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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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2日，周一
经过看似平静的周末后，股市终于又迎来了新的一周。
9点半开盘后不久，天鹅股份的股价迅速上冲到了7.50元，10分钟后又是一波极速上扬，直接冲到了7.78元，成交量急剧放大。
冷小芙在开盘后不久，以7.41元的均价平仓了所有区晓华的融券盘，这一战终于划上了句号，最终账面收益接近八千万。
因为提款和销户必须第二天处理，在她处理好了其他收尾工作后，打了车从酒店往元泽资本的办公楼而去。
十点半，她走进还没有挂牌的新的办公区间，推门走进区晓华的总监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穿着西装的、头发剪的干干净净的潘尘岳，他边上坐着笑靥如花的李若惜，另一侧，坐着穿着套装，一身干练的韦婉茗。
她朝坐在当中的区晓华点了点头，区晓华明白她搞定了交易的事，示意她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再介绍了。”区晓华开门见山，不容旁人插嘴。
“今天天鹅股份走势非常强劲，但我们公司的资金还没有到位，因此目前只能观察走势，今天我请大家来，是想说一下我们的工作机制和分工。
“不过之前，我还是要说明一下，下面这些分工和工作机制是基于周三前伊都资金到位为前提的。”
“要是不到位呢？”韦婉茗问道。
“要是不到位，那我就得让出这个位置，届时，由谁指挥还要听赵老板和虞老板的。”
冷小芙瞄着眼睛看着正襟危坐的潘尘岳，他的一侧头发里那束红发不见了，他的嘴唇好像破了，潘尘岳看见她走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倒是他身边的李若惜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目前阶段我的分工安排是这样的：赵太太负责公司内务工作，小潘负责公司技术安保，韦小姐负责公司与银行、券商的沟通，我负责投资计划，小芙做我的助手。”
区晓华手里的笔在空中舞着，他称呼韦婉茗为韦小姐，这让冷小芙感到了两人关系的微妙变化。
“这不是和在汇通源一样吗？”韦婉茗笑了。
“怎么能一样？”
“区总，在汇通源的时候，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让我去与银行联系，不让我参与投资计划讨论和执行，我没意见，因为我是你的兵。现在我是代表鼎峰投资和虞总的代言人，你也不让我参与投资计划吗？”
“呵呵，韦小姐这么想参与投资计划。”区晓华知道他这个安排会引起韦婉茗的不满。
“当然，现在的天鹅，已经不是你那个时候的天鹅了，你知道它上涨的逻辑是什么吗？”
韦婉茗的话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哦，你要和我谈逻辑？”
“不敢，我只是请教。”
“我看不出有什么逻辑，除了抢反弹外。”
“那我建议你还是让我参与投资计划，否则如果达不到虞老板和赵老板的要求，可别怨我。”
“赵太太的意见呢？”区晓华看向李若惜。
“这位韦小姐我不太熟悉，不过韦小姐目前的身份还是鼎峰投资的投资部代理总监，鼎峰马上要被元泽收购了，新公司的出资方里并没有鼎峰投资，至于虞总的代言人，毕竟还没有官方的认证，要是韦小姐哪天出任了德亨投资的投资总监，我倒是支持韦小姐的提议。我只是给区总提个建议，具体的决策，还是区总定。”
李若惜这一通说，彻底堵住了韦婉茗茗的嘴，让她的提议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起来。
“韦小姐，你一个人没法同时代表鼎峰投资和德亨投资，我看赵太太的提议很好，哪天你被德亨投资正式任命了，我马上安排你负责投资计划。”
韦婉茗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好，那我们就先这么定了。这两天大家不用来上班，等柯总的资金到位后，我再通知大家。”
“那好，区总尽快催一下柯总，最好这两天把合同签署掉。”
“赵太太，我会尽力的，下午我就和柯总讨论这个事。”
“嗯，那静候佳音了。”李若惜的眉梢挑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向冷小芙。
“冷小姐，能否赏光一起吃个饭。”
冷小芙看了看依旧低头不敢看她的潘尘岳，摇了摇头，“谢谢，不了，我中午有事。”
“那好，下次再约。”李若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招呼着潘尘岳。
“等一下。”看着李若惜和潘尘岳走到了门口，区晓华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李若惜回头看着区晓华。
“我还没小潘的联系方式，方便给一个吗？”区晓华问道。
潘尘岳看了一眼李若惜，走到区晓华申请，报了一个手机号码，眼睛却和冷小芙对了一下。
“你换手机了？”冷小芙哼了一声。
“哦，是。”潘尘岳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回头建一个群，大家互相留加一下。”区晓华笑了笑。
等李若惜和潘尘岳走后，区晓华走到了韦婉茗身前。
“婉茗，一起去吃饭吧，你第一次来上海，我还没好好招待你。”
“好。”韦婉茗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她拉着小芙的胳膊。
“我和小芙也好久没见了。”
“也没多久吧。”冷小芙不冷不热地说道。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要不要叫上依慈？”韦婉茗问道。
“先不叫吧，我刚安顿好她。”
“我想吃你们几个上次吃的铁板烧。”
“你怎么知道？”
“小秦告诉我的，还说让我也来上海，还发了你们一起吃饭的照片，把我看的馋死了。”
“那走吧，我们打个车走。”
“我要回酒店。”冷小芙说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回去干吗？”区晓华问道。
“柯采蔓让我和她一起吃。”
“你想和她一起吃？”
“嗯，还有宋春栋，我们在柯采蔓住的酒店里吃，她说给我看大伯和我爸留下来的东西。”
“她还带了这个。”
“说是要去大青山祭奠用的。”
“好，那你去吧。”
“乔雅的飞机这会应该起飞了，下午她会和柯敏一起到柯采蔓住的酒店。”
“这么多人聚会。”韦婉茗吐了吐舌头。
“那我先走了。”冷小芙朝韦婉茗挥了挥手。
“一会我把小潘的手机号发给你。”
冷小芙轻轻喔了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小芙怎么会和柯采蔓她们在一起了？”
“这话说来长了，一会我慢慢告诉你。”
“我觉得小芙变了，变得有女人味了。”韦婉茗看着冷小芙的背影。
“我还觉得你变了呢。”区晓华收拾着办公室的东西。
“我哪变了？”
“你变成熟了？”
“切，那就是变老了呗。”
“是成熟，和老是两回事。”
“是不是因为我的头发？”韦婉茗摆弄了一下她的大波浪，“我看上海的女孩子没有弄这样的头发的，R市那边还是跟不上潮流，发型师还说这是最新潮流，骗人。”
“你这样挺好的。”区晓华站到她面前，仔细看着韦婉茗。
“依慈说你在这里和小芙住一起…”
“你信她说的？”
“你还别说，我看小芙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比一样？”
“以前，她看你是这样的…”韦婉茗做了一个俯视的姿势，“现在吧，她是这样的…”，她又做了一个抬头的动作，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故意眨巴了好几下。
“你乱编吧。”区晓华哈哈笑了起来。
“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你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有所发展。”
“你以为我是谁啊，哪个女人我都要发展。”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总要去惹一下，然后又走得远远的。”韦婉茗幽幽说道。
“不说这些个了，我还有事要问你，你怎么成了虞厚田的代言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虞书望推荐的。”
“他怎么这么好心，推荐你进鼎峰投资。”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觉得我和你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那我们还是一路人吗？”
“上次我回答过了。”
区晓华沉默了一会，“最近行事要小心，不管你代表谁，都别被卷到什么麻烦里去。”
“你还在担心那两个女律师？”
“你不担心？”
“那个姓钟的女律师已经发烧了，我估计她那个主任和她走得近，也很快要感染到了。”
“你怎么知道？”
“依慈看得到那个钟律师的朋友圈，她今天告诉我的。”
“你和依慈还真是无话不说。”
“她知道我要来，很开心，但她知道你不让她出来，她说让我盯着你，看你到底是不是和小芙，或者虞娜洛有染。”
“她怎么还想着这事。”
“说明你没让她放心，她还不知道那个柯敏也要来，这还了得，你身边这些女人都来了。”
“你也不来了吗。”区晓华看着韦婉茗。
“我不算。”韦婉茗呵呵笑了。
“你说的天鹅股份上涨的逻辑，还有你正在做的影响云麓山规划的事，这些都是虞厚田说的吧。”
韦婉茗怔了一下，“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也只有他能捕捉到这种战机，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也许吧。”
“走吧，饿了吧，到你去吃铁板烧。”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铁板烧的餐馆，区晓华几乎点遍了所有的菜单。
“真的太好吃了，我会不会吃胖了。”韦婉茗手上的刀叉没有停下来过。
“你这个样子，才像刚进公司的样子。”
“什么样子？”韦婉茗调皮地看着区晓华。
“就是小女生的样子。”
“说了半天，还是嫌我老了。”
“呵呵，这些女孩子里你和依慈差不多大，岁数最小，你都说老了，你让小芙怎么办？”
“对哦，小芙其实岁数真不小了，可她有时候看着比我们都年轻。”
“那时因为她心里不放事。”
“还是说我老。”
“哈哈。”
区晓华凑到韦婉茗耳畔，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韦婉茗脸顿时红了，一拳打在了区晓华的胳膊上，“要死了你，再说，下流。”
“谁让你一个劲说自己老的。”
“呸呸呸，”韦婉茗一想到区晓华刚才和她说的话，羞得脖子都红了起来，“你再说，我就告诉依慈去。”
区晓华抿嘴不语。
“对了，你知道吗，今天R市又发生了一件火爆的事。”
“什么事？”区晓华已经很久没有关注R市的新闻了。
“还记得那次在云麓山出现的那幅画吗？”
“嗯。”区晓华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七点新闻报道，在云麓山进市里入口处的崖体上，出现了一幅更大的壁画。”
“哦？这还是那个画家画的？”
“嗯，是他，新闻报道了。”
“画的什么？”
“一个女人，这次是一个面部很清晰的女人像，眺望着远方，拿着渔具，背景是一座山崖，边上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用了透视的手法，新闻说的很详细，还有照片，你可以看网上。”
“拿着渔具？”区晓华翻看着手机，当他把网上的画放大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女子长的竟然与柯采蔓有几分神似。
此时，城市花园酒店的行政套房里，柯采蔓正和宋春栋、冷小芙喝着酒店送来的下午茶。
“乔雅和柯敏到上海了，已经在出租车上了，一个小时后到酒店。”
宋春栋看着手机。
“嗯，我们坐着等她们来，正好小芙也能见到你姐姐，还有柯敏，你们姐妹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
柯采蔓笑着看着冷小芙。
“柯姨，我们哪天去大青山？”
“后天吧，后天我们一起出发。”
“那我要不要和宋婶说一下。”
“可以啊，让她叫上乔远山，我们来一次家庭大聚会。”
“柯姨，这么多年了，你这么这次想到要搞大聚会。”
“前些年忙，没有时间，柯姨年纪大了，也想要回去看看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不急，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问题，”柯采蔓看了一眼冷小芙，“等乔雅、柯敏到了，你们一起问。”
“柯姨，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今天R市云麓山的巨幅画像。”
“看到了，这个画家画的还真不错。”
“这个规模的画，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搞定的，这次作画的准备工作据说非常充分，外面还围了起来，大家还以为在修复山体，没想到是他在作画。”
“呵呵，那是他提出的要求。”
“他提的要求？我听说这次是伊都集团赞助的。”
“嗯，这事是我让乔雅去办的，主要还是为了云麓能挖掘旅游资源。”
“可这画好像和旅游介绍没什么关系，是纯粹的人物画像。”
“是嘛，我只是让他画一幅画。”
“这画上的女子，还和柯姨有点像呢。”
“有吗？”
听到宋春栋这么说，冷小芙也翻看起网上新闻里的那幅画来。
“再来点？”区晓华看着韦婉茗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幅画上的女人，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不要了，真的吃不下了。”
“再来一份甜点。”区晓华冲着边上的服务生说道。
“真的要胖了。”
这时，区晓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查看手机，是戚佳雯的信息。
他的身体蹭的一下坐直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韦婉茗好奇地问他。
“没事，一个朋友。”
他仔细看着戚佳雯说的话。
“对不起，这两天很累，也没心情回复你，刚接女儿学习班回来，我在舅舅家，舅舅发烧了，昨天开始发烧的，一直没退，刚才给他做了抗原，是阳性。我现在手忙脚乱，想先送女儿回家，可又不放心舅舅一个人。”
这段话后面戚佳雯附上来几个流眼泪的小人图标。
区晓华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出了包厢，他站在室外的庭院里，给戚佳雯打着网络电话。
“喂，是我，你现在怎么样，自己人有不舒服吗？”区晓华殷切地问道，电话里戚佳雯那边好像下着大雨。
“谢谢，打扰你了，我还好，就是我舅舅烧不退，他之前刚做完手术，我很担心。”
“他人呢，你先让他把女儿接回家。”
“我…，我昨天对他说要离婚。”
“让他先来接孩子，离婚的事再说，先隔离孩子。”
“嗯，那我现在打给他。”戚佳雯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了，现在只想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
“我一会再打来。”
“嗯。”
挂断电话，区晓华在庭院里来回踱着步，他在心里算着时间，拨通尚志远的电话，通电话，半分钟够了，刚才戚佳雯说昨天和尚志远说了要离婚，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家里的事，而且明显她很无助。
此刻，区晓华真恨不得马上飞回R市。对，他要飞回去，他得飞回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天鹅股份，什么10亿资金，还有什么女律师，前妻的警告。他要回去，要在他的卓然身边陪着她。
他看着手机，过去了一分钟，他等不及了，拨通了网络电话，电话被掐断了。
他只能等，他继续边看手机，边来回走着，这时，手机上出现了几滴水珠，他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下来，远处一朵乌云悬在空中，四周的植物的叶片上传来噼噼啪啪地雨滴声，下雨了。
他转过头去，包厢里韦婉茗透过玻璃窗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