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上蔡初战威名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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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将黄巾内应的破坏阻止后,整个上蔡也进入警戒状态,一连天也没发现特殊情况。军民齐出,修缮损坏的城墙,布置防御。
府衙也下达通知,靠近上蔡周围的乡野,人都尽量往城内挤,东西就先别管了,保命要紧。
事态如此紧急,让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战争的上蔡百姓们感到慌乱。
于是骚乱就发生了,加上原本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新旧百姓们的各种矛盾问题,一时间让陈炽也忙不过来。
对此,曹真解释道,黄巾贼很有可能会入侵上蔡,但是请乡亲父老们不要担心,不要慌张,他们必定守卫上蔡,必定保大家无恙。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能消除人群里的个别声音,主要是曹真毕竟没什么威望啊,而陈炽也说不算是众望所归。
那这就没办法了,如果一定会有战事发生,他就必须得赢,这样上蔡民心才会尽安。
府衙内,曹真和陈炽正簇拥着炉火取暖,可明显两人都各有心事。
虽然书和酒还在制造,但商队已经停了,外出的运输队也都已经回来驻守在上蔡四门。
“主公,你就料定会有敌人来犯吗?为什么就一定是黄巾贼?”
陈炽不解地问道。
曹真看着炉中摇曳的火焰,道:“我们上蔡地处豫州腹地,袁术虽说常派游骑侵扰,但不可能敢跑那么远,他没这个胆量敢挑衅司空。且这个时候估计他也没心思放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地方。这也是陈到能顺利护送淮南百姓北迁的重要原因。”
袁术看上去是谁也不怕,可别忘了,曹操正是他的克星啊!生生地将豫州从他手中抢过去,打得他狼狈南窜!
而且曹操新迁许都,裹挟天子,风头一时无两,袁术色厉胆薄,岂敢真的冒犯曹操?之所以曹操一直无视袁术的举动,还不是因为汝南这边没什么利益?不然会一直抓着徐州不放?
而且,推算时间,袁术就差不多要称帝了,正忙着呢,哪有空来报复他一个小小县令?
或许对于袁术来说,那些贱民走了最好,留下来的都是真心拥护他四世三公的…
除了他袁术以外,再没有哪个诸侯和曹操为敌还如此深入,专门跑来为难上蔡。
至于别的,曹真也没得罪过谁。而上蔡西南不远的汝南境内,却正好盘踞一群黄巾贼,还搞得那么卑鄙下作,那么不是黄巾贼还能有谁?
“黄巾贼是无恶不作的贼子,距离上蔡如此之近,淮南百姓一路北上,他们会不知道吗?何况我们造新纸、酿新酒,打着上蔡旗号的商队往来各地,却一直相安无事,黄巾贼会看不见吗?”
听到这里,陈炽背后冷汗直冒,脸色一白,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些黄巾贼已经盯上我们了,也许在百姓北迁前就开始了。”
曹真点了点头,黄巾贼这个时候来才搞事情,未尝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等到上蔡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和粮食,他们再来抢。
毕竟他的新纸和新酒才出不久,连许都知道了。就在上蔡邻近的汝南附近的黄巾,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怎么办?黄巾贼可不是黑熊山的土匪,他们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而且人数众多…”
陈炽从未想过上蔡会迎来黄巾的关顾,可现在不一样了啊。陈炽表示他慌了,绕是他再能处事,终究只是一介书生…
“公熙,镇定点,你还要去安抚百姓们呢,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至于如何保全上蔡,就交给我好了。”
曹真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来到上蔡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必定要和黄巾打起来。因为他不能将上蔡治理好,就不会有机会。而上蔡一旦有了生机,就势必会招来黄巾的惦记。
没有谁会放着近在家门口的肥肉不吃。当然了,兔子除外嘛。可黄巾也不是兔子啊。
…
“大人!黄,黄巾贼,来了…”
…
曹真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那黑压压的一片,嘴角扯起一抹玩笑之意,原本心里仅有的一点紧张也在此刻散去。
头裹黄巾,脚踏草履,手持各式兵器,面黄肌瘦,衣着简陋,这就是绝大数的黄巾军的样貌装束。
黄巾军前方有两人,就明显不一样了,似乎正是这群贼人的头领。其中一人看见城墙上挂着的四人,悲痛的大喊道:“柱子!醒醒啊,柱子!”
“虎子!”
“黑子!”
“狗蛋!”
“别喊了!他们都冻成冰棍了,不被我打死,也早就饿死、冻死了。”
那人闻声看去,上蔡城墙上一个披着狐裘的年轻人双手搭在女墙上,打笑着冲他喊话。
那人气道,“混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就不叫刘辟!”
说着就要进攻,旁边一个同样骑在马上的大汉拉住他,“先别冲动!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他娘的!龚都你装什么?合着他几个不是你的人就不心疼了?”
见大汉不让他开打,刘辟破口大骂。
名叫龚都的人憋着怒气,沉着脸道,“你说什么混账话?柱子不是你从我这里要过去的?黑子平日里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没少赏他!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会不心疼?”
接着又压低了声音,“只是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尽量不动刀的吗?”
刘辟一听后半句,这才暂消火气,哼了声别过脸去。
龚都打马上前,高声道,“请上蔡县令搭话!”
曹真一看刘辟和龚都之间似乎有些猫腻,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听到龚都叫话,也高声应道,“我就是!”
龚都闻声看去,城头那个年轻人冲他招手示意,竟然如此年轻。
紧接指着旁边的刘辟道:“我乃汝南黄巾龚都是也,这一位是大帅刘辟,我想县令应该听说过我等的名号。
念及上蔡百姓不易,年关又近,今日只为求财索粮,不为挑事,只希望县令好好考虑一番,莫要惹得刀兵相见,白白流血,各自不痛快!”
刘辟,龚都是么?汝南幸存的两个黄巾头领一起来了,真是给面子啊。
只是龚都这话让曹真直感到可笑,“老子凭什么给你啊?你说要就要,给你脸了还!”
曹真心存玩笑,打算戏弄一番再说。
“但不知头领打算要钱粮几何?”
见曹真似乎有意,龚都大喜,道,“听闻县令到任以来深得民心,是个好官。我等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今日毕后,自然不敢烦扰。”
对于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曹真只暗自嗤笑,就又听见龚都道,“我等也不多要,钱财不取分毫,只要一万石粮,然后再要猪、牛、羊各五十头,美酒百担。”
“没了?”
旁边刘辟赶紧道,“还有美酒的配方一并献出,不然老子要你上蔡血流成河!”
“对,劳烦县令将新酒配方超抄录一份与我,我兄弟只好这酒,还请成全。”
听到刘辟的后半句,龚都心中不喜,然而这个蠢货已经说出口来,也没办法了,正好吓吓对面。
见曹真沉吟不语,似在考虑,陈炽急道,“主公,你不会真给吧,万一他们言而无信,开城门时杀进来怎么办?”
曹真当然不给!
别说现在是一时半会没有,就是有也不给啊!
他只是在想,究竟他们到底哪来的勇气敢这么嚣张?就凭千余拿着破铜烂铁,穿着破烂不堪,看上去毫无卖相的黄巾余孽?
汝南至上蔡很近,可就算是最近的两点之间也有几十里的路程,如此寒冷的天气还要跋涉过来,莫不是疯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黄巾已经没有余粮了,能苦苦等到现在才动手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再晚一些,就全部饿死了,寒风暴雪的,天候更加极端,也根本不利于出行掠夺!
曹真稍显为难之色,“二位当家的,小县实在力薄,拿不出这么多啊。”
见状,龚都知道多半成了。多年的劫掠生涯告诉他,第一次要不管你要多少,对方大概率是不会给的,所以你就得尽量往高了要,展现得凶一点,对方一定会讨价,这时,你再说出原本心目中需要的数字,对方就大概率忍痛答应了。
“好,那就粮七千石,猪、牛羊各三十头,美酒五十担,这可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龚都作出不悦之色。
曹真犹豫了片刻,一脸心疼的样子,无奈的道:“便依头领,还请头领言而有信,不要为难我上蔡。”
龚都大喜,摆手道,“好!我龚都说话算话,你快些将东西送出,我即刻退去。”
刘辟也连忙一同允诺道。
接着就在城下百步外等起来。
曹真却暗自冷笑不已。
陈炽急了,正要说话,突然曹真偏过头来附在他耳边一番密授。
陈炽起初一脸疑惑,后来点头不断,脸带笑意的离开。
“王雄。”
曹真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大人!我在。”
王雄连忙应道。
“你之前与这刘辟龚都之流可曾有过交集啊?”
“啊?不曾啊!小的对您那是绝对忠诚呀!”
王雄还以为曹真把他当成和外面的敌人是一伙的,赶紧跪下表示忠心。
“嗯,你在上蔡这么厉害,雄踞黑熊山那么多年,他们没有来和你交流过什么吗?”
王雄想了半天,一拍大脑袋,“有,年前是有个黄巾头领叫什么何曼的来过,劝我加入他们,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世道这么乱,还是在山上呆着安全些…”
说到这里看了看曹真,哪知曹真听得认真,正想着事情呢。
他没记错的话,何曼连同何仪正是今年初才被曹操击败,杀的杀,降的降,还在路上收了一个虎痴许褚,当时曹昂回来时可没少和他说起那个何曼何仪如何如何的可笑,惨败饮恨,那个许褚又是如何如何厉害,能和典韦打得平分秋色…
“嗯,我打算让你去诈降,助我破贼,成了,算你一大功,怎么样?”
曹真低头看着王雄。
王雄惶恐的道,“大人,这,这我怎么能行啊?”
“我说你能行你就行!现在我问你想不想去。”
“这…”
“你不是才说对我绝对忠诚吗?”
曹真黑着脸。
“去去去!”
吓得王雄连忙点头。
“这就对了嘛!”
曹真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来,“不要怕露馅,我略微看了看,盲猜对面和你是一样的智商感人,经过我的事先预演,他们绝对看不出你是诈降!
来,我教你…”
“啊?要不您再说一遍,刚才光顾着心里怕得要死,我啥也没听见。”
“我…我最后只讲一遍!你给我好好听着!不然我先揍你一顿!”
“是是是!”
“你先…然后…再…”
“这样一来,不就妥妥的了吗?懂了没?”
“懂了懂了!小的一定完成任务!”
“懂了就复述一遍。”
“我先…然后……”
“蠢货,错啦!要是他…你然后才……”
“是是是!”
“重新复述一遍!”
“我先…然后…再…”
“嗯,孺子可教也。”
曹真看着已经被“折磨”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王雄,满意地笑了。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刘辟裹了裹破旧的衣服,又灌了口酒,依然冷得难受,不耐烦的道,“他娘的,那小子是不是耍咱们呢!让我们在外面受寒,他在城内取着火舒坦地躺着!”
“你冲我嚷什么呐!”
龚都脸色不好看的样子,说实话,就算曹真去准备东西去了,也不至于这么久吧?他也怀疑是不是上当了。
“龚都!要不是你阻扰老子,老子现在早就杀到城里去了!你看看兄弟们都成什么样了!”
刘辟怒道。
龚都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他们一个个直冷得打哆嗦,有的已经站在原地都快不动弹了。
这天气确实冷,主要还是他们太穷了,连过冬的衣服都缺,要是一直呆着山寨有火可以取暖,自然要好多了。可现在长途远来,什么也没有,寒风凛冽,他和刘辟还好说,那些衣着单薄的怎么挨的住?
自知理亏,龚都只好道:“兄弟们,再坚持会,等东西到手,咱们就回去,喝酒吃肉好好庆祝一下!”
“好!”
人群里一阵叫好,显然这是唯一能支撑他们站在这里的信念。
“哼!”
刘辟重重地哼了声。
场面氛围一时僵硬了。
又是好一会儿,终于上蔡城门“吱呀吱呀”的一声打开,装载着美酒和粮食的马车缓缓出现,同时几个农人赶着猪牛羊在后面紧随。
刘辟一把地摸向腰间配剑,龚都见状,连忙拉住他,摇头作罢,嘴唇轻动,似在说着什么。
刘辟眼角撇了撇,女墙上那不知何时冒起的箭头正对着他们,少说也有几十来支,虽少,也足以对付他这千把余人。半掩的城门背后也露出官兵的盾牌长矛…
“不要轻举妄动,东西到手就就够了,你我之前可是还许诺的。”
龚都低声道。
刘辟将手放下,心中却自有打算,眼下兄弟们已经无力也无心再战,可这鸟气实在不能忍,只好来日再来了。
于是派出人手过去交接查验,吓得那几个农人连忙跑回城去。上蔡城门也急忙关上。
“都没有问题。就是这配方有些看不懂。”
龚都看着手中写满奇怪字符的纸张递给刘辟,刘辟一把抢过塞入怀中。
“管他娘的,回去再好好研究。怎么?你不是一直希望赶紧走吗,倒是走啊!”
“你!”
面对刘辟的无礼,龚都只好忍下。于是回过头来对着城上的曹真道,“多谢县令了!我等自去,还请勿忧。”
“事情都办好了。”
陈炽站在曹真身旁道。
看着离去的黄巾众人,曹真露出诡秘的笑容,“谢就不必了,好好泻泻吧。嘿嘿,好戏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