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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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者文明的科技发展水平，虽然低于立方体的造物主文明，但与人类或天苑四人相比，显然要高上许多。”

立方体中心区域，行星级飞船控制大厅，莉莉丝经过一夜思考，勉强将自己推测中的各种信息联系了起来。

李前辰和武雯脸上满是倦色，昨晚明显没有睡好，又或是根本没有睡着。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其他人一样，在专注倾听莉莉丝的分析。

“我想，这个遗忘者文明，也许在几十万年前、甚至更为久远的过去，发现了一个或者几个类似于立方体的存在，也发现里面蕴含着先进的科技知识。当然，很有可能，它们甚至还通过某种方法，获取到一些知识信息，我们无法做出判断。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根据李前辰的描述，每个残片储存的知识都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想要解锁更多的先进科技，就必须找到更多的残片。

于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望、又或者文明发展的迫切需求，它们酝酿了一场庞大而漫长的阴谋——在银河系范围、甚至是全宇宙范围，随机选择一些进化出智慧生物的星球作为目标，留下那种金属板。等这些文明进化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找到其中的‘留言’。最终，通过金属板这个诱饵，将行星的本土文明变成自己的眼睛，以突破文明的瓶颈为欺骗手段，让它们心甘情愿的、集文明之力去搜寻保存残片的立方体。

但立方体又岂是可以轻易找到的，即使是遗忘者文明本身，历经漫长岁月，也未必寻得二号残片，更不要说那些低等文明了——就算穷尽所能，多半也会一无所获。

而另一方面，庞大的基数也会催生出‘质变产生量变’的过程，只要在空间和时间上有足够的耐心，就一定有文明会成为发现立方体的幸运儿。当它们真的找到了立方体，那隐藏在阴谋背后的遗忘者们就会坐收渔翁之利——从这个低等文明的手中，直接将苦苦得来的成果收割而去，据为己有。如此看来，它们哪里是什么遗忘者，它们根本就是一群收割者。”

听完莉莉丝的推论，人们表情凝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武超问道，“不过……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如果哪个文明真找到了知识遗迹，那些遗忘者人又将如何得知这一消息呢？”

“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莉莉丝皱起眉头。

“我认为……”西蒙眼神流转，“对于一个高等文明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除了那块金属板，遗忘者文明多半还在天苑四星系留下了其它设备，作为探测和信息传递之用。金属板是刻意留给智慧生物发现的，而那神秘设备想必是被隐藏了起来，以天苑四人的探索技术，根本无法察觉。”

李前辰受到西蒙启发，接着补充道，“你说的有道理，尽管遗忘者文明的科技水平和立方体相差甚远，但我们并不知道哪些技术是天花板级的科技、哪些技术又是文明发展的中间产物。

立方体那种瞬时超距通讯技术，看似神迹，却也可能是一个中等文明有资格掌握的。依托这种能力，传递信息将变得易如反掌，莉莉丝的推测便合乎了逻辑。”

听闻一番分析，武超沉声说道，“如此看来，除了在恒星系间播撒线索，这个遗忘者文明不但掌握了意识信息的储存技术，还拥有超距通讯能力。它们的科技水平虽不如立方体先进，对人类来说，却也算得上是神祗般的存在。”

很显然，人类并不知晓宇宙中智慧文明的密集程度，但就目前掌握的信息而言，这个数字必定远超曾经预估。先不说天苑四人和那神秘莫测的遗忘者文明，单从立方体近百万年中遭遇的151次入侵事件就能看出，宇宙中不但智慧文明林立，高等级文明多半还占了较大比例。这对刚刚踏入星海征途的人类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们陷入了漫无目的的思考，还是艾瑞斯元首最终打破了沉默，“我首先要强调的是，这一切还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其真实性。

不过，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人类今后的发展之路也会注定坎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作为一个弱小文明，人类有幸得到这个被高等文明视为必争之物的立方体，一旦被它们注意到，必将引来祸端，甚至是灭顶之灾。”

讲到这里，艾瑞斯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犹豫片刻才继续说道，“宇宙远比咱们想象中要危机四伏，立方体对人类来说是福是祸，现在看来，一时也难以做出判断。它的存在，也许本身就是某个高等文明用来引起宇宙争端的导火索也未曾可知。

因此，今后我们对立方体的使用必须慎之又慎，在文明站稳脚跟之前，务必要低调行事，沉默发展。而当务之急，是不惜一切代价，带领人类文明科技跃迁，变得更为先进、更为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在不可预知的威胁到来之前，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在这黑暗的宇宙中存续下去。”

艾瑞斯的目光随着情绪起伏，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被逼无奈走向了星辰大海，为了文明的延续，也只能将这条路走到底了。”

看着一张张惨淡的面孔，他明白，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盘旋在人类文明头顶，未知与迷茫侵占的大家的心神，商议和讨论只能让人们越陷越深。眼下最需要的，是有人来确定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甚至不需要有对错之分。

最终，元首定了定神，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决定做出如下安排：首先，继续和赛佛里昂深入交流，争取从它那里尽可能多的找到解答疑问的线索。第二，不管比邻星是否被天苑四人占领，人类的远航目标，依旧还是这个距离咱们最近的恒星系。和平谈判也好，宇宙战争也罢，总之，一定要将比邻星系变成人类文明的新家园。”

作为文明领袖，艾瑞斯显然具备一种魅力，一种影响身边人情绪的强大魅力。说完这般文明的发展规划，仿佛一阵旋风吹过，人们心中的阴霾立时消失，眼神也再度坚定。

文明的未来之路还充满狂风恶浪，人们心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熊熊烈火。

只是大家不了解的是，艾瑞斯为人类文明制定的规划还远不止于此，他在等待文明恢复元气的一天——将天苑四科技全部融汇贯通后，人类将组建更为先进的舰队，直奔天苑四恒星系，寻找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开启人类文明收集天启数据残片的漫漫旅途。

“宇宙中没有天生的高贵文明，人类的未来，要靠人类自己去争取。”

元首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