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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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褚墨在劫雷停下时,就对最后几道雷的威力有所准备,随即它们一起降下,虽有些意外,却并不失措,见躲不过,便抬剑朝着劫雷斩了过去。
褚墨这一剑斩得干脆利落,剑锋之间隐隐有金光覆盖,若非电光笼罩,恐怕在场早有惊呼出声,竟是剑意。
一个正度筑基雷劫的小修者,便领略了剑意,也难怪天道不容。
褚墨迎着劫雷,随即被淹没在一片刺眼的雪白电光之中。
这劫雷是冲着要褚墨灰飞烟灭来的,褚墨虽刚悟了剑意,但到底修为太低,不消多久便修为用尽,好在这是最后一道劫雷,褚墨接了半道,剩下的倒是要不了他的命。
硬生生接下最后半道雷,褚墨坐在坑里,咳出一口黑血,他身上衣裳早已烂得不成样子,微微一动便碎成一片片的,面上更是灰头土脸,皮开肉绽。
劫云不甘心地散去,一道金光洒下,褚墨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体内的灵力也如同奔腾的大河流向干涸的丹田,他筑基了。
金光散去的瞬间,正发蒙呢,褚墨发现视野里多了一双鞋,抬眼便见到迟无尚朝自己弯下身,紧接着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随即胳膊一紧,整个人便被腾空抱了起来,转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小花猫,还愣着作甚要为师给你沐浴不成”
听见迟无尚的打趣声,褚墨才发现浴桶内的水正汩汩冒着热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尘埃的手,加之衣服下空空荡荡的,难得有些难为情。
“从小到大为师不知替你沐浴过多少次了,这会子长大了还难为情呢。”迟无尚笑道,随即叹息道“罢了,徒儿大了,为师也不留在这遭人嫌弃了。”
说着他便开门走了出去,褚墨直到泡进热水里,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
迟无尚明明可以捏一个净尘咒就可以清理干净,为何还非得让他回来洗澡深知迟无尚善变的褚墨很快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洗漱完盘坐在床上,褚墨这才发现被压在枕头下动弹不得的小绿,显然是方才被迟无尚下了禁制,他笑笑将它放在手腕上,在它“嘶嘶”的小声控诉中沉下心来开始整理先前在雷劫时的收获。
虽然在最后斩向劫雷的那一剑已隐隐有了剑意,但他却深知,这剑意有形无神,距离真正的剑意还差了一些东西。
思及此,褚墨拿出那道迟无尚的剑意,重新凝神体悟。
或许是境界的提升,也或者是自己已有所领悟,他这次却是看到了先前不一样的光景。
不再只是单纯的敬畏与震撼,他还看到了道。
褚墨再睁眼时,眼底有金光闪过,原握在他手中镌刻着剑意的石头已化作细灰,他拿出剑跃跃欲试。
经过雷劫的洗礼,覆云似是比先前多了分灵性,察觉到褚墨的心意,剑身也兴奋得嗡嗡作响。
摸了摸剑身,褚墨按捺住试剑的冲动,收起覆云开门出去。
此时正当晌午,若未外出,迟无尚应当在书房内,褚墨走到书房门口敲门,果听一声“进来”,便伸手推门进去。
迟无尚正握着笔,面前摆着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大半,褚墨大概辨认得是一张丹方,见还有几排,他便站到一旁等。
“徒儿过来。”迟无尚招呼道,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地上,“把这些收起来,路上读。”
褚墨这才见到那地上竟有一个半人高的书筐,里面层层叠叠放了不下百余本书,他蹲下翻了翻,这些书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翻开还能闻到一股新鲜的墨香味,抬头望向迟无尚,“师尊,这是做什么”
迟无尚写下最后几个字,侧头看向褚墨,笑道“为师先前答应徒儿筑基后带你游历天下,徒儿可是忘记了”
“那这些书”褚墨记性素来很好,自是没有忘记,但他可没听说过路上还要考校功课的。
“你闭关这两年,为师给你准备的一些读物,里间还有几箱,一齐带上。”迟无尚向后室指了指。
意识到迟无尚的笑容有些不对劲,褚墨甚至没来得及深究自己闭关了两年的消息,便往里间走去。
果见角落上码得齐齐整整的十几个大箱子,按照每箱一百本书算,这里至少得有一千多本书,还不含其中可能还有许多玉简。
哪怕褚墨是个爱书之人,见得这么多书也有些头疼。倒不是怕看不完,而是迟无尚安排的功课着实不简单,他要求褚墨看的每一本书,都要识其文,会其意。简言之,就是每读完一本书,必须作一篇书论。
如今书房东南角的那一个最大的书架上,便全都是褚墨写的书论。
这些书要看完很简单,但若是加上作文时间,恐怕没有三两年下不来,这还不包括在路上的时间。
思及此,褚墨都有些想放弃与迟无尚一同出游了。
却不料迟无尚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我已经打点好了,赶紧收拾上,咱们即刻出发。”
褚墨“”
自两年前褚墨筑基引来雷劫,他原本在宗门内便赫赫有名的名声更是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而他雷劫后便开始闭关之事,更是被传得五花八门。
有说他筑基失败受了重伤,闭关是在养伤;有说他筑基成功,一举冲上了金丹的;更有传言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度过雷劫,死在了里面。
不过没认出来澄清,最后这些传言也只是小范围传播,反正褚墨是彻底出了名。
好容易听闻褚墨出关,众人也顾不得迟无尚素来威仪了,纷纷向临霄峰涌去。
却不料褚墨一醒来便被迟无尚风风火火的带出宗去,让赶来探望的众人扑了个空。
全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褚墨正半靠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耳边传来车夫与迟无尚的对话。
车夫姓王,自称家中行二,便叫王二,也不知迟无尚是从哪里找来的,长相憨厚,个头中等,却还算健谈。
王二道“老爷,小公子可真是好学,这一路下来看了不下五本书了吧您这一路是要带小公子去科考”
迟无尚道“科考要等明年开春,现今四处走走。”
“可不早着呢嘛,小的嘴多,还请勿要见怪,您倒是比前些年看起来年轻了些。恕小的冒昧,这小公子是您的”
“家弟。”迟无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可像”
“我说了您可别怪我,我觉着您俩不太像兄弟,倒像是”
“父子”
“咳咳小的可没这么说,小的只是觉得,您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似是要长上许多辈呢。嘿嘿,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不会说话,还请不要见怪。”
“不会。”
听着到迟无尚淡淡的回应,知晓他性子的褚墨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难得见迟无尚吃一回鳖,竟然还是在一个老实巴交的车夫手里吃的,实在有趣。
“读完了背一遍给我听。”迟无尚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来,褚墨表情一僵,赶忙把最后几页翻完。
王二有心劝迟无尚不要对褚墨如此严苛,又下意识对他有些畏惧,这一犹豫之下,便听得褚墨的背书声传来。
王二没有学问,自是不懂那些拗口的书面语,却也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背,完完整整听完一篇,心里对这“父子”二人更是肃然起敬,心道明年春闱必然会有这少年的名字。
想到未来的大官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车上,心里也不由得骄傲起来,连抽鞭子的力道都轻快了许多。
倒是没发觉王二的心思,褚墨一字一句背完全文,随即白了自背书时便钻进车厢的迟无尚一眼,“小气鬼。”
因着车厢不大,迟无尚只能半蹲着,见褚墨白他,便跟着笑了,道“方才可是你先取笑我,如何又说是我小气”
褚墨将书放好,又重新拿出一本,低着头翻开,也不看迟无尚,“是了是了,父亲大人,是孩儿错了,不该取笑您。”
被褚墨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一噎,迟无尚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也不知谁才是小气鬼。”
一把拍开迟无尚的手,褚墨朝迟无尚做了个鬼脸,“父亲大人赶紧出去吧,您呆在这打扰到孩儿念书了,若是明年春闱不中,可就不能为父亲争光了。”
见褚墨越发得寸进尺,迟无尚也不恼,哈哈一笑,看向褚墨手中的书,“明日这六本书论早些交过来。”
褚墨翻书的动作瞬间停下,再抬头去看迟无尚时,他已经掀开车帘出去了,登时暗恼自己有些忘形了,忙翻出纸笔来开写。
“老爷,小公子,启城到了。”
王二的声音传来时,褚墨正在写第二篇书论,听见启城二字,他笔尖顿住,好一阵才重新落笔,只是前写的那个字却是糊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