冒出头来。

Lay也有明显和大多数抑郁症患者不一样的地方。第一个不同之处，就是物理。他能活到现在，有50%的功劳归因于物理。

对物理的热爱，会让他经常性的进入另一个自我世界。尤其是对量子力学的热爱，让他在这个世界里，很少在意自己**是否存在，而彻底能够超脱并徘徊在充满意识能量的空间当中。Lay经常把进入这种状态，称之为走进了自己另一个平行时空，一个由意识构成的底层世界。在这个空间里，包裹着自己周身的量子，会让他感觉自由，无拘无束。

Lay很喜欢畅游在各种包含物理学理论在内的学术文章、科学报告、科幻小说和文学作品。他喜欢更加深刻的能够体现物理基础概念的作品，那种能够把物理常识，比如时间这个概念和意识在时空连续性的作用，有机融合的内容（但这里面并不包括世俗流行的穿越剧集），会非常吸引Lay的注意力，从而让他轻松切换到这个平行世界。

就比如Lay特别喜欢珍妮.温特森的一部小说《时间之间》。这部小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原创，而是她改编自莎士比亚晚年作品《冬天的故事》，看起来确实是一次成功的改编。伤害常常只留给最爱的人，且以爱之名。对主人公帕蒂塔的人生来说，时空就此错位。从出生到十八岁，从伦敦到新波西米亚。她更是从未想过，被时空裂隙吞没的自己，是一切救赎的希望所导致。希望这种意识，和现实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关系，被珍妮刻画的淋漓尽致。

Lay和很多抑郁症患者不同的第二点，就是他身边有真正了解他的朋友。他能够健康的活到现在，另外一半50%的功劳，有赖于他们。Lay的朋友不多，但是他身边的朋友们，总能在他身处绝境的时候，不离不弃。他们都非常懂他，只会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等着。Yang和Janet就是这样两个好朋友，在Lay出现症状的时候，他们不会主动宽慰和刻意陪伴，而他们只会距离合适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仿佛不动神色的默默告诉Lay：“我们就在你身后，你只需要一转身，你的手就可以碰到我们。”

Lay还有一个远在天边的朋友，他的心理医生Jane。珍妮.温特森也是Jane的偶像，并非她们都叫做Jane的原因。Jane确实和Lay一样很欣赏温特森传达出来的能量，她经常引用温特森的话语，比如她经常提起的：

“一个人不应该过分自省，这会使他变得软弱。

理智的做法只有在做很小的决定时才有用。

至于改变人生的事情，你必须冒险。

意义非凡的事情总是碰巧发生。

只有不重要的事情才有周全的计划。”

Jane经常鼓励Lay，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考虑太多：“上帝都不曾考虑过创世之后的糟糕结果。还有什么人比上帝更牛逼吗？”

当Lay在思考：“Leo还是之前的那个Leo吗？”，此时突然“时间”这个物理学人造概念，给了他一个重要提示。

无论是忒修斯之船，还是被阴影编辑过的Leo，如果在时间连续性上看，忒修斯之船在此刻的状态和上一刻保持着相似性，那么这艘船就还是那艘船。而如果在时间连续性上，Leo此刻的状态和上一刻的状态没有保持相似性，那么此刻的Leo，就不再是之前的Leo。而未来的Leo也永远和开始的Leo不是同一个人了。而出事故前后的Leo的状态，明显处于一个时间连续性上的两个完全不同状态。

“我是谁？”确实非常难以解答，但是“我还是不是我？”，这个问题就真的依赖于时间这一概念了。

那么时间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是为证明“飞矢不动”这个悖论吗？还是为了证明“光速恒定”这个物理学常量？

在此刻Lay的心中，时间真正的价值是：“它的存在，让人类判断“我，究竟还是不是我”，有了最基础的物理学价值。”。“Leo已经不是那个Leo了。”，Lay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炒码米粉，一边心里给出了没有那么美好的答案：

“Leo一定在某一个时刻，他的波函数构成遭到了结构性的突变，导致下一刻的Leo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Leo了。”

如果事情如此严重，那么很多阴影发生改变的处于警告态的人们，他们的元身，都已经，或者在接下来的某个时刻将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批恐怖的其他人。这些其他人，接下来能够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能用之前他们曾经做过什么，来用时间连续性的方式去推断。

“那么结果很简单，也就是即便发现了任何一个被阴影编辑过的人，那么再强大的AI，也都是无法推断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的。因为AI依靠的是大量过往的数据，而存储的他们之前元身的所有行为和意识数据，都将毫无价值。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他们自己了。用其他人的数据，根本无法推测出另一批人将要发生的行为。”

Lay挑着一口米粉，放在嘴边，整个人好像被石化固定住了一样：

“那我现在做的所有东西，对未来发生的事情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我就是个垃圾！”，Lay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当中。

Lay突然想起Sia说过的一句话：“想那多干嘛。既然它是事实，就接受它。”在此刻他需要和小组成员共同分享一下他刚才的思考，看来是到了，有必要调整接下来的策略的时候了，不然沿着之前的方法，那么接下来所做的，全部都将会成为无用功。

......

Sia整夜都躺在床上，右手摸着胸口明黄色的鱼鳞纹，脑海中一直回忆着她和Jolie形同姐妹的那段日子。

她很清楚，如果那个女生正式Jolie的话，她哥哥将会陷入多么危险的局面。她很早就了解Jolie的特殊能力，她不需要服用Jinx，不需要在睡梦中就可以随时开启天眼，甚至Jolie从小练习搏击。虽然这些年她和哥哥也经过斐波那契组织的严格训练，但是一旦面对面的对峙Jolie的时候，一身童子功的JoJo，她和哥哥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

想着想着，天色已经亮起来了。她光着脚走到窗帘的望远镜前，而镜头那边的Lay已经不在工位了。Sia重重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懊恼异常。这是过去3个多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Lay从来没有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并不知去向过一次。

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洗漱的Sia，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军绿色竖条暗纹的背心，迅速从头上直接套在身上。平日里Sia都不爱穿bra，而这件紧身背心也刚刚好包裹住了她的胸部。接下来她又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柜最上一层，拿起一条姜黄色的束脚工装裤。微微弯身，然后让双脚分别穿过裤筒，Sia用力向上提，在经过臀部的时候，她左右脚交替的踮了几下地面，就迅速套上它。系上双排扣眼的麂皮色的腰带。

时间紧迫，为了加快出门的速度，从众多的衬衣中，Sia挑选了一件沙漠黄的迷彩衬衣，她并没有系衣扣，而只是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把两边衣角，在腰间随意打了一个节，然后踩上一双黑色高帮皮靴迅速出了门。整个过程不超过10分钟。今天的Sia，俨然一身盗墓者劳拉的打扮，显得格外金姿飒爽。

Sia一边匆匆跑向电梯，一边还不忘拿起手机给Lay发了条信息，她知道如何才能让Lay迅速给自己反馈。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有Leo家室内和特斯拉车内的所有监控录像，30分钟后，公司见～”

.....

嘟嘟，Lay的手机响起，一时间石化的他，从自我怀疑中醒了过来。

他并没有立即回复Sia的短信，因为此时此刻，他更想知道的是，很快就要到达的另外一个SIA里面，究竟有什么和消失的那两天有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