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8进36赛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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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雨疏风骤。梦里一会儿是扬州城的樱花树，一会儿是冰凉的刀刃与鲜血。凌乱的碎片，又变成了从未见过的花团锦簇、繁奢晚宴，最终结束在温柔而沉醉的木槿花香中。
醒来之后，这些记忆就几乎烟消云散，只有疼痛欲裂的太阳穴提醒着程小稻，昨晚似乎她喝了酒，又好像与谁进行了一场畅快的、从未经历的对话。
程小稻有些发呆地看着上衣口袋里有点打蔫的木槿花，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挺重要的事情。不过，目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处境——
好的方面是，既然脸盲和一杯倒的体质都带过来了，那么日后绝对味觉大概也会回到自己身上……虽然大概要在比赛结束后。
坏的方面是，这三个月的赛季，她还要时刻注意避免酒精摄取。除了味觉问题，一杯倒的体质也决不能被其他选手发现。
噫。
想也没用，还是先尽全力比赛吧。
不过大概是由于这副身体已经被折腾得过于虚弱，即使这两天认认真真吃饭睡觉，依旧是每天感觉十分疲惫。再加上昨晚喝了酒，今早更是头痛乏力，一阵阵地冒虚汗，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刚一动，眼前就是亮晶晶的小星星，然后就是一片晃悠悠的黑，好似什么正在飘动的黑色flag。
程小稻：问题不大……大概。
此时已经上午八点多，宿舍里其他三人都已经早早离开了。程小稻正纠结着该爬起来勉强去食堂吃个早饭、还是去冲个澡时，就听见整栋宿舍楼传来巨大的广播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亲爱的选手们，这里是你们的甜心尤根哦，送上飞吻一个，请注意查收~”
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程小稻只知道今天要比赛，但根据赛前签署的合同规定，每一场的赛制和主题都各有不同，属于绝对机密，连尤根和三位评委都只能前一天知晓具体内容。不过，好歹她也临阵磨枪了解了一下节目有关的事情——如果没什么意外，第一轮应当还是48晋36比赛，大概会包括三四场的样子，持续几天不等。
可是昨晚他们那么晚才结束宴会，不会这么早就要开始比赛吧？
“虽然今天天气十分恶劣，但是完全不会影响我们的赛程。各位，如果你们还没有进入作战准备，那可要抓紧咯，因为我们的第一轮之第一场比赛，即将在……九点正式开始！”
程小稻：很好，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
“激动的时刻即将到来，比赛厅的大门已经开启。尤根在这里等待着各位准时而至！”
“顺便一提，迟到一分钟的话就算自动退赛哦。”
程小稻叹了口气，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略洗了把脸，穿上昨天发放的围裙，就冲出了门。
等她来到比赛厅的时候，时间已所剩不多。摄影机□□短炮已经就位，所有人都坐在比赛厅外的等候室中，看样子很早就开始随时待命。甚至听到有人说自己五点多就在这里等着开门，俨然准备充足万全。
“小稻，怎么才来？过来，一会儿比赛时咱俩站一起。”林烟烟眼神一亮，连忙招手。
其他选手见她到来，神情大部分十分复杂，显然昨夜程小稻的表现让人又是警惕、又是疑惑。陆潇潇正掐着腕表计时，显得有点焦躁不安，不过看到程小稻的时候又放下了手腕，冷冷转过身。而被众星拱月围在一旁的耶瑟，则是隔着人群冲着程小稻轻快眨了眨眼，一副很熟稔的模样。
程小稻：诶？
等了不多久，厚重的黑色大门吱哟一声开启。其他选手们经验十足，立刻涌入场地寻找最佳镜头位置，只有程小稻被挤在后面，艰难进入大厅，恍惚抬起头。
有些东西，亲眼目睹的效果远比在电视上看到的震撼。
这间比赛大厅也是典型的黑米林风格，奢华而富有压迫感。依旧是纯黑的穹顶、巨大的直播屏幕，黑米林的logo。评委区域还有一道另外屏幕，上面会显示三项打分。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左右两侧的长达几十米的两面墙壁，以巨大的几扇架子遮挡住，看不出任何缝隙。而那看不到头尾的架子竟然有四层高，满满当当地放置了无数种厨具。什么高压锅、蒸锅、油炸锅已经是最低级的，速冻机、低温机也算普通，甚至还有分子料理所用到的昂贵离心机等等，都是嘉格纳之类的顶级奢华厨具品牌……至于刀具碟那边，光是皇家御用的昆庭经典金边骨瓷碟盘套装，就有几十套——每套市价在人民币将近十万元。
而里面还有两扇紧闭的门，应当就是食材室和酒窖了。想也不用想，大概和海选赛时的阵仗一样，充满了金钱的香气。
不管怎么说，这里简直是厨师的天堂。
但奇怪的是，正常来说应该是十二排、每排四个餐台供四十八位选手进行料理，现在只有四列、三排餐台占据了这广阔空间，都蒙着巨大红布，显得孤零零的，每排中间的距离都能够来个赛跑了。
“我好激动，马上又能亲眼见到尼诺·杨了！”林烟烟拉着程小稻，激动的站在人群后面。
程小稻总觉得这样的餐台设置有点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听到林烟烟这样开心，她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为什么？拜托，那可是尼诺大魔王诶，我们协会派最后的希望！如果不是他，恐怕今年我连海选赛都无法通过……不过艾米丽我也很崇拜啦，虽然是黑米林集团的，但她也是很多人的偶像！”
“那么林大师呢？”
林烟烟自嘲一笑，耸耸肩：“海选的时候，他给了我的烧烤罗非鱼55分，还没及格。你说呢？”
美食协会与黑米林集团之间的竞争与矛盾，二十几年来从未停止过，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目前协会派的选手们的确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换句话说，只因为他们没有血统加持的出身、没有高雅奢华的厨艺风格，就注定了不会在赛场上走得很远。即使这两年有了尼诺·杨的力挽狂澜，但现实就是如此。
程小稻心里那股违和感逐渐严重起来，可来到这里仅仅一天，她还并不能够理解，自己那股涌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拿到食谱。
于是，程小稻只是沉默片刻，轻轻点点头。
“算啦，不说这些。对了，按照前两届的经验，每场比赛及都会请一位飞行嘉宾作为第四名评委，几乎都是黑米林集团的人，而且拥有一票否决权。我看你其实对高级料理也很了解，所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菜品选择啊……”
林烟烟的絮絮叨叨的提醒还在耳边，程小稻就看到尤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升降机上跳了下来，配合着跳动的音乐，浮夸出了场。
“亲爱的各位，等很久了吧？”
选手们一阵配合的掌声——他们实在是等不及了。
尤根理了理碎钻领带，满意地看着下方来自全球各地、跃跃欲试的顶级厨师们，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知道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台竞技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嘛。”
“好吧，那我就废话不多说。首先，欢迎我们的三位评委！虽然你们已经在海选赛场上经历了他们的严厉点评。不过，能够再次见到他们，就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了。所以，为了大师们，为了自己，欢呼吧！”
这段台本实在有点无聊。总之，在又一阵音乐声中，林大师板着脸、捋着胡子走在前面，艾米丽笑眯眯地在中间挥手。而尼诺·杨则是走在最后，面容沉肃且充满了威压，似乎对于与料理无关的事情丝毫不敢兴趣。
即使他的棕色眼眸中尽是冷漠无情，但大屏幕上的弹幕依旧疯狂着，纷纷化身尼诺大魔王的颜狗，希望他赶紧看一看镜头，最好还能笑一笑。
三位评委进入评委区域就坐。当然，一会儿选手们比赛的时候，他们还是要站起来巡视整个场地，确保自己的双眼不放过赛场上的任何过程。
“此外，也请各位隆重欢迎我们今天的飞行嘉宾——来自法国黑米林三星餐厅的埃克托主厨！！”
选手们先是一惊，然后掌声突然就更加热烈起来，简直要响彻穹顶。程小稻看到一位约莫六十岁左右的白发瘦削老头走了进来，分不大清五官，不过倨傲的神情倒是与林大师如出一辙。他穿着黑色的围裙，围裙上还用别针挂了几十颗星星。
然后这位埃克托主厨也来到了评委区域，与林大师行了拥抱礼，又微微冲艾米丽点头。但是他完全无视了尼诺·杨，虽然对方也完全没有起身致意的意思。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颗星星，真的是埃克托！！完了，完了，恐怕第一场比赛我们就熬不过去了……”
旁边林烟烟蔫哒哒的，连同其他协会派的选手们也显得有点绝望。程小稻听了觉得有点奇怪，扯了扯她的围裙。
“他怎么了？”
林烟烟叹了一口气，苦中作乐地回答：
“这位埃克托主厨可不一般。他有三十颗星星，是顽固的黑米林老派人物，比林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甭管你做得再好，但只要你的食材与做法不是黑米林星级料理，那就不算是真正的料理。”
“更可怕的是，飞行嘉宾拥有一票否决权。即使三位评委的平均分足够晋级，但他也能一票拉你进入淘汰赛。所以协会派的大家都感觉有点绝望。如果第一场比赛主题是分辨食材、复刻食谱之类的还好，但如果是自由做菜……估计一点点小错就要被无限放大，从而将协会派选手踢回家了。”
程小稻想了想，严肃而决然回答道：“那就让他挑不出任何错误。”
“……天才还真是不理解凡人的痛。”
评委们已经就坐，指针也即将指向九点整。尤根又稍微与埃克托主厨打趣了几句，便正式进入正题。
“选手们，那么我现在来公布规则。”
“本场是48进36的第一场比赛，采取晋级赛模式。仅有前12名选手可直接坐上36强席位，剩下的36名选手则需要进入下一场比赛，继续争夺晋级名额。”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进入下一场、下下一场晋级赛、甚至是淘汰赛的。所以，全力以赴才是最划算的。”
在尤根少见的严肃声音中，选手们也被激发起斗志，那本就称不上其乐融融的气氛，愈加警惕激烈起来。
“至于这一场，前12名选手会怎样产生呢——”
尤根拍了拍手。忽然，十几名工作人员涌入，整整齐齐地将厅内的餐台与上面蒙着的红布掀开。
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餐台旁边都放置了计时器，似乎昭示着时间在这里的重要性。就仿佛是四组跑道，而每位在跑道上竞争的选手都需要翻过三座巨大的障碍物——
而第三排的四个餐台旁的巨大食材盘上，分别放置了十二块未经处理的羊排扇，每一扇都肌理细腻，粉红色的肉质光滑而富有弹性。
第二排每个餐台旁边则是水箱，里面竟然是十二条鲜活游动的寒鰤鱼。看着精亮的眼珠和闪耀的体侧黄色条带，就知道这是堪比黄金的顶级冰见寒鰤，本应是只有冬季才出现，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最前面的第一排的四个餐盘中，则是十二块红白相间、雪花纹路肉眼可见的伊比利亚黑猪火腿。光是这整整齐齐的火腿，恐怕就能在二线城市买下一套房。
食材各有不同，但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每一块、每一条的大小都完全一模一样，还没有进行最后一步的精细处理。
所以……
“所以，现在选手们请上前抽取自己的号码，我们将分为十二个小组，每组四人同时进行比赛，谁最快处理完三种食材，谁便获胜。当然，这也意味着每组只能有一位选手获得晋级，其余三人只能进入下一场继续比赛。”
“而我们本场的主题，也十分明显了。那就是——”
“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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