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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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溪听了这话，鼻子一酸，更觉得对不起东离，就因为自己在她出生的时候守在一旁，从此就剥夺了她作为凤凰在丹穴生活的权利了吗？
她把东离放下，蹲下来对她说：“回丹穴找你的同族吧，他们才是你的血肉至亲。”
东离眼里闪着大大的困惑，“长溪，不要我了吗？”
长溪看不得她的眼神，垂下眼睑狠狠心说道：“不是我不要你了，只是和你的同族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安排，我不能拖累你。”
“我只想和长溪在一起。”东离想要重新钻进她的怀里，长溪却后退了一步，让怀阳抱起了东离。
长溪勉强扯起笑容：“你要好好跟着他们学习，我以后会去丹穴看你的。”
东离瞪着小眼睛，直到明翙他们转身飞上玄机山，她的脑袋始终望着长溪的方向，她短暂的生命里还不曾有和亲人离别的经验。
一周后，她偷偷跑出来看着长溪和白五出海，还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她抛弃了。
“长溪为什么，不要我了。”东离喃喃说道，“是因为他们说我笨吗？”
溯风身形出现在她身边，看着海面上化为小点的人影，呼出一口气，他不必紧绷着远离人族，远离长溪的想法，心情似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只是胸口莫名有点闷。
“溯风。”东离叫他的名字，“你知道，长溪为什么不要我吗？”
溯风低下头，看着小凤凰，“在她做决定前，你和她都说过什么？”
“我说，和她不分离。”
“还有吗？”
“东离不笨。”
“还有吗？”
“东离要拿第一名。”
溯风的眼睛落在海面上，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不能理解长溪放弃东离的原因。试想一下，一个人族带着凤凰在人境招摇过市，必然能满足他们可怜的虚荣心，按理说没有哪个人族会拒绝，可长溪却在去人境前把东离给了怀阳。
他好像意外获得了答案，长溪或许是为了让东离实现第一名的愿望，才将她送到怀阳手上，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女真心实意的为东离考虑过。
溯风突然反思起自己，是不是不该因为长溪是人族又是俞芸的女儿对她心怀芥蒂，她或许是独立于他厌恶的人族之外，特别的存在。
——
长溪看着白五揪出毛发，扔进海里，用狼爪有节奏的敲击了十几下海面，海水中慢慢浮现出来一只巨大的玄龟，他的龟壳十分宽阔，长溪躺在上面都不成问题。
白五先坐了上去，又对长溪说道：“上来吧。”
长溪和阿蛇、狐狸最后拥抱了一下，带着肩膀上的墨羽同样坐上了龟背，不过坐得离白五有些距离。她不怎么喜欢白五，托脑子还算好使的福，她到今天都记得白五把小婴儿时期的她扔进树林里任她自生自灭的事情。
白五悠闲地躺下来，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揪的狗尾巴草，长溪瞥了他一眼，不准备和他搭话，轻轻拍了拍玄龟的后背，“我之前掉进海里，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呀。”
这只玄龟的声音十分厚重：“不用谢，是族长下的指令。”
白五来了兴致，凑过来问道：“籍西大人？他不是早就不问世事了吗？居然会让你们救一个人族？她有什么特别的。”
玄龟答：“我并不知晓，但我们族长有预测未来的神通，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白五目光看向长溪，咬了咬狗尾巴草，“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说不准你以后会是个厉害的人物呢。”
墨羽也有些惊奇，自豪的戳了戳长溪的脸蛋，“看来我们小不点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唯独长溪疑惑不解，她除了天赋比上辈子强些，其他的也都不过如此。上一辈子她只能当个普通除妖师，靠抓小妖怪勉强挣些灵液，一点点提升修为，这一世在修炼上更没怎么用心，她看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成就。
玄龟的速度很快，但漂泊在海上的时间还是有些无聊，白五睡了一觉，看着刺眼的阳光，还有旁边相谈甚欢的一人一妖，主动搭话道：“嘿，长溪，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吗？”
长溪撇过头看白五，“不知道。”
白五说：“你怎么对你的父母没有半点好奇心啊。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他们来到灵域的吗？”
墨羽一听比长溪还来劲：“是啊，她为什么来西北？当时不是你把她带来的吗？来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五见两人的关注点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故弄玄虚道：“这还要从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说起，当时我正在族中……”
墨羽不耐烦的挥挥翅膀，“行了，能不能说重点。”
“啧，真没耐心。”白五拍了拍膝盖，“重点这不就来了吗？溯风大人当时来我们族里找我弟弟白六，非要杀了他。”
“不可能。”墨羽断然说道，“除非你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五不高兴地说：“后来我去调查了，我弟没干什么坏事，完全是溯风大人的火气无处发泄，迁怒于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没说话的长溪问道。
白五看了她一眼，隐去了溯风被人族门派囚禁后来杀光整个门派的事情，只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但是导火索是因为一个叫俞芸的女人。溯风大人爱上她后被她骗着喝下灭灵液，从那之后才元气大伤的。”
墨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艹那这个该死的女人死没死？”
白五摇摇头，“没死，后来还找了个有钱的人族男子成亲了。”
“怎么能这样？”乌鸦骂骂咧咧说道，“太便宜她了，她这种人死不足惜，干脆我们组团把她杀了得了，凭什么让她过好日子。”
长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想到了什么，迟疑问道：“这个女人和我……有关系吗？”
“诶？”墨羽停下了骂脏话的喙，豆豆眼盯盯白五又盯盯长溪，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白五缓缓点了下头，“俞芸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句话好似一记铁锤砸中长溪，让她头晕目眩，半天回不过神来。
耳边是玄龟滑动开海水的轻微水波声，海风刮在脸上微微刺痛，长溪过了很久终于找回意识，回想起曾经听到的只言片语，艰难的想，所以俞芸就是溯风挂在书房中的女人？是他又爱又恨也无法忘却的人？
而这个人……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
可真是荒谬啊！长溪自嘲一笑，听乌鸦在旁边叽喳说道：“小不点，不许回去认你的亲生父母！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都是她害得溯风大人灵力大幅衰减的！你要是有良心就不该去找她，阿蛇对你还不够好吗？”
白五拉住激动的墨羽，从中劝和，“不管怎么说，长溪也是那个女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不能替她做决定。”
乌鸦忍了忍，把那句“你要是敢认她我就和你绝交”的话咽进肚子里，省得他好像胁迫长溪不认六亲不认似的。
长溪见两人安静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她的决定，终于说道：“这样的父母，我不会认。”
她又对白五说：“你将我送到人境就行，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不行。”白五说，“溯风大人特意嘱咐我将你送回延城，我要是没做到，你出了事情我怎么交代。”
“延城？”长溪摸了摸下巴，倒是和她老家粟城挨着，“行，把我送到你就走吧，溯风赖不上你。再说了他就是嘴上说说，不在意我的。”
“溯风大人一直护你周全，怎么不在意你的安危。”乌鸦拍起胸脯，“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很厉害。”
“好，我知道。”长溪笑笑，没把乌鸦的前半句话放在心上，他一向无脑吹捧溯风，听不得别人说溯风半句不好，所以他的话当真不得。
“诶？凤凰？”躺在玄龟背上的白五突然指着天空说道。
长溪立马往天上望去，火红的凤凰朝他们飞来，转瞬落在了长溪的眼前，是东离。
她诧异说道：“你怎么飞来了？飞了多久？累不累啊？”
东离一股脑扑进长溪怀里，闷声说道：“我不要第一名了。”
“啊？”长溪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一愣。
东离抬起头，解释道：“溯风说了，长溪和第一名，只能选一个。我选长溪。”
白五羡慕说道：“她认准你了。”
长溪捋着东离的羽毛心里百感交集，她一方面高兴东离选择自己，一方面又难过自己毫无本事，帮不到她，一想到她会被同族排斥，长溪就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这时候，乌鸦煞风景地说道：“连小东离都分得清和谁关系亲近，某个小不点可不要到了人境见到有钱父母就昏了头，忘了是谁把她养大的了。”
长溪白了他一眼，“行了，不用时时刻刻点我，我说不认就是不认。”
白五还是担心他们四处瞎跑，惹出什么幺蛾子，便说道：“溯风大人也是希望长溪能认回自己的父母。”
“嘎？”乌鸦瞬间不说话了，他不会忤逆溯风的决定。
长溪却想，她都去人境了，溯风还管得着她做什么吗？
——
一人三妖吵吵闹闹过了七天，终于到达了人境延城。
延城在人境东南边，因为商业发达，是经州最繁华的都市之一。
长溪迫不及待地想要转道去粟城，白五硬是拉住她，穿过集市，拐到一条相对清净的街上，指着前面的路说：“再走五十米就是钱府了，他们门口挂着块牌匾，你准能找到，我就不送你过去了，最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长溪扭开头，拒不配合，“找不到，我不识字。”
乌鸦早已变出人形，他张了张嘴，“我、我也不送了，我们就到这吧。”
长溪看见他们俩就来气，“你们一个个把溯风的话当圣旨，怎么半点不听我的意见？是我认父母还是溯风认父母啊？用得着他安排我的人生！”
墨羽赶紧踮起脚捂住她的嘴，“可不能这么说溯风大人。”
长溪甩开他的手，“我就要说，当着他的面也这么说！”
“小姐？！”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异常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长溪抱着东离不明所以的转过头，看见一个大婶和一个小丫头手上挎着竹篮子直奔自己走过来。
那个大婶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姐是您吗？一定是了，长得和夫人一模一样。”
长溪警惕地后退了几步，靠，这两个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