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小动物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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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pa从来没有过一见钟情？”
近在咫尺的娇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如果不是陆景桓的错觉，女孩大概马上就要哈哈大笑了。
而他显然没感觉错，才憋了两秒不到，崔雪莉就放声大笑，好像听到了多么诙谐的笑话一样。
笑得陆景桓莫名心虚，挠着头检讨起自己的话是不是真有问题。
检讨不出来，他由衷发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就是很好笑呀。”
水蜜桃女孩抿起上扬的嘴角，“谁都有过一见钟情的时候，只是有的人不会承认而已。”
陆景桓显然觉得这话太绝对，他自己就是亲身例子，“可我真没有。”
“是真没有，还是有过，但是不认为是？”
“额…有点绕啊雪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一见钟情不是挺浪漫的一件事吗？我看漫画电视剧里都那么演。”
“才不浪漫呢。”
女孩瘪着嘴哼唧了一下，“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的另一种说法？”
“这不一样吧？”
陆景桓歪歪脑袋，“见色起意听起来就好……猥琐，这种生理上的事，谁没有过？”
“一见钟情不也是生理上的嘛？”
水蜜桃女孩略微往前倾，戳了戳他的额头，“因为长相，因为身材，因为身上的味道、说话的声音……而产生的一见钟情，不都是生理上的感知吗？”
“哪有那么庸俗…”
“可人类本来就是再庸俗不过的生物。”
“所以无数艺术作品里宿命般的相遇，不过是见色起意的换个说法？”
“唔……可以这么理解。”
“那喜欢甚至爱这种情感，真是有点廉价啊。”
水蜜桃女孩的眉毛略微抬了抬，认真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头发为了配合拍摄已经染成浅金色，更显得面色苍白。
或许是错觉，崔雪莉总觉得对方消瘦了不少，以往显着的存在感不经意间悄悄消弭。
时间仿佛在对方身上倒退，变出一个比《学校2015》里还稚嫩的少年。
“oppa，是你把人类最朴素而直接的情感过于神话，捧上了自己都驾驭不了的神坛。”
陆景桓没有说话，面露怔然。
明明是在讨论演戏的事儿，他的思绪却飞到不知何处。
女孩察觉到他在走神，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知道陆景桓最近身上那些错综复杂的情事，但能察觉得到对方流露出来的失落。
即使不纠结“一见钟情”这样的核心问题，处于这些状态的人，现在又怎么演得好一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少年神明呢？
他或许是做了对不起承完xi的事情吗？
又或者是和大家一样，被这个名利场里无处不在的诱惑给俘获？
他现在是感到愧疚吗？还是觉得自责？还是面对失控的局面之后，忍不住茫然无措起来？
崔雪莉不得而知，但猜想多半也绕不开这些事。
他的事业一帆风顺，能够被纠缠住情绪的也就只剩下感情。
但女孩也不打算追问这些。
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在此之前只需要，等待。
就像对卢景焕最大的期望是健康、幸福就好。
女孩对陆景桓，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要求也很简单。
或许一开始的欺骗和隐瞒是不得已，但她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一个坦诚面对自己的陆景桓。
无论关于最近的琐碎烦恼，还是关于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陆景桓回归神来，水蜜桃女孩的话题也只围绕着演戏，她甚至分外开朗。
“所以，不要纠结别的，装作自己是第一次见到我就好了。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现在的我，应该也会心生好感吧？”
女孩皱了皱鼻子，嘿嘿一笑的模样颇有些臭屁。
“肯定会着迷，跟圈里别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陆景桓不觉得她骄傲，只觉得这样的小嘚瑟很可爱。
就算是骄傲，女孩也完全有这个资格。
她的相貌本就是最受半岛人青睐的那一挂，年幼时是谁都忍不住往怀里抱的口袋妹妹，长大了也很受欢迎，一直是各大品牌商的广告宠儿。
偏偏时尚资源也很好，半岛本就是时尚坑地，S.m拥有的时尚资源更是近乎于无，唯独她频频受各大杂志青睐，待遇堪比一线模特。
圈内人气也好到夸张，陆景桓的记忆中，雪莉身边从来就没缺过追求者，上到大前辈甚至一线演员，下到后辈年下男，都有为她着迷的。
（作者君吃到的很多瓜口径都挺统一，就算是最有争议的那两年，雪莉在圈内的人气也超级高，完全是t0级别）
“会着迷就好，那不就是我说的见色起意，oppa口中的一见钟情？”
“好像也能这么理解……”
“不是好像，完全可以！”
水蜜桃双手叉腰，煞有介事指着陆景桓，“明天的拍摄不容有失，oppa必须对我一见钟情！”
“噗……”
可能是她语气太认真，陆景桓莫名觉得有点喜感，“遵命…”
……
……
……
因为母亲再婚，雪莉跟着从首尔搬到了异国他乡霓虹乡下。
浮云镇是继父的老家，因为自己的父亲年事已高，继父要回来接手经营家乡的老旅馆。
从首尔到浮云镇，雪莉很难说得上开心，她刚刚才成为一名签约模特，现在来到异国他乡，演艺之路只能就此中断。
这是一个临靠海洋的小村镇，气候温和，森林茂密。
虽然恬静而宜居，却也是可以预见的无趣，对于十五岁的雪莉而言，即将开展的新生活肯定很无聊。
第二天，继爷爷宴请了镇上的人来吃饭，父母忙着招待，百无聊赖的雪莉溜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耳畔海风连绵，朝着大海望过去，起伏的海面非常不平静。
散步到一处林道口，看到一块写着【禁止入内】的牌子，胸有郁结的雪莉当然没当回事，径直走了进去。
没走上几步，景色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被山林和礁石围起来的海，四下只有风声和潮水声。
或许是错觉，雪莉总觉得眼前的这一片海，分外安宁。
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时，赫然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闯入者。
静谧的海中还有一位少年，淡金色的头发，皮肤白皙，矫健的身影无比自由，让人目不转睛。
待对方不紧不慢转过身来时，雪莉面露怔然。
湿润的金发之下是一张滴着水珠的清俊面庞，少女几乎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年少的神明，是这片山与海的守护者。
年少的神明也发现了他，从礁石上捞起衣衫，就这么披在肩上，缓缓朝雪莉走近。
呆在原地的少女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走到了眼前，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仿佛把少女当做了猎物。
首尔长大的女孩从未见过这种野性而直白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却跌坐在一块礁石上。
金发的少年神只偏偏还在靠近，面对她依旧仰着的头，缓缓俯下身来。
两人的额头几乎要碰到时，少年这才缓缓开口，“不准对任何人说。”
少年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看着他缓缓把上衣套上的背影，雪莉这才明白。
原来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妖怪”、“精灵”、“守护神”，而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偷偷闯进这片禁止入内的海域。
可是他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阴沉晦暗的天气里，只有他光芒四射，耀眼得像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
“cut！！”
当雪莉为金发少年驻足时，一道被扩音器增幅的口令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两位主角从戏剧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世界。
“雪梨酱！完美！”，导演山户结希捂着胸口，一副少女心泛滥的样子。
她旁边的朝仓老师也不遑多让，脑海里描绘过无数次的画面，如今终于出现在了现实，确实是一种奇妙而激动的体验。
不，朝仓老师甚至觉得，就算是原着里的人物走到现实，也不会比眼前这对年轻人更有氛围感。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宿命中的相遇！！！”
面对老师们的夸奖，陆景桓和雪莉相视一笑，默契地挠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
陆景桓是真不好意思，毕竟昨天还跟个愣头青似的，让大家好一阵担心呢。
雪莉是用不好意思掩饰尴尬。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于快了，整个人像才起了鸡皮疙瘩似的，全身发毛。
才直面陆景桓刚才狩猎一般的眼神，她一时间还没走出来。
“和分镜里有些许偏差。”
夸完山户结希导演才扶了扶眼镜，开始复盘，“原本涣君在海里的反应是带着点着急的，因为你擅闯禁区还被人发现了，所以急着上岸威胁雪莉酱。
“而雪梨酱是因为你气势汹汹地走到跟前，所以下意识被吓倒，跌坐在地，而不是恰好坐到礁石上。
’“但……”导演歪了歪脑袋。
“但你们刚才的演技很自然，动线比分镜里还合理。”
朝仓老师替山户结希总结，“动作更克制，但氛围感更足，尤其是涣君的眼神……”
“斯国一内……不愧是演技天才。”
雪莉听得暗自点头，她刚才就是被那道眼神唬住了。
一是太过凌厉，二是剧本里完全没有，所以才情不自禁往后退，跌坐到礁石上。
她刚才压根没有演，就是下意识反应。
有这样的完美发挥打头阵，后续机位的补拍顺利得过分，大家麻溜转移去拍下一幕。
一边赶路，主创们也没忘了答疑解惑。
“这是涣君自己的构思吗？对角色有了新的理解？”
把有些湿润的棉白上衣敞开领口通风，陆景桓没注意女Staff们的眼睛都直了，笑着点点头。
“算是吧，昨天跟雪莉对戏的时候，得到了一点新的启发。”
“噢？”
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水蜜桃女孩没吱声，但嘴角有了笑意。
她哪知道自己给了什么启发，估计又是这人在乱甩功劳。
“我跟雪莉讨论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的区别时，雪莉的有句话让我很有感触。
“所谓的喜欢、爱，其实就是人类最朴素而直接的情感而已，只是我们自己过于神话，将其捧上了自己都驾驭不了的神坛。”
“……”导演和编剧想不出这怎么就启发到他了，静候下文。
雪莉自己都纳闷着呢，看着近在咫尺的欣长背影，下意识抬手戳了戳。
不高不矮，刚好是右腰往上的位置，那是他俩的“默契穴位”。
陆景桓的反应如女孩预料中不咸不淡，随手往后拍了拍，跟驱赶讨厌的蚊子似的。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男主身上，最显着的特点——神主氏族被认为是最接近神明的人，而天生气场卓绝的桓一朗，身上沾染着那一份神性。
“以前我一直很疑惑，一位带着神性色彩的少年，要怎么去展现自己的爱和喜欢呢？好像无论如何都会落入俗套。
“正是雪莉的话点醒了我，喜欢和爱，都不过是人类最朴素而直接的情感而已——它就是下意识的，是生理上的，是……带着动物特征的。
“或许神性和兽性带着点异曲同工之妙，都毫不掩饰，大道至简。
“最朴素而直接的直视、炽热的眼神、直白的占有欲，既像未开化的野兽，又像最天真的孩童，或许就是神爱人的方式。”
察觉到女工作人员的目光让自己凉飕飕的，陆景桓不动声色扣上了上衣扣子。
“所以我尝试把这份感觉代入到角色里，好像取得了还不错的效果。”
导演一脸可惜地收回目光，这才看向他的脸，“岂止不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朝仓编剧也忙不迭点头，“涣君对人物的理解和我构思的不同，但结果而言却是契合的。
“在漫画里，细腻的画风展现纯粹而带着隐喻性质的爱恋并不难，但想要达到同样的感觉，对拍摄来说是个大挑战。
“涣君自己的人物拆解，把人物的所有行为合理化了，也能进一步降低拍摄难度，我认为非常棒。”
嗯，听到这里，陆景桓认为不是单纯的彩虹屁了，看来身为原着的朝仓老师算是认可了自己。
而不是之前一副你说什么都对对对对的语气，虽然是挺宠溺啦……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只有一个人好像不太乐意。
前往下个目的地的沿途小路全部临海，趁着海风吹拂之际，身材高挑的水蜜桃跳到了陆景桓背上。
动作突然，起跳大胆，却有惊无险安稳着落，金发少年宽阔的背，成了女孩的驾驶舱。
“莫？”陆景桓连一个踉跄都没有，顺手勾起她的腿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
“所以……oppa刚才是在扮演动物咯？”
被海风吹乱头发的少女躲到他脑袋背后，紧贴耳廓的低语比大海还湿润，让人情不自禁偏了偏脑袋。
“不行吗？”陆景桓咧嘴笑笑，肩头却被狠狠掐了一把。
“啊？你干嘛生气？”
肩膀又刺痛了一下，陆景桓明白过来。
不是被掐了，是被咬了。
“让你对我一见钟情，不是把我当猎物。”
少女埋在金发少年的肩头，发着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好像……被惹急的小动物。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