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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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姐怎么了？”李德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望着昏迷的顾悠然不知所措。
脱下羽绒服包裹住了顾悠然的身体，谢程鑫声音沙哑无力，他抬起眼皮道：“抱她回考察站，我回去取热水。”
说完，他转身向着考察站的方向跑去，单薄的衣物很快被乌雪覆盖，那瑟索的身体内一股不知名的信念支撑着他迈开了灌铅的双腿。
李德超吃力的抱着顾悠然，咧着嘴走回考察站。
“悠然姐，千万别出事啊！我们队就你一个女生，你要是走了，我们这群大老爷们谁照顾啊？”
“那两个人比我这个富二代还懒，衣服袜子一起洗，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不管管他们，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们害死……”李德超口中呼出一团团白雾，但很快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一路上喋喋不休，给死寂的孤岛添了一份俏皮的喧嚣。
……
浴室的门被推开，张宇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到客厅，长时间的跋涉不仅摧残了精神，也掏空透支了身体。
“咕~”张宇面色窘迫，目光游离四周，看到了谢程鑫的背包，顿时大喜。
拉开他的背包，找到了许多零食。张宇哼着小歌将手偷偷伸进包内，在背包内摸索着。
一道白色的身影晃过，裹挟着寒气扑向张宇。
张宇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来，笑容僵在了脸上。
谢程鑫一身霜雪，他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张宇，不作停留，跑进了浴室内。
张宇心虚的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和豆干，原封不动的将拉链拉了回去，然后将零食揣到了袋中。
他转过身来，伸手悄悄拭去额头的冷汗。
突然，一个青色的苹果在他的瞳孔中愈来愈亮，最终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咕咚！”他的喉结不经意之间滚动了一下，然后伸长了脖子用眼光地毯式的扫遍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将魔爪伸向了青苹果。
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张宇赶紧将青苹果放到了嘴边，想要先斩后奏。
谢程鑫无力的扶着墙壁，不停的喘息，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在他抬头撑起沉重的眼皮的瞬间，张宇一口咬下了青苹果。
“咔嚓！”清脆的声音如玻璃的破碎声，刺耳尖锐，在谢程鑫的耳畔回荡。
他的瞳孔急速收缩，张宇鼓起的左腮随着上下颚的闭合而滚动。赤红色的瞳孔内针芒剧烈颤抖，深邃死寂的潭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吃了我的苹果！”谢程鑫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怎么了？反应这么大，要不……我还给你？”张宇被吓到了，松开口试探的询问。
“咳咳！”突然间，谢程鑫面色变得苍白如纸，眉头凝重起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缕蓝色的液体顺着嘴角蔓延，从干裂的唇间缓缓溢出。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那个平时冷静的男子此刻的眼眸中涌动着悱恻之情。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的贴在额头，彼此交错的黑发间雪白的雪花渐渐消融，凝聚成一颗颗的水珠吊在发梢上，久久不愿落下。
“愿上帝保佑，我没有害了你。”谢程鑫悲苦的笑着，仰头失神的望着灰白的天花板。
张宇惊慌的退后两步，手中的青苹果猝然离手坠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倒在了谢程鑫的脚边。
“你是什么意思？”张宇的眼珠微微颤抖，谢程鑫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谢程鑫伸手掀起单薄的衣物，露出爬满天蓝色血管的胸膛，血管交织在一起，如密密麻麻的蛛网，随着血管跳动，张宇的眼帘之中一个恶魔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我称它为SRVS4，SRVS3的突变体，感染这种病毒血红细胞中血红蛋白的Fe2+会被Cu2+所代替，使血液呈现诡异的蓝色。这种病症我称它为血天蓝！”谢程鑫伸手拭去了嘴角的蓝色血迹，沉声道。
“你早就知道自己感染了，为什么隐瞒实情！”张宇冲到谢程鑫的跟前，一把攥紧他的衣领，将他抵在了墙角。
谢程鑫没有挣扎反抗，垂下眼帘轻轻说道：“SRVS4的抗原决定簇与血红蛋白很类似，也就是说它在理论上只能通过血液接触传播，如果以其他形式进入人体，都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发现并消除，对正常人而言，SRVS4的传染性极低，甚至比不上普通禽流感的传染性。所以，我只要不与你们发生血液接触或者性接触，你们都不会感染SRVS4。”
张宇松开谢程鑫的衣领，眼眸深处闪过异芒。
“所以你与顾悠然分手了？”张宇顶着他憔悴的双眼。
谢程鑫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痛苦的颤声道：“我不能害了她。在飞往北极的路途上我发现自己被感染了，以前学过病毒专业，我用光学显微镜观察了血红细胞的行为，并利用电子显微镜找到了SRVS4的抗原决定簇，发现了它的传播途径，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在病死之前佯装迷路掉队，将自己葬在这座无人问津的孤岛上。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它不能被称作SRVS4，它不具备超级病毒的快速传染性与致命性。”张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幽幽的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谢程鑫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中涌起了波涛汹涌的巨浪，“从我感染SRVS4起，至今一共72小时，体内近一半的红细胞已经无法正常发挥作用，所带来的后果是机体长期处于弱氧状态，大脑供氧不足，出现乏力，虚弱，呕吐，眩晕，头疼等症状。”
“更严重的是人体无法进行正常的代谢，肝脏快速衰竭。而且由于神经出现永久性损伤，会时常出现幻觉。SRVS4的致命性比SRVS3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血天蓝具有24小时的潜伏期，这24小时内不会表现出任何症状，其通过血液传播的途径一旦进入血库，后果将不堪设想。更恐怖的是它会通过性接触传播，这是继HIV后又一例通过性接触而传播的病毒。”
“不仅如此，SRVS3是DNA双链病毒，而SRVS4却是世界第一例四绞链病毒，证明了权威病毒学家葛子逸的猜想，其十字架结构（示意图：╬)非常不稳定，甚至比单链DNA更加容易发生基因突变。”
“SRVS5的出现恐怕也不会超过十年。”谢程鑫蹲下了身体，双手抓着头发一字一字的如实道来。
“所以我们担心的还是到来了对吗？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而你是第一个牺牲者。”张宇攥紧了拳头，当SRVS4出现，他知道他无法躲避。
曾经父亲为SRVS3奉献了一生，而他也不会做一个胆怯懦弱的人，与他而言，SRVS4就是他最大的敌人，此生不共戴天！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会死很多人，包括你。”谢程鑫伸手在地上将青苹果捡了起来，青苹果的咬痕边缘浸着淡淡的蓝色血迹。
“很抱歉，最近上火，牙龈出血了……你可能中奖了。”谢程鑫望着张宇愧疚的说道。
张宇沉默，指尖几乎不可见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宇面无表情，淡淡的耸了耸肩，“这会很酷，不是吗？死前顺手拯救一下世界，在美女的怀抱中望着她梨花带雨，索求一个初吻撒手人寰，留下一个传说什么的，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谢程鑫怔了半饷，旋即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是啊！很酷！”
“那替我保密喽，英雄总是不愿露出真面目的。”张宇朝着谢程鑫伸出宽大的手掌，挑了挑眉头，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谢程鑫伸手与他相握，轻声道：“彼此。”
“那现在我不欠你了。”张宇掏出揣在口袋中的压缩饼干和豆干，漫不经心的笑道。
谢程鑫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眶微红。
“你个傻币，就知道偷吃我留给悠然的零食，没出息，熊样！”谢程鑫忍不住骂道。
张宇没有反驳，轻哼了两句，自顾自的埋头吃了起来。
谁都没有揭穿彼此。
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下隐藏了多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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